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信然回学校的计划就这样搁置下来。
他也不清楚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学业,决定在清醒时,早早将契布曼和哈特邀请到家里,为自己上次的不辞而别,也为将来可能的诀别道歉。
少年的心态还是很好的,反正死亡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少爷,他们来了。”
凛伯接到通报,凑到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少年耳边,“您想在什么地方接待他们?”
余白懒懒的打了个哈切,他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动了动酥软的身体。
“那就……在花园里吧。”
凛伯点点头,吩咐家佣将那几位客人带到花园,自己则拿来毛茸茸的拖鞋,让余白穿上。
余白叹息,跟系统说,“我真想告诉特伊,放弃吧,救不回来的。与其低声下气到处求人,还不如抓紧时间跟我快乐成长,不然我也不至于无聊到把他们请到家里来做客。”
系统奇怪,“你不怕生小虫子啦?”
余白:“哈。就剩一个多月生命的人,怎么生?”
……倒也是。
系统不说话了。
后花园景色不错。
现在虽然是十月份,不过麦卡锡没有冬夏,气温低也低不到哪儿去,鲜花自然也是全年常开的。
花团锦簇的草坪上,放着一个挺大的白色圆桌,这会儿四个人站的站,坐的坐,都在等少年的到来。
“然然!”
奈登和哈特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从灌木丛后出现,兴奋的喊了他一声。
然而等他们看清薛信然现在的状态后,欢快的笑容逐渐从脸上消失了。
少年原先在军校的时候,虽然个子矮矮的,皮肤也白,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那双黑白分明的圆眼睛永远是闪着光的,让人一看就情不自禁的被他感染。
而现在呢。
黑发少年沐浴在阳光下,眼睛微微眯着,本就白皙的皮肤脆弱的几近透明。他是微笑着的,身上透着一股困意,好像全身的精气神都被困意吸走了。
余白自然知道自己这幅模样算不上好,但他不想管啦!
“薛信然”的人设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扮演第二次了!
第90章 世界四
“怎么都这么看我?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脸色有点难看啦!”
余白坐到椅子上,“上次没跟你们说一声就请假了,通讯器也没回复,吓到你们了吧?”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余白心说他可是要逃跑的人,消息当然不能提前泄露!而且离开时又没有带通讯器,更不可能联系到契布曼他们。
契布曼死死盯着他的脸,好像要在他脸上看出朵花来。
“我能跟你单独说几句话吗?”
余白本来就是为了打发时间,跟谁聊不是聊?想都不想的点点头,“好啊,那我们去那边说,奈登你们等会儿噢
。”
他们两个人走到一处盛开的白花树下,余白先开口问,“你想说什么?”
“我还以为你逃走了,特伊才帮你请假的,没想到竟然真的……”
契布曼知道薛信然蓝星人的身份,余白也不打算瞒着他,“我确实逃了,前几天被抓回来之后,发现身体上有一点小毛病。”
深灰色眼眸的男人停顿了一会儿,“医生怎么说?”
“医生查不出来结果。”
查不出来结果是什么意思?
是说这个病症在虫族中从来没有在虫族中出现,薛信然身上的是独一例吗?
契布曼脸上流露出担忧的神色,双眼中倒映着薛信然如今的模样——
少年穿着一件宽松的棉质长袖上衣,下面是一条深灰色的宽松长裤,没穿袜子的裸足塞在了毛茸茸的小熊拖鞋里,整个人透露出一种苍白和脆弱。
给人的感觉像是下雨的清晨。
明明该朝霞漫天,却被浓郁的乌云笼罩,连仅有的光芒都被乌云完全遮挡了,昏昏沉沉的透不出一丝。
余白看契布曼表情严肃,安慰他道,“其实也还好啦,我得的病被医生成为「沉睡症」,不痛也不痒的,就是会经常陷入昏睡。”
“哈哈,之前在宿舍奈登还说我睡得晚起得早,就像不需要睡眠一样,现在正好反过来了。”
说着说着,他困倦的眨巴眨巴眼睛。
“……你看,就是这样……”少年瘦削的身体在白花树的浅淡香气中晃了晃,然后双眼一闭,一头往草地上扎去。
契布曼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下一秒,薛信然手腕上的手环开始报警。
这个手环是特伊征求了薛信然的同意,才给他戴上的。只有监测和警报的功能,只要薛信然陷入沉睡,手环检测到他陷入沉睡的身体,就会开始响起警报。
这也是怕薛信然遇到危险——
比如他在浴缸里泡澡时,如果突然昏睡过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奈登他们听到了动静,快步往薛信然的方向走来,但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速度比他们更快!
凛伯带着两个身强体壮的男家佣跑到昏睡的少年身边,“快把少爷被到房间,小心点!”
家佣从契布曼手里抢过少年,一个人背着一个人扶,很快就离开了花园。
凛伯倒是没有离开,他充满歉意的对几人行礼,“抱歉,客人们,我家小少爷现在不方便接待你们,你们如果想离开,我去叫司机开车送你们回军校。”
他笑了笑,“当然,如果你们能留下品尝厨师精心准备的晚餐那就更好了,想必少爷睡醒后,看见你们还在,也会很开心的。”
奈登肯定是不会走的,他都没来得及跟薛信然说上几句话呢!
而且薛信然的身体究竟怎么回事,他也要弄清楚才行!
“我们留下。”
这个回答在凛伯意料之中。
老管家带领几人回到客厅休息,自己则去联系了特伊。
两个小时后,特伊回到了家。
薛信然还在睡。
银眸男人脱下外套和手套,径直往二楼走去,契布曼沉默着跟上。
剩下三人你瞅我我瞅你,也缩着脑袋跟在特伊屁股后面。
他们知道薛信然和特伊的关系不一般,但这两个人,怎么住在一块儿呢……?
奈登心里流出了哗啦啦的眼泪。
天啊!他腹诽道,这两个人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特伊没有管身后跟着的几人。
他沉默着打开门。
房间内,薛信然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他乌黑浓密的睫羽在眼睑下投射出一个扇子般的剪影,睡颜很恬静。
“我有一个叔叔,应该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契布曼看着特伊坐在床边,握着少年苍白的柔软的手掌,将他脸颊边的碎发拢开,继续说道,“我不相信这么多星球,这么多医生,没有一个人能治疗他的病。”
特伊这几天沧桑了很多。
他看着薛信然,没有移开目光,嗓音干涩又低沉。
“能找的我都找了。现在我正在想办法联系已经退休的老马丁医生,他在蓝星人疾病研究上颇有造诣,希望能提供一些帮助吧。”
特伊并不像之前那样,对契布曼抱有敌意。
薛信然的身体状况,已经攫取了他所有心神,他再也没有空余的时间和精力,去和契布曼较劲。
奈登注意到特伊说的是“蓝星人”,不过他现在情绪很低落,没有多想,只以为薛信然的这个疾病,曾经在千年前的古老人类——蓝星人上存在过。
他们纷纷在脑海中寻找可以拯救薛信然的办法。
可惜……
连特伊都束手无策,何况他们这些还没毕业的军校学员。
看完薛信然后,很快就到了晚餐时间。就如凛伯所说,厨师准备了丰富的菜品,看上去非常精致美味,葡萄酒的芳香沁人心脾。
可惜几人都没有什么食欲。
他们没能等到薛信然醒来,静谧的深蓝色夜幕渐渐笼罩,他们必须得回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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