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扫尾工作的重要性(66)
……
“师弟你缺不缺赤星草?师兄这里有些收藏,不多、也就是百十来斤。”
……
卢榷:……
第一次被这么多师兄师姐嘘寒问暖、柔声关切,他都要感动得哭出来了。
……原来在永泽峰当师弟是这种待遇。
——想去……
等老子到了元婴期,一定去……
韩易在仙云宗有些名气、又摆着一张生人勿进的脸,有勇气凑过去的人实在不多。
于是永泽峰众的主要目标就成了卢榷。
半刻钟后,卢榷身上已经挂满了储物袋,他满面红光、眼神迷蒙,像是刚喝了两大坛仙人醉。
他抬手捶着自己的胸膛,又指天发誓:就算是他自己出事,也绝不会让时小师弟出事!任务完成后,一定片刻都不耽搁,把时越全须全尾、一根头发丝都不差地送回永泽峰!!
于是,双方皆大欢喜……
这场送别就这么圆满地落下了帷幕,一行三人别了永泽峰的师兄师姐们,向着西南方向奔去。
卢榷因为方才的收获,简直是横行阔步,生生走出了螃蟹的步伐,引得周围来往弟子频频侧目。
时越表情微妙地瞄了卢榷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后退了几步。韩易有样学样,也跟着减慢了步速,和卢榷拉开了距离。
不过,正沉浸在一朝暴富兴奋中的卢榷却没察觉到两人这点小动作,仍旧把脑袋扬得高高的、鼻孔朝天、大步往前。
等终于走出了仙云宗周围的禁飞范围,卢榷脸上的得意之色更重,他抬手一扬,一只流光溢彩的飞舟登时出现在原地。和当年时韩两人在凡尘界乘坐的那只形状仿佛,只不过更精致、也更小巧一些。
这应当是不知哪个女修的收藏,上面粉色纱幔随风飘荡,舟身上还刻了阵法,时不时有花瓣的幻像从舟上飘落。
时越:……
韩易:……
——他们三个大男人,坐这个?!
卢榷也发现了这点别扭之处,但是有了飞行法……不、这竟然还是个灵器?!
第一次有了飞行灵器的贫穷体修飞速忽略了那点不妥当,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下去,语气飞扬道:“这可是灵器!!咱们这次去的是莫洲!要是赶路,就算用上缩地成寸也要走上几天!”
“我以为……”韩易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带、着些微哑的磁性,“……御剑更快些。”
卢榷:……
艹!老子恨剑修!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然后飞速转开。
又抬眼殷殷看向时越,却看见同样慢条斯理抽剑出来的时越。
卢榷:???
“你是个剑修?!”卢榷失声喊道,“你明明、明明……”
他“明明”了半天,也没明出个所以然来,他发现……自己确实不知道对方修的是什么。
可是他这些年来每有精进都向时越挑战,一次也没看见对方用剑……
意识到什么,卢榷的脸色青青白白,猛地转身回去。带着把那飞舟踩穿的气势,狠狠往舟身上一踩,那舟身飞速腾起,嗖地一下子蹿了出去。
——单看这速度,倒也不愧对于它那灵器的身份。
时越脸上露出些无奈来: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卢小朋友从进宗门开始,就对他那么有兴趣?明明他旁边就站着天然一张嘲讽脸的天命之子,怎么卢小朋友就揪着他这个平平无奇的路人不放呢?
不管怎么样,毕竟是同接了一个任务,该跟上还得跟上的。
时越和韩易两人御剑,跟着那一路飘飘洒洒的粉色花瓣痕迹,同往莫洲方向去了。
*
虽然韩时两人都知道,此行是去寻找仇人踪迹的,但是这明面上接的宗门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一行三人,最后停在了莫洲北边的一个小城镇中。
不在城内御剑,算是修真界约定俗成的规矩。
三人远远看见“柳怀镇”的青石牌坊,都减下速度,欲要降落。
——这是个很普通的“除恶妖”的任务。
有人察觉到柳怀镇附近山上煞气妖气凝聚,问过镇民,又知近来屡屡有人失踪,这才猜测那山上有以人为食的妖修。
仙云宗内,将这个任务等级判定为“丙等上”,只对金丹期及以上的弟子开放。那个“上”,还是因为这柳怀镇地理位置之故。
莫洲再往南便是魔域,故而莫洲中,常有魔修、邪修混迹其中。当然,对于仙门中人来讲,“魔修”和“邪修”其实没什么区别,都是十恶不赦、看见之后不需多想,直接杀了就是。
时越对此不予评价:每个世界有每个世界的背景,他们这些外来者要做的是融入,而并非改变什么。
……而要不要变,取决于他们自己。
时越这么想着,抬头看了眼御剑在前的韩易。
……
不管怎么说,“丙等上”的任务,便是单独一个金丹期的弟子来完成就足够,如今一下子来了三个人,还都是擅长对战的修士、其中更是有一个半步元婴的剑修。
三人其实对这个任务都放心得很。
只是御剑缓缓降落,时越却一点点拧紧了眉头。
血气、怨气凝聚,镇内死寂无声。
……一如当初、他初到这世界时的感受。
第50章 魂铸仙梯的修真老祖21
待距离更近一些,韩易也察觉了什么,他嘴唇抿成一道平直的线,脚下的飞剑微颤了几下,眼底闪过一丝红芒。原本已经缓下来的剑速骤然加快,他如一道流星,直直坠向柳怀镇镇口。
“唉?你突然这么快干什么?!”
卢榷满脸摸不着头脑的莫名,跟在身后下了飞舟,又气哼哼小声道,“你难不成还想独占功劳不成?你师兄师姐就没跟你说过,出门在外,咱们便都是仙云宗弟子,可不分什么你峰我峰的……哦对、你们应苍峰就你一个人……我跟你说,我这可是看在当年咱们住在一个院子里的缘分,这才跟你说这些的……要是别的人……”
卢榷一边跟着两人往里走,一边絮絮地念着。
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最后,他忍不住碰了碰时越的手臂,“喂,姓时……”
毕竟收了人峰内师兄师姐那么些东西,卢榷再厚的脸皮也不好意思“姓时的”“姓时的”叫了,但要是再亲近些,他又拉不下那脸来,只好连名带姓地叫着时越的大名。
“时越,你觉不觉得有瘆、瘆得慌……”
“这镇子上,怎么这么、这么静啊?……一点人声都没有。”
时越表情也不似平日那样懒散,而是目光微凝,脸上的肌肉微微绷起。
虽然带着些冷意,但那神情大抵还算平静。
对于卢榷这疑惑,他淡淡地给了答案,“因为没有人。”
卢榷虽然自认为看时越并不顺眼,但是对时越的话,却总是下意识地信服。
这会儿他就点点头,喃喃重复着:“原来是因为没有人呐……”
等等!
——没有人?!
他陡然意识到这话的含义,后背一下子被冷汗浸了透,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时越。
时越却缓缓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卢榷脸色骤变,快步往前,要去拽还待往镇子里走的韩易。
他手抓在韩易的手腕上,却觉得掌心一阵刺痛,像是正被什么灼烧、但却又带着莫名阴森感,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松了手。
与此同时,时越也抬手搭到了韩易的肩上,沉声叫了一句,“韩易。”
这声音像是甘霖落下、又像是古刹钟声,韩易直觉翻腾的识海陡然一清,被愤怒和恨意充斥的胸口也留出了几分喘息的余地,他眼中的血色散去,只在黑沉沉的眸底留下一抹浅浅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