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人皱了皱眉,迟疑看向身边的人。
许夫人像是被戳到了痛脚,跳起来:“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珺珺跟在你身边长大,是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吗?”
“不用在这解释,已经有大人前往汉州了,我是不是在说谎,等他们回来,一目了然。”女子一脸漠然。
“吵什么吵什么,就你们最喜欢吵。”狱卒一脸不满走过来。
牢中再次恢复安静。
被派到汉州的官员起先遇到了不少阻力,到了之后,他们才发现,小小的汉州里,势力盘综复杂,许大人虽然已经被调往京城,留下的影响力还是不小,他们想查许家的事,远比想象中困难。
后来许家牵扯进刺杀一事,才给了他们打开缺口的机会。
随着调查的深入,一桩桩触目惊心的案子浮出水面。
负责此事的官员不敢耽搁,当即写了折子递上去。
“纵然没搅和进刺杀一事,许家也该死!”看完后,商君凛勃然大怒,“当初是谁把人提拔上来的?”
御书房里一片寂静,孟公公低着头,不敢说话。
前来议事的大臣也没人敢说话,他们也没料到,一个因小辈冲撞圣驾的案子,背后能牵扯出好几桩血案来。
身为汉州刺史的女儿,身上背负了那么多条人命,还只是目前为止被查出来的,让人很难不怀疑,这位刺史及背后的家族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丞相,这件事你去处理,朕要知道,这个人是如何被调到京城的,朝中还有没有类似的情况。”
第165章
自古,朝廷对地方的管控都是一件很让当权者头疼的事。
先帝在位后期,因为他的昏庸无道,受到影响的不止有朝廷,地方同样受到了影响。
商君凛登基后,先是快刀斩乱麻解决了朝廷问题,然后逐步解决地方的,到现在为止,大部分地方都可以说一句吏政清明。
但,总有例外。
比如前不久刚解决的肃北官员,再比如这一次出现问题的汉州。
最后结束时,商君凛将这件事交给了丞相和段大人一起处置,官员调动出了问题,身为内阁大臣,或多或少都要担一些责任。
能被调往京城的官员,都是通过了朝廷考核的,这种考核不是指单一考试成绩,而是综合各方面考虑,确定有能力且无大错者,方可调回京城。
许大人既然被调到了京城,说明他的考核是过了的,至于汉州的事为什么没被发现,是丞相和段大人需要查明的问题。
回到玉璋宫,看到站在窗边的沈郁,商君凛心中的怒火消散了一些。
“陛下回来了?”听到脚步声,沈郁回头。
商君凛不做声走过去,将人抱在怀里:“今日汉州那边传消息回来了?”
“查到越王的踪迹了?”沈郁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还没有,是许家的事,许家那名庶女说的是真话,许家在汉州做的事,远远不止如此。”
“陛下在为这事生气?”沈郁抬手抚了抚男人后背。
“这样的人,还能被调到京城来,朕……”
“陛下本来也不知道,如今知道了,他该去什么地方自然会回到什么地方去,犯错的人终会得到应有的惩罚,陛下无须多想。”沈郁安慰。
打破了第一道口子,接下来的事查起来就简单多了。
汉州。
“秋猎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珺珺会冲撞圣驾得罪贵君?许家现在情况如何?”
许夫人母家程家,陷入一片慌乱。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程家第一时间做好打算,程家在汉州扎根多年,是汉州最大的世家,又因和许大人结亲,借着许大人的势,在汉州说是只手遮天都不为过。
若非有着通天势力,他们也不可能在出了这么事后,逼得苦主不得不咽下冤屈,表面上,他们风头无两,背地里,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
“老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朝廷的人已经到汉州了,京城又传了那样的消息过来,很多人都不听我们的话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今皇帝什么作风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除非他查不出来,不然凭我们这些年做的事,没一个能逃脱!”
屋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真的……没有任何回转余地了吗?”良久后,有人忍不住开口。
“那位大人呢?不是说需要我们暂时收留一位贵人吗?我们程家为他做了那么多事,他总不能不管我们……”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为首之人的身上。
程家主闭了闭眼:“我会联系那位大人。”
另一人站出来说:“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大家不要自乱阵脚。”
与程家的冷凝气氛不同,那些常年受到压迫的小家族可谓欢欣鼓舞。
“程家不是自诩攀上了达官贵人高人一等吗?”
“若不是有许大人庇护,程家这些年能这么嚣张?如今他们的庇护伞没了,看他们还能得意几日。”
“朝廷派了大人来查许家嫡女的事呢,那些心中有怨的可算能出一口气了。”
“也是作孽,好好的闺女,就因为打扮的漂亮了一些,就遭遇了那些事,不止一家吧?”
“当然不止,我们知道的这些还是因为家里有点权势闹出来的,需要仰仗程家过活的小家族,出了事也不敢说。”
“之前与李家公子议亲的那位小姐,不是在成亲前夜自缢了么,说不定背后也是遭了毒手。”
“我记得,有一段时间,许家那位和李家公子走得很近吧,那位姑娘去世后,李家很快搬走了,这里面恐怕有不小联系。”
“你们还记不记得多年前发生的一件旧事,那位许大人赴任的时候,可是有家眷的,是当年的程家小姐,仗着程家的势,非要给人做小,再后来,许夫人换了个人,原来的许夫人再也没在人前出现过。”
程家失势,那些从前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谈的陈年旧事逐一被翻了出来,程家横行霸道多年,势力鼎盛时还好,一旦落败,多得是落井下石之人。
昔年有仇有怨的更不用说,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怎么可能白白错过?
一开始的艰难过后,被朝廷派来汉州的官员进展神速,关于许家、程家犯下的案子如雪花一般飞向京城。
“朕倒是小瞧了他们,区区一个地方世家,也能做下这么多事来。”商君凛看着从汉州传回来的折子,面色发冷。
“远离京城,又有人撑腰,胆子大多正常,”沈郁坐在软榻上,嘴角勾了勾,“越是远离皇城的地方,越容易发生这样的事。”
权利滋长人的欲望,当没有外在力量束缚时,最终会拖着人走向深渊。
“程家,不能留了。”商君凛心中下了决断。
“陛下何不再等等,劫走越王的人带着越王去汉州,说不定目的地也是程家,这一路上,隐龙卫都没发现他们的踪迹,干脆到目的地守株待兔好了。”
沈郁也是这两天才回想起来,前世越王造反,程家是他的忠实拥簇者,据说很早前就投奔越王了,那现在呢?不论他们也没有勾搭上,程家都将是一个锚点。
“如果他们的目的地是汉州,如果不是恰好出了许家的事,到了汉州之后,程家确实能保越王无虞。”沈郁继续道。
“按阿郁的说法,前提是那些人提前没听到风声,如今朕派去的人已经开始动作了,他们还会继续按照原计划行动吗?”商君凛疑惑。
“可他们别无选择,”沈郁笑了笑,“想必他们已经感受到隐龙卫的存在了吧,这样躲躲藏藏下去能躲多久?他们这么多人,总要有物资补给,在他们原来的计划中,汉州是他们的补给点,眼下就算知道有陷阱,也只能硬着头皮闯一闯。”
事实也如沈郁所想。
中年男人带着越王一路奔波,一段时间下来,越王精神恢复了一些,只是路途颠簸,又得防止被发现,吃喝住都只能从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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