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无相话音刚落,防御系极强的云船剧烈摇晃,咀嚼声骤然变大。
……
“咳咳咳——”江怀玉湿漉漉从河流里站起。
云船碰上蛊鸟,防御失效,失控卷入界与界的裂缝中,毁掉了。
幸好他和符无相修为都不低,即便被迫跟随云船卷入裂缝,也并未受伤。
只是分开了。
淌着河水,江怀玉走上岸,蹙眉施了个洁尘术,清理掉衣上的水。
“小师弟,小师弟?”腰间玉牌发出亮光,传来符无相的声音,“你现在在哪里?”
江怀玉低头看向河流底下摆动尾巴,悠闲自得,沾着些许魔气的鱼。陷入沉思,“我可能到魔界了……”
符无相:“……”
“别开玩笑了,界与界之间的裂缝不可能把你直接带入魔界,顶多到魔界边缘。魔界有魔息,贸然进不去。”符无相顿了一下,“我现在就在魔界边缘。”
江怀玉:“……”
茫然而精准地逮住一条酷似红鲤鱼的鱼,拎到眼前反复打量,江怀玉道:“如果不是魔界,鱼怎么会有魔气?”
鱼被他拎起来,一动不动,宛如死了一样。
符无相也陷入了沉默,沉默片刻,他道:“可能是河里死了魔修,鱼吃了魔修的肉。”“有可能……”江怀玉话还没说完,一动不动,宛如死了的鱼忽然长出利刺,利刺刺伤江怀玉拎着鱼的食指和大拇指。
江怀玉轻嘶了声,条件反射,下意识丢开鱼。那鱼一被丢到河流里,全身刺立刻缩了回去,两腮处长出紫红色触手,哗啦一摆尾,消失在河底淤泥中。
周围的鱼仿佛也察觉到危机,在那条鱼消失后,立刻四散开来,潜入水底,消失于淤泥中。
“怎么了?”符无相听到轻嘶声,敏锐察觉不对劲,当即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指腹破开几道血口,不深,鲜红血液快速从指腹冒出,滚珠一样滚过手心,滚到皓白手腕。
江怀玉痛得皱起眉,他盯着血口处蔓延开的黑色雾气,本还徘徊在鱼是不是吃了魔修尸体的心一下偏了,道:
“二师兄,这绝对是魔界的鱼,刺伤后伤口有魔气。
符无相:“……”
符无相实在想不出他是怎么得出刺伤后伤口有魔气的结论,难道………
符无相笑出声,笑声从玉牌中传出,清晰明亮。
“你傻不傻啊,傻乎乎的,哈哈哈哈哈!用得这样?还拎起鱼亲自试?哈哈哈哈哈哈!”
江怀玉:“……”
江怀玉没受伤的手按住笑得微微震动的玉牌,面无表情道:“没试,只是拎起来了,然后它就长刺了,就扎了我一下。”
“你狡辩,你接着狡辩。”符无相笑道。”
江怀玉:“我没狡辩!我没试!我就是拎起来了!它自己扎得我!”
“好了好了,是它扎你,是它扎了你。师兄不笑了。”符无相相当熟练的顺毛,嗯嗯的敷衍,“说正事,你确定你是在魔界?附近看看,如果真是魔界,你就直接去魔宴,我随后就到。”
江怀玉听出他语气的敷衍,冷呵了声。
逼出伤口处的魔气,江怀玉放开按着玉牌的手,从乾坤带中取出手帕,快速擦去血液。
擦到伤口附近,才放慢速度。
被魔气伤到,不是那么容易就好的。敷上药,再加灵力,也要一个时辰才好。
如果是其他东西所伤,跟符无相说话之际就好了。
上好药,江怀玉闭眼放出神识,他没敢把神识全部放出,直接覆盖方圆数百里,而是一点点放,以自身为点,向周围扩散。
如果这里真是魔界,直接放出神识覆盖方圆数百里,或者数十里,会被盯上。
跟赤裸裸说这里有个修士,来抓我,没区别。
神识一点点朝周围扩散,穿过河流,越过山丘,江怀玉借用神识,看到一座繁华的城池。
城池高墙上,写有“弯月”二字。
护城河沿着弯月城走了一圈,将整个城池围了起来。
弯月城城内,人来人往,青石板铺成的大道宽阔,大道两边,商铺林立,赫然一副繁华的场面。
江怀玉神识绕着弯月城看了一圈,收回神识,蹙起眉。
“二师兄,我看到一座名叫弯月城的城池,不过这座名叫弯月城的城池很奇怪,没有一个修士。”
玉牌那边传来符无相的声音,“没有一个修士?不可能,修仙界要是有这样的城,早被抢夺了。”想起有魔气的鱼,符无相语气凝重了几分。
“这座城必然有古怪,你别靠近,我用千罗万象看看修仙界这座城的位置。”
江怀玉应下。
等了片刻,符无相的声音再度从玉牌里响起,“修仙界没有一座符合这样条件的城池。你所在之地可能是幻境。”
江怀玉闻言,沉呤片刻,将乾坤袋灵石全部取出,布传送阵法,“是不是幻境,用传送阵一试便知,假使还在原地,说明确实是被困在幻境中。”
”传送阵?可以跨境的大型传送阵么?”符无相扯了扯嘴角,“……败家子。”
江怀玉道:“要不然呢?在这里摸清了情况再走?等摸清了,说不准魔宴都结束……”
江怀玉话没说完,被盯上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第一次涌上这种被盯上的感觉可以用错觉来解释,而第二次再次涌上……
绝对不是错觉,真的有东西在暗处盯上了他。
江怀玉背后发寒,掐断和符无相的联系,收起布阵的灵石,召出霜寒剑,警惕地观察四周。
“谁,出来。”
周围一片死寂,仿佛没有活物的气息。
江怀玉注意到河流两侧的树木树叶忽然无风轻轻响动起来。
伴随着响动,河流里忽然窜出一个红色东西。——是刚才刺伤江怀玉,酷似红鲤鱼的鱼。
江怀玉悄无声息靠近那鱼,发现那鱼几乎没了气息,两腮处紫红色触角尽数被掐断,惨不忍睹。
挽剑,霜寒剑脱离江怀玉手,飞至地面,贴着地面剑尖一挑,江怀玉看见那鱼肚子被划开,落出一截人类的手指。
手指苍白,截断面凌乱,是被鱼直接咬下,吞进肚腹的。
江怀玉还要看细点,那鱼眼珠转动了下,鱼尾一撑地面,铿然跃起,不顾肚中侧漏出的五脏六腑,径直朝江怀玉手指咬去。
它张开嘴时,露出两排整齐雪白的利牙。
江怀玉并拢双指,正欲调动霜寒剑,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他手。
江怀玉一惊。
他惊愕时,咬向他手指的鱼直直被钉在地上,钉在地上不出片刻,骤然炸开,炸成肉糜。
“师尊二十年来可好?”
鱼炸成肉糜后一息,江怀玉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像是贴着江怀玉耳边说得,在江怀玉耳边激起一阵寒意。
“谢眠?”江怀玉心中的惊愕、防备、反击尽数消散,他视线顺着握着他手的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往左后侧看。
青年墨发半束,剑袖黑衣,一双赤红竖瞳有些死气。
见江怀玉朝自己看来,谢眠弯着眼笑,敛去眼中死气,恢复正常人的黑色瞳孔。
他松开江怀玉手腕,语气一如二十年前,温柔体贴,轻声道:”抱歉,江尊者,在下忘了,已经自离玄魏宗,不可再叫师尊……”
话音戛然而止。
江怀玉扑到他怀里,抱住了他,体温温热,真实存在。
“只要你愿意,本尊永远是你师尊。”
谢眠怔愣一瞬,笑了声,他环住了江怀玉,低头看向江怀玉脖颈,指尖缓缓勾起江怀玉一缕头发。
“听说师尊面壁思过二十年。”
江怀玉点头,“确实面壁思过二十年。”
“弟子一直在等师尊面壁思过结束。不过,弟子不太明白,为什么师尊面壁思过后,依旧不理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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