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松铭扫了眼会议室内,没有忽略一些人怪异的神情。他将视线收回,面色寡淡道:“既然人齐了,就开始。”
秘书颔首,将数据投在屏幕上,缓缓叙述着公司下一季度的打算。
公司每一季度都会例行召开全董事会的会议,因着发展方针基本不会大变,所以只是来走个流程。
但郁阮澜的再次出现,让这场会议变得格外漫长。不少人在郁松铭和郁阮澜间打量徘徊,心中嘀咕着什么。
放眼望去,一时间只有郁松铭和郁阮澜两个人在认真听着秘书的汇报。
会后,郁阮澜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郁松铭身边,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他和郁松铭长的有几分像,但郁阮澜笑容和煦,什么时候都笑着,硬生生将两人仅存的几分相似抹去。
郁松铭掀起眼皮,又很快垂眸:“别笑了,你笑得我眼睛疼。”
辣眼睛的很。
郁阮澜唇边的笑容不变,“笑容能有效拉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叔叔怎么这点也不懂?”他走到郁松铭对面坐下,笑意却不达眼底:“说起来,叔叔是不是有点太过分?”
不仅取消他的职位,在他昨日与董事会成员私下见面时,发现跟对方早就谈好的股份转让合同,也被对方打太极含糊回来。无一例外。
他名下的所有产业也皆被收购。
想到这,郁阮澜唇角的笑意又淡了点,话语平静:“这么对自己的亲侄子,不好吧。”
闻言,郁松铭对上那双漆眸,笑了出来:“郁阮澜,你跟我说过分?”他将两人之间最后的遮羞布扯开,“这么对你,都是看在你姓郁的份上。”
要不是怕郁老爷子伤心,他早直接将郁阮澜和他干的那点破事证据移交警方。
郁松铭话语薄凉:“这是最后一次。”
郁阮澜面上的笑容彻底消失,知晓他们谈不拢的事情。
两人对视片刻,郁阮澜重新勾起唇角,他温声道:“确实是最后一次了。”说罢,他起身朝门口走去。
郁松铭蹙眉,但紧接着就被繁忙的工作吞没。在他从第三个会议连轴转出来后,收到了一条短信。
【对不起,郁总。他突然把我们的人全甩开,跟丢了。】
看到这条短信,郁松铭眸间凝上一层霜。
……
黎觉在郁松铭走后,就专心的赶之前答应超话的稿子。趁着有感觉,他打算一口气写完。
在多次跟超话主持协商后,他将最后修改好的定稿交上去。收到对方确认的表情,他活动着僵硬的脖子,大大伸了个懒腰,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黎觉打开手机,注意到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数不尽的新闻在黎觉打开手机后,从上方弹出——都是关于跨年的新闻。
今天是12月31日,此刻距离新的一年也仅剩不到8个小时。
黎觉微微失神。
上辈子他大多数的跨年都是在食堂跟食堂阿姨亲手包的饺子度过,潦草的很,也没什么新意。在上了大学后,也仅仅是跟室友们吃了顿饭,有对象的便和对象离开去跨年。
最后还是他一个人呆在宿舍睡觉。这让黎觉对于跨年这个时间点,并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他视线落在手机的那行字上:跨年,跨年!跟爱的人跨越旧年,迎接新年!快去享受这个特殊的日子吧!
脑海中闪过郁松铭的模样,黎觉第一次对于这个毫无感觉的日子,有了点期待。他也想,去真正的体验下有郁松铭参与的跨年。
黎觉起身穿衣服,脑海里思索着跨年应该去干什么。算算时间,他现在过去找郁松铭,刚好能等到对方下班,一起思考。
出了门,黎觉才真正感受到跨年的气氛。
早已放假的学生约着三两好友,在路边聊着时下最热门的潮流服饰,栗子翻炒过的甜香萦绕在空气中,伴随着热气不断飘远,路过奶茶店,里面都播放着欢快的音乐。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迎接着新的一年,充满热爱,不断期待。
黎觉将下颌埋在毛衣里,在人群中不断穿梭,想见到郁松铭的心情愈发迫切。
靠近公司楼下,街上的人烟变得稀少。今天在市中心会有跨年烟花,人们都急着去那边找个好位置,看到最绚烂的景色。
等红灯的时候,黎觉漫不经心的想着,要不然等会儿也带郁松铭去感受下热闹的人群拥挤?
想了下郁松铭到时候寡臭的脸,黎觉忍不住笑出声。
这么好的日子,还是不欺负他了。
绿灯亮起,黎觉抬脚踏上斑马线。
在安静的街道上,他听到汽车刺耳的轰鸣声。侧目看去,一辆黑色越野直直越过白线,忽略红灯向他冲来。
凑近了,透过前挡玻璃,黎觉模糊的看到驾驶座的人影,是郁阮澜。
对方是专门朝自己来的。
瞧着郁阮澜毫不减速的车子,黎觉唇角扬起的笑意消散。他忍不住低声咒骂,在斑马线上奔跑着,浑身的血液冰冷,嗓子却因为极速奔跑带上灼热,耳边的风声呼啸,携带着汽车的轰鸣声略入耳内。
车子离他愈发近了。
黎觉踏上马路牙子,准备冲进公司大门时,轮胎几乎碾压在他屁股后面。
完了。
黎觉闭上眼。
蓦地,他整个人被拉住由于惯性向旁边倒去,滚了几圈,才停下。入眼是青年走前穿的那套西装,上面的领带还是他系的,此刻变得有些歪。
鼻腔里涌入熟悉的雪柚香,他抓紧郁松铭的衣服,感受着对方强烈的心跳。冰冷的血液似乎解冻,体温慢慢回升,心中的不安逐渐稳定下来。
郁松铭搀扶着他站起来,两人朝郁阮澜的方向看去。那辆黑色越野车已然冲进公司的正门,将大厅的打卡机冲毁,电流滋滋响着。正门的玻璃门也被撞碎,晶莹碎片落了一地,折射出寒光。
黎觉不禁背后起了冷汗,如果他一直正面跑,那么被撞的就是他。
车子停在那里,似乎也毁的不轻,挡风玻璃破了一半,保险杠也在空中摇摇欲坠。
郁松铭安抚性的在黎觉眉间吻了下,“乖,等我下。”
他朝车子那边走去,扯下自己领口的领带缠在手间。走过去,刚好与从车子上踉跄下来的郁阮澜对视。
郁阮澜额角流下一道血,他扯起唇角,那抹笑容带着满满的挑衅,“可惜了。”
可惜了,就差一点,他就成功了。
这句话明显刺激到郁松铭的神经,他唇向下撇,一拳揍向郁阮澜的左脸。
郁阮澜本就被撞的有些头晕,这一下让他差点没站稳,他摸着自己刺痛的脸颊,唇角勾起笑,抬拳揍过去。
两人虽然身高相仿,但灵敏差异很大。郁松铭利落的将郁阮澜踹倒,将他摁在地上打。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教育。
郁阮澜吐出嘴里的血,脸上依旧带笑,眼底的疯狂愈深:“早知道你这么珍惜他,那我当初就不绕那么多路,直接绑了他,让你对我求饶。”
郁松铭又揍了一拳,他声音薄凉:“早知道你脑子有问题,那我就应该提前把你送进精神病院,免得你再干一堆又丢人又蠢的事。”他歪歪脖子,“不过现在也不晚。”
警笛声愈近。
郁松铭站起身,俯视着地上的郁阮澜,漫不惊心道:“我说过,那是最后一次。”在对方消散的笑意下,他恶劣的勾起唇角,“别担心,侄子。叔叔为你安排了包吃包住的地方,你不会苦的。”
郁阮澜面无表情的被拷走,坐进警车内。
黎觉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眼内恍惚了下,忽然有种一切都结束的解脱感。
他像是想到什么,快走几步到郁松铭身旁,仔细观察着他身上,紧张道:“有没有哪里…”话还没说完,他就注意到郁松铭手上的血,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郁松铭甩甩,将右手掩在身后,看上去满不在乎:“都是他的。”
你还挺炫耀是吗?
因着要做笔录,黎觉和郁松铭也去了警局。郁松铭将整理好的证据全部移交警方,没有一点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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