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互相攻讦时,将过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拿出来掰扯。
岑林染养子的身份自然被攻击的弱点之一,在这时候也少不了岑诀的被迫出镜。
“……岑林染怎么了?”岑诀抬起头问。
对上岑诀茫然的眼神,李开光忍不住一拍脑袋。
傻了他。
既然不是岑家,不是工作,那是……戚家?
“戚雩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
就在这时,李开光忽然听岑诀问:“你当时和唐浙,为什么在一起?”
李开光颅内电光一闪,猛地懂了:“呵,感情问题!”
·
岑诀谈完工作回到家时,脑海中还在循环着李开光的铮铮铁言。
在他简练地讲完在医院里发现的戚雩记忆障碍的问题之后,李开光就下了断言:
“既然他记忆恢复之后,仍然还和以前一个样,那就说明他不想改变。”
“他是真的喜欢你吧。”
“不然干嘛都恢复记忆了,还要装?”
有什么装的必要吗?
岑诀脑子里一边想着李开光非A即B的逻辑,一边推开了门。抬头,便发现戚雩竟然早早地回了家。
此时,对方在沙发上喝着茶,低头办着公。
岑诀看了戚雩一眼,想起了那晚上的梦,忍不住心中一悸。
没事没事,剧情已经改变,戚雩不会重蹈覆辙,他们都不会有事。
“怎么了?”戚雩抬起头,看向发呆的眼前人。
“……没什么。”岑诀说,“担心打扰你工作。”
戚雩凝视了他几秒,仿佛接受了这个答案,而后站起身来:“不打扰。”
“你比工作重要。”
岑诀指尖微微一颤。
戚雩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有空吗?出去吃饭?”
片刻后,岑诀与戚雩两人开车出门。
此时正是下班的时间,街道上全是热热闹闹的行人和车辆,这个时候出门,恰好是最堵的时候。
但两人谁都没有抱怨。
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不一样的面孔,不一样的穿着,岑诀心中有一种隐秘的安全感。
他知道,这些人都是“人”,而不是所谓剧情中的一个小小的npc,而是一个个真实的个体。
戚雩请吃饭的地方是个老私房菜馆。
进门之后,岑诀就发现了这里的不一样。
客厅的花瓶竟然是个清乾隆年间的真迹,几件家具看上去也价值不菲。
然而,岑诀很快发现,菜馆的“不一样”不止在陈设上。
两人刚进门,老板就迎了上来:“戚雩。”
“姨母。”
亲戚?
“……这是小诀吧?快请进。”岑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拉住了手。
戚雩的姨母吐槽道:“他这个闷葫芦,我让他早早带你来,非不听。”
“我们小诀这么好看,干嘛非要藏着?”
“小气!”
戚雩的姨母自称是戚雩母亲的表妹,算是远方亲戚,平日里不爱和戚雩这等小气人走动。
但话虽如此,岑诀仍然从对方的话语里听出了熟稔。
“说实话,三岁看老,他妈妈离开时,最担心的就是他的牛脾气。”
“现在好了,有人管着他,我姐泉下就能放心了。”
岑诀因为老板的这一番话忍不住红了脸。
说也奇怪,戚雩当时醒来时,他在病房以“戚雩伴侣”的身份招待了许多上门的客人。
那时候,他明白自己是在完成任务,在扮演角色,因此,哪客人夸他们伉俪情深,情比金坚,他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
……可现在不太一样。
此刻,他知道戚雩意识和记忆都处于正常状态,也知道眼前的女士不是需要敷衍的什么客人。
戚雩在这样的状态下,带他来吃饭,并且默认了老板话语中对两人关系的定位。
——戚雩,当真是在做一个追求者所应当做的事。
果然,当老板说完话,出了门,戚雩这假意解释道:“我姨母比较热情,你不要见外。”
岑诀忍不住抬头看了戚雩一眼。
……这个人,果真在想方设法追他。
只是——
从戚雩醒来到现在,相似的追求行为并不少,可这一次,自己为什么会受到触动?
大概,是因为他明白对方的追求是发自本心。
不是因为记忆紊乱,也不是因为剧情推动,而是发端于戚雩这个人的内心所想。
虽然有了姨母这个小插曲,但是一顿饭吃得很愉快,就连岑诀这个对美食没有什么鉴赏能力的人,也品尝出了食物的美味。
“小诀,常来啊!”
姨母将两人送到门口,依依不舍地挥手。
吃完饭,两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将车开到郊区的一个寺庙里。
“这里的平安符很灵。”戚雩介绍道。
庙里桃花灼灼,前来上香许愿的人络绎不绝。
岑诀与戚雩等了好一会儿,才求了平安符。
等到出了寺庙门,戚雩将两人的平安符挂在了一棵桃树上。
“顺便求个姻缘。”
岑诀:“?”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一天的春游结束,岑诀的心情已经趋向于轻松愉快。
只是,他在此时收到了医生发来的微信。
“岑导,今天戚董派人来取报告,我多嘴了一句,说你把报告拿走了,他脸色有点奇怪——没事吧?”
“没事。”岑诀收起了手机。
戚雩今天的一系列请客、求平安符的行为,仿佛在一瞬间有了答案。
借由体检报告,对方恐怕已经明了那一桩因为车祸而产生的误会已然不是秘密。
车开进了家门,戚雩将车停在了车库。
车停好后,他没有下车,而是在微弱的光芒下凝视着副驾座上的人。
“我有些话想说,是否能给我几分钟?”
岑诀靠在椅背上:“当然。”
黑暗中,戚雩凝视着他,轻声道:“之前我在昏迷的时候,第一次听说了你的名字。”
“我当时想,‘岑诀’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屡屡出现在我身边?”
“为了获得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猜测地补足了一些东西。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以为,我们有过很多过去。”
车内,戚雩在说到“过去”时,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他记起了这个时候自己干的蠢事。
那自以为准备妥当的求婚,竟然把眼前人吓得连夜出逃。
后来,他才发现这一些都是他脑补出来的戏码。
“当我阴差阳错发现,自己搞错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时,那时候也想过要结束。”
那时候,他已经列好名下的财产,打算用道歉和赔礼的方式来获取对方的原谅,结束这个乌龙。
“那为什么没有结束呢?”隐约的光亮中,岑诀好奇地问。
“——因为,我很害怕。”
“?”
“我害怕说清楚之后,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了羁绊,你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再回来,而我也没有借口再找你。”
“在这时候我后来才发现,当时在马场第一次见面,我就无法再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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