论扫尾工作的重要性(17)
只是,他这张脸上的肉实在是多,肥肉挤得本来不大的眼睛成了一条缝,虽然摆出这么一副可怜的态度,但实在是很难让人生出什么怜爱之感来。
不过这一切在亲爹眼里又是不同。
吴庆兴看了儿子一阵儿,轻声道:“不……你没有错。”
他这话甚至带了点笑意。
他本觉得自己小儿子不成材,所以家中之事少有同他说的,倒是没想到……竟然被他孤身一人发现了端倪。
——当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吴二被吓得一个哆嗦,他爹……莫不是……气疯了吧?!
“爹,您……没事儿吧?我、我以后再不、不做了……您别吓我啊?”
吴庆兴脸上的笑意愈加深,“不必……”
“你也长大了,该要接手家业了,你大哥孤身一人,家中之事也总有照看不到的地方……你们兄弟两人,合该互相扶持。”
“你既然对此上心,也不必藏着掖着……若有不懂的,来请教为父和你大哥都可。”
吴二听着脸都青了,他不就是去请了个道士,怎么逼得他爹连“继承家业”这种话都说出来了?那不是他大哥的事情吗?整天从早忙到晚,有时候大半夜的都要被叫起来……
想着即将到来的悲惨生活,吴二差点哭出声来。
“爹,我错了、我真错了!”
这次道歉,当真是真情实感、半点都不掺假的。
吴庆兴摇了摇头,道:“当年把那一双玉佩给你们兄弟二人,本就是希望你们兄弟齐心……你大哥素来疼你,总不会对你有心结的。”
他说着,又看向吴二的腰间,皱了皱眉,“那玉佩,你还放在他人那里?”
来禀报的人说,去的是个相貌昳丽的少年。吴庆兴知道自己儿子喜好颜色,故而也没觉得怀疑。想必那少年是他的心腹之人,用好美色做幌子,收拢得用属下……竟然连他也瞒过去了,吴庆兴欣慰中又夹杂着些自己老了的感慨。
但他所作所为,本就是为了子孙后代,此刻见儿子有这般才能,还是高兴居多。
被问到那玉佩,吴二顿时支吾。
……他那天,被人扒得就剩底裤了,那个玉佩看着就很值钱,当然被一块拿走了。
他这几日,也指使着人去京城的当铺里去查,也确实追回来几样配饰,敢趁着他昏睡偷拿东西的小贼他也让人教训过了。
可那玉佩……却仍旧不知所踪。
另一边吴庆兴看他着表情,还以为是他抵不住情人纠缠,把玉佩送了人。
他表情转为严厉——宠爱一人可以、甚至偶尔温柔小意亦无伤大雅,可绝对不能让底下人忘了自己的身份!
那边吴二还想要垂死挣扎一下,但是对上他爹这么严厉的目光,他一下子就怂了。
“丢……丢了……”
他磕磕巴巴的道了这么一句,心里虽然也慌,但是其实也还好……
虽然那玉佩也确实难得,但是他爹总不至于因为外物教训他,从小到大,他弄坏了多少御赐的东西,他爹顶多口头上教训教训,最后还示意他大哥多给他点银钱,让他出去散散心。
吴二闭着眼坦白完,结果半天没等到他爹的回话。
他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去,却看见他爹脸色青白地抵在桌子边,额上都冒着汗珠。
吴二顿时慌了,他也顾不得自己请罪认错的态度了,几步抢过去,又是掐人中又是顺气儿,嘴里还不住劝道:“爹、您别往心里去,不就是一块破玉佩嘛……改日我去玉青轩重新定制一个,那老师傅虽然丑了点,但是手艺不错,保证做出来跟那个一模一样……您缓缓、缓缓……为了这个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眼看他爹终于缓过气儿来了,吴二脸上露出点笑来,但是下一刻就看见他爹缓缓抬手,他还懵着呢,脸上就挨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大嘴巴子。
那力道十足,吴二直被扇到了了地上,手臂狠狠地磕到了架子上的,尖锐的疼痛冲淡了他的茫然。
“爹……”
他正打算张嘴哀嚎呢,却被他爹冷冷的一个警告眼神瞪了回去,他僵硬着看着他爹出了书房。
——这个不肖子!!怕是从一开始就被人下了套!!
吴庆兴铁青着一张脸出了书房,他冷脸叫来家仆,寒着声吩咐道:“去十皇子府。”
——如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为强!!
左右筹备了那些年,也该到了动手的时候了!
家仆连忙应声去取车马。
一旁有个老仆压着嗓子低声地问:“老爷,那……二少爷?”
吴庆兴下颚紧绷,脸上的肌肉颤抖了好几下,隔了半天,才冷着声道:“去……给他请个大夫来!”
那老仆“哎”了一声应了,吴庆兴有冷声吩咐一旁的护卫,“等大夫看完,立刻带二公子回潭州老家思过。不管大夫说什么,立刻就走!片刻都不许耽误!”
“是!”
第12章 辞官归隐的军师12
十皇子李景年站在宫门前,一时踟蹰。
他知晓自己此行要去做什么,但站在这里,他只觉得自己腿软头晕。
明明冬日的太阳并不刺眼,他却觉得自己被烤的眼前一阵阵地眩晕,他忍不住回头去看向自己的舅舅,却只看见的一个深深躬着的脊背。
他看着这情形,心底蓦地生出些不平来:他明明样样都好、什么都出色,但是在父皇眼里,总是赶不上那个早死的大哥。
——什么外家掣肘?!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舅舅虽为长辈,但从来都谨守君臣之别,他又岂是那种昏庸到受人操纵的傀儡?!
今日之后、今日之后……这座皇城便是他的了!
李景年胸中顿时生出一阵豪情,他抬起头来、阔步往前走去,暖阳煦煦、照亮了前去之路。
身后,吴庆兴直起身来,看着那少年的背影,唇边也扬起一丝笑来,但很快就收了起来,和一旁的宫城守卫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快步跟了上去。
——成败,只在今日一举。
*
另一边,吴卫却没有被按照吩咐带回老家。
他由他带头,正领着一群人往柳院的方向去了,“大哥,我查过了,那个人就住在这儿……”
他一边脸高高肿起,右胳膊还挂在胸前。
吴政雍看着自己的弟弟,皱眉道:“等找到地方,你便出城。”
吴卫悄悄翻了个白眼,造反失败被杀头,和被打发回老家躲躲藏藏过后半辈子,他宁愿选前者。
虽然得知自家老爹要去干的大事竟然是逼宫之后,吴卫十分震惊。但是纨绔却有纨绔的好处,他足够心大,震惊过后,立刻该干嘛干嘛。
毕竟这件事情成功与否,他在里面一点作用都不起。
……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他突然想起自己丢玉佩时候,遇见的那个美人儿。
那玉佩,一定是他干的!一定是他早有预谋!
——至于原因,你见过纨绔讲道理嘛?!
总之,吴二指天立誓地跟他哥保证,那人一定有问题。
不同于吴二的不过脑子,吴家大哥还是十分冷静的,但他知道的内情更多,也更确定那人确实是像是有问题。
于是,就有了吴卫带着人往柳院去这一幕。
跟着他们的,都是本在西山中的死士,这会儿却穿着一身京城戍卫的衣裳。但是看见吴政雍身边的那个中年汉子,却让人立刻知道了缘故。
——那是禁军右副统领,徐阗。
这是当年李昀征战天下时就跟着他的老人了,连这人也能收服,怪不得吴庆兴有恃无恐,胆敢逼宫。
眼见着柳院越来越近,徐阗眯了眯眼,冲着吴政雍低声道:“那是高家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