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格上,烛火倒映着一个人像,和空远寺的众僧人不同,他有头发。
沈醉心想,这肯定就是程昱了!
他摸到那间房的门口,刚准备查看一下情况,就听见里面有个苍老的声音传出来:“是何方客人,不在白日从大门入,却要在夜里走墙檐?”
这屋里除了程昱,还有另外一个人!
沈醉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藏在窗台下的花丛中。
屋里又传来程昱的声音,他说:“方丈,我出去看看。”
方丈点头,说:“他并无恶意,将军只需警告一二句即可,切勿动手。”
程昱应下:“弟子明白了。”
然后,沈醉便看见程昱出了门,往院外走去。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屋里一眼,发现那位方丈没什么动静之后,才敢悄悄站起身来,顺着程昱离去的方向追去。
在曲折回转的寺庙中转过几个弯之后,沈醉看见了程昱,他还未来得及藏身,就被程昱给发现了。
月光倾泻而下,将程昱的菱角分明的脸照得清晰,沈醉在那神态之中,看见了熟悉的灵魂。
他对沈醉说:“小祭司不好好呆在新月国神殿中,怎么跑到斗国来了?”
能认出他是祭司,沈醉知道这是属于渊的那个人格出现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抱住他,依恋地说:“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清晰地感受到那具身体明显一僵,然后听见他说:“你千里迢迢赶来,就是来找程昱的?”
沈醉点了点头,想了想觉得他的话有些不对劲,刚想摇头的时候,就听见程昱又说话了,“你是来找我的?为什么?”
听见他这样问,沈醉一下子委屈起来,“当然是因为……我心悦你。”
“是吗?”程昱却似乎不是很开心,他声音低沉,“就因为那短短几次会面?”
沈醉诧然,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他这幅伤心欲绝的模样实在令人心疼,程昱别开头不看他,坚持把话说完:“我马上就要成亲了,请大祭司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沈醉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连声音都在发抖:“成亲?你要成亲了?”
如果这话是真正的程昱说的,沈醉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但他不会认错,说这话的人格,就是渊。
这么多个世界以来,沈醉已经习惯了渊的钟爱,从没想过有一天渊会成亲,而另一方却不是他。
程昱点头,他别开眼,痛苦夹杂着愧疚的神情一闪而过,“没错,我就要成亲了,请大祭司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与此同时,方丈念经的房间里,程昱推门走了进来,疑惑地说:“方丈,弟子查看了一圈,并未发现闯入的贼人。”
方丈摇头,“无妨,只不过是一场阴差阳错,等到阴雨过去,自然会天晴而日出,无须在意。”
程昱听不懂方丈话里的意思,但也没有多问,而是重新坐回那个蒲团,静心念佛。
另一边,沈醉看着眼前的男人,眼里的光慢慢熄灭,他轻声问:“你真的要和别人成亲?”
男人点头,一边往回走一边说:“婚期就订在七日后,镇远侯府,若是祭司大人不信,大可前来观礼,验证真假。”
直到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圆门后,沈醉还呆呆地站在原地。
一阵风吹来,沈醉感到脸上有些冰凉,他伸手一碰,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还好现在是夜晚,虽然有月光,但“程昱”应该没看见他脸上的泪水吧?
被甩已经很丢人了,要是在哭出来被对方看到,就更是毫无尊严了。
这一阵风,也将他吹醒过来。
沈醉像失了魂魄一样,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空远寺位于山顶,下山的台阶足足有几千级,沈醉下山时,忽然脚下一个踏空,若不是一只手忽然将他抓住,他恐怕已经滚下去了。
沈醉感受到一个熟悉的气息,他抬头,看见救他的人竟然是胡天。
“原来是恩公啊,你已经救我两次了……”沈醉低声喃喃道,说完,便脑袋一偏,晕了过去。
翌日清晨,沈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客栈里。
一个人恰好推门进来,他手里端着一个碗,看见沈醉醒来之后,眼神不自觉流露出喜意,对他说:“你醒了?那就来把这碗药喝了吧。”
沈醉一点也没抵抗,乖乖喝完了药,胡天递给他一匣子蜜饯,“药太苦了,吃点蜜饯。”
沈醉摇了摇头,“比起心里的苦,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胡天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不开心?那我带你出去走走,散散心怎么样?这斗国都城中比新月国有趣……”
沈醉依旧摇头,把自己埋进被窝里,闷声说:“恩公的一番好意,我只能心领了,但我现在实在没心情。”
胡天的手攥紧了又松开,他盯着那拱起来的一团看了一会儿,心想,小祭司就这么爱程昱吗?只因为程昱拒绝了他,就变得这样消沉低落,愁容满面。
他很想把小祭司从被子里剥出来,问他为什么不肯爱自己,为什么要背弃他的神灵,去爱一个注定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凡人。
但他害怕得到的答案会令他更加绝望,所以他忍住了。
胡天把蜜饯匣子放在床头,说:“那我先出去,你一个人好好静静吧。”
说完,他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离开一会儿之后,那被窝中逐渐有了动静,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把蜜饯匣子扒拉了进去。
蜜饯入口之后,药的苦味的确被冲散了许多,沈醉咬着酸甜的果肉,愤愤地说:“混蛋渊,扮成别人很好玩吗?!”
昨晚他太过伤心,忽略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但睡了一夜之后,沈醉脑子清醒了,也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为什么他会在胡天身上感受到渊的气息?又为什么胡天会每次都出现得那样恰好?
昨晚他冲过去抱住“程昱”的时候,特意感受了一下,没有发现他随身携带的,那枚他母亲留下的遗物。
排除所有不可能之后,就只剩下一个可能,那就是胡天才是渊。
当然,沈醉确信他在程昱身上感应到过的气息也是渊,只是比胡天身上的气息微弱。
难道这个世界的渊,变成了一只孤魂野鬼,只能寄身于不同的人才能出现?
沈醉觉得自己之前陷入了思想误区,他固执地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认为渊会受到业火的影响人格分裂,没想到过渊可能变成了非人的东西。
和鬼谈恋爱什么的,若是对象不是渊,沈醉只会觉得惊恐,但如果是渊的话,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渊演戏故意说的那些话,还是伤到他了,沈醉决定不轻易放过他。
把一匣子蜜饯吃光光之后,沈醉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他走出房门,便看见胡天正在和店小二说着些什么,店小二一抬头,看见了面容憔悴的沈醉,眼中顿时满是惊艳。
胡天顺着店小二的目光,看见了赤着脚披着发,只穿着亵衣站在门口的沈醉,他顿时黑了脸,把店小二抓到了客栈外,继续问:“快说,有什么能逗人开心的东西!”
店小二回过神来,脸颊还泛着诡异的红晕,说:“那要看客官要逗谁开心了,若是孩童,一只拨浪鼓、一串糖葫芦就成。”
胡天皱眉,“就是方才从我房里出来的那个人,他不是孩童。”
店小二一下子犯了难:“那样仙子下凡的人物,小人可想不到有什么能逗他开心。”
另一边,阿伦醒来发现沈醉不见了,慌张跑出来寻找,就看见自家大祭司正看着客栈门口的方向,眼神幽幽,竟让他一时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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