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我曾是个大人物(56)
一群学子当即就傻眼了,他们倒是知道鸡兔有几足,但完全不知该如何解答,只能绞尽脑汁地在脑海里进行“家禽抬腿模拟法”,整个考场弥漫着一股诡异又低落的气息。有的学子几乎要抓狂了,似乎等他出了考场,拿鸡兔泄愤的心都有了。
而对算术较为灵通或者涉猎群书的人,却早已微微一笑,落笔作答了。
云桑从没看过《孙子算经》,这辈子他对数字了解甚少,但奇怪的是,他见到题目的那一刻,盯了有几秒,脑海里竟然慢慢浮现出一个公式,轻而易举就算出了这两道算术题的答案。
搞不好我前世学过,只是奈河桥上的孟婆汤不太管用,云桑神色肃穆地写下答卷。
云大河和萧恒两人守在考场附近,因有一群身穿甲衣的重兵把守,闲杂人等不能入内,他们也只能如每一位心焦如焚的家长一般,在周边客栈里等消息。越等形势似乎越了然,本次院试似乎难度较高,不少学子中途弃考,出来后还崩溃大哭说:“此题甚难,竟出自《孙子算经》!吾从未看过!”
每个出考场的学子脸色都不太好,这些人当中还有其他县有名的神童、学子。
越看云大河心里越直打鼓,什么落榜、下次再战等糟糕事都想过了,他还想着如果云桑出来愁眉苦脸,他该如何安慰对方心情等,于是待云桑出来后,他情不自禁端详起了对方的脸色。
然后大侄子脸色还是一如既往,他竟完全看不出。
第43章 平步青平云的农家子vs锦鲤女配6
他问大侄子考得如何, 大侄子说应该是板上钉钉,这份风轻云淡跟其他出考场的学子截然相反。
云大河还想多停留几日,等成绩出了再回去, 不然一直悬着心多累啊。
可大侄子却摇头,觉得该间客栈收费贵了,执意要离开。
云桑也不急着回去,他们杀马贼挣了一笔钱, 足足有一百五十两银子, 这作为最基础的进货本够了。云桑决定从省城回县城的路上, 倒卖一些货物挣银钱, 譬如省城的新式布匹、便宜的绸缎、女子用的头油头绳、香粉胭脂也是极有市场,至于一些肉干海货, 买回去也无用, 因为小县城自给自足严重,根本无法推销出去, 干脆买一些利润大的,运往县城去售卖。
也不算空手而归了。
最后剩下二三十两,都足够三叔云大河在乡下娶上媳妇了。
因云家一直掏不出礼金、也无钱修葺新房,也有性子定不下来的原因,云大河年龄已经二十有四尚未娶亲,这下子总算能娶上媳妇了。云娇娇一直考虑自己的婚事, 却未曾想过, 古理遵循长幼有序, 长辈还没能成亲,小辈怎么能逾距。
云桑就拨了一笔钱, 往省城的集市走去。
省城的繁华非同凡响, 城墙巍峨高耸, 入目房屋铺面齐整轩昂、酒肆茶馆客似云来,大白天的人流就已是摩肩擦踵。一般读书人是远离柴米油盐的,觉得为了生计经商挣钱这种事过于粗鄙,会降低了身份格调,素来不与之为伍的,毕竟除了读书,世间万般皆是下品。
云桑却没有那样的观念,他进入卖米卖盐的铺面,眼都不眨地挑选了一些米盐和佐料。
云大河本来想阻止他,毕竟大多数读书人都清高孤傲,他希望大侄子也稍微做个样子,不要穿着读书人的袍子,跟人家三文钱两文钱的讲价,可渐渐的自己也挑入迷了。
“掌柜的,这油怎么卖?”他打开陶罐就是好一阵扑鼻的香气,忍不住用葫芦瓢舀了一勺,果然是上好的菜油和动物油脂,纯度较高,价格也不贵,在清远县较少见,他忍不住也起了心思。
最后他拿起一些瓶瓶罐罐的容器,买了好几罐密封好带回去,云大河觉得省城好东西多,集市上很多东西都可以采购。
云桑踏入布匹店,见到如此俊秀的小郎君,店小二殷勤地围了上来:“这位小郎君想要什么样的布匹,自己用还是家人用,我们这里可以量体裁衣,也可直接在隔壁店铺里购置成衣。”
“我想购买你们这里的一些布匹。”云桑也没有多说,直接表明来意,他要未染色的白布五六十匹,其余染色、销量较好的布各五六匹,未染色的白布一般价格低廉,但选择的人多,染色的布较贵,可也有市场,还有几匹颜色鲜亮但物美价廉的绸缎,这样算下来起码要三四十多两银钱。
好久没遇到如此财大气粗的客人,店小二愣了半天才去找人帮忙。
两个店小二麻溜地把布匹裹上油纸,打包票一定会送去客人下榻的客栈。云桑才能带着萧恒继续前往女子脂粉店,店里多是女客,少有陪同的男客,姑娘们一脸震惊地看着两个男人在那里买买买。
对着一款胭脂,都一本正经地在讨论,到底买何种好,那少年还往白皙的胳膊上如墨痕一般抹了两笔,对比颜色,最后买了颜色较为低调的两款。清远县到底是小地方,年轻喜俏的女子平日也不敢用太艳丽的颜色,生怕别人觉得张扬,所以低调的颜色就极好。
脚步一拐,再到首饰店,这已经属于奢侈品了,云桑不敢买多了。只在掌柜的推荐下,买了一些朴素的头绳、精美的头花和几根簪子、几串镯子就收手。
购置完货物,他们还在省城流连了几天,逛了逛风景、买了些土特产,他们甚至租了一条小窗,泛舟游于湖上,欣赏这湖光山色。
见湖内粉荷争相斗艳、莲蓬清脆欲滴,那香气极其醉人,云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几眼就被萧恒注意到了,问道:“你想吃莲子了?”
这盛夏时节,家家户户都愿意吃一碗白瓷梅子汤或者冰镇莲子羹解暑。
云桑想点头,可很快又摇头:“我非重视口欲之人……”他话还没说完,萧恒就轻巧地运用功夫采了几株荷花和莲蓬回来,云桑直接愣了一下,眼睛都微微睁大了,半晌才道谢接过。萧恒觉得一贯冷淡乖巧之人,微微讶异的眼眸竟是如此难得的漂亮。
云大河生怕大侄子有压力,也故意不去提院试这一回事,就成天陪着他逛佛山、爬佛塔、游湖游山川,他以为自己掩饰得极好,殊不知云桑早从他疯狂拜文曲星、拜佛烧香的细节看出了端倪。
等到成绩出来那天,他们回到考场,有士兵维持秩序,有人负责在公布栏上张贴告示,随着榜单出炉,如同一滴水入了沸腾的油锅,四周变得吵吵闹闹,“榜单出了,大家快去看中没中!”
这下那些年龄涵盖老中青的学子们再也无法故作矜持,全部都涌了过去,考中的就激动地大喊:“我考中了!我考中了!”
人太多,云大河被挤得七荤八素,鞋子都快被踩掉一只,他哎哟哎呀地叫唤,却听到人群说:“本次案首来自清远县山溪村,名字没听说过,据说一次就中,真是厉害……”
云大河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当即腰不酸腿不疼了,直接掰过那人的肩膀:“这位兄台,你是说真的吗?案首来自清远县山溪村?”他本以为大侄子能考上秀才就已是极好,没想到竟然一举夺魁,拿下了案首!
那人吓得拨开他,不知他是何人,没好气道:“我当然没念错,上面都白纸黑字写着呢,人家的名字和籍贯,下方还有省学正的官印,这可是官府的告示,谁敢胡说八道。”此人不理会笑得疯疯癫癫的云大河,甩袖子走人了。
萧恒仗着人高马大,目能视及,确定后跟云桑说:“没错是你,你考中了,还是案首。”
男人话音刚落,随之而来是无数异样的目光,有嫉妒、有羡慕、也有打量、酸涩的,好在云桑虽衣着朴素,但姿貌不俗,发色如墨、眉眼如绘,不至于被人明面上刺几句。不然此情此景之下,换做一个衣衫褴褛、又其貌不扬的书生,那便不好说了。
“原来是他,我与他曾在一个客栈落脚,没曾想他竟拿了案首,真是意料不到。”云桑之前拿了童生依然是寂寂无名,可这一次就足够被人记住了。
为了以示公正,也为了防止舞弊,主考官会专门去调取案首先前考的县、府正场考试试卷,核对字迹是否一致,然后再把案首录取者的答卷都会张贴出来,以堵住悠悠之口,毕竟文人相轻,只有把东西贴出来才能信服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