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南这种一向自负美貌的人也一瞬间被那张脸惊得呼吸一顿,生怕呼吸大一些就能将他击碎似的。
只是视线落在扶玉秋发辫戴花的打扮,明南倏地一愣。
扶玉秋凶巴巴的,道:“为什么不在这里?!难道一会我会炸死吗?!”
明南回过神来,一言难尽看他半晌,摇头道:“你不会死,只是你会……”
伤心。
明南也回过味来,觉得“伤心”算不了什么伤害,只好又拧眉借由内府的灵镜看了看。
“那你……今日不要……”
扶玉秋突然凶巴巴地说:“你好烦啊,赶紧走,我不要你的劝诫。”
他现在不想要任何人的劝诫。
之前张扬狂妄的明南却好似没了脾气,只说:“我不愿欠别人人情。”
扶玉秋瞪他。
明南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不想要知道自己未来的,硬着头皮说完:“……今日不要接触妖族的人,他们许是会对你不利。”
扶玉秋随口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走不走?”
明南:“……”
明南还完人情,拢好衣衫微微一颔首,转身离开了。
炎火雨已经被凤凰控制住停滞半空,现在离开也不必担忧被火雨砸到。
扶玉秋冷哼一声,根本没把明南的话放在心中。
妖族的人又怎么了?
只要凤凰在他身边,妖族的人就奈何不了他。
明南刚走,突然一个声音响彻耳畔。
“你不该放他走的。”
扶玉秋差点炸毛,悚然回头,就见一只孔雀不知何时出现,正蜷缩在芥子角落里苟着。
扶玉秋:“……”
扶玉秋对凤雪生也没好脸色,没好气道:“你干嘛呢?我让你进来了吗?”
“对、对不起。”凤雪生小声说,“我不说话了。”
扶玉秋:“……”
虽然觉得凤雪生这副丧得不行的模样有点莫名可爱,但扶玉秋还是忘不了他想放蛇吞自己这件小仇。
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他:“你之前为什么放蛇咬我?”
凤雪生茫然看他:“什么?”
“蛇!”扶玉秋瞪他,“你该不会忘了吧?大蛇,大白蛇!一口能把我吞俩的大蟒蛇!”
凤雪生回想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巴掌长的“大蟒蛇”,讷讷道:“那是、是我的口粮,不知道怎么就成了精,我没舍得吃。”
扶玉秋双手环臂,冷眼听他编:“所以你就放它咬我?”
“没有没有。”凤雪生摇头,“我是想借它的隐蔽之法去吞水连青,怕那灵珠对父尊不利。”
扶玉秋皱眉,根本听不懂。
“所以你现在……是想把我逮回九重天吗?”扶玉秋道,“我可告诉你,除非活阎罗亲至,否则就凭你,别想把我抓回去!”
就凤雪生被凤殃一眼轻飘飘吓走的臭德行,扶玉秋并不怕凤雪生。
凤雪生:“……”
凤雪生干巴巴道:“哦,我就、我就在这里躲一躲,不、不抓你。”
毕竟方圆百里,只有扶玉秋这个小芥子有仙尊的结界,就算炎火雨再下,只要躲这里就能苟到长命百岁。
扶玉秋这才悄无声息放下心来,勉强却还强撑着气势,说:“算你识相。”
谈拢了后,扶玉秋反应过来,问道:“你刚才说不该放那人走的,为什么?”
凤雪生小声说:“你体内有水连青,灵力能熄灭炎火雨,若是被坏心人知道,恐怕会拿你骨血殉焦土。”
扶玉秋一愣:“水连青?我体内?”
凤雪生:“……”
他还不知道?
凤雪生顿时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任凭扶玉秋怎么说他都不肯开口了。
要是说错话,父尊肯定把他漂亮的羽毛薅掉。
扶玉秋眉头紧皱,冥思苦想。
水连青原来是在他内府中吗?
若是这么一说便能解释得通了。
可水连青是怎么变成这壳子的灵丹的?
扶玉秋想了想,好像那次他中了毒,再次醒来就能化形操控“灵丹”了。
是活阎罗帮他炼化的水连青为灵丹吗?
这样一想,扶玉秋脸色不怎么好看。
若是一个人坏得彻底,扶玉秋能毫无保留地恨他,能恨到死都不带原谅的;
可但凡他做出一点好事,扶玉秋就陷入纠结——连恨意都不纯粹了。
扶玉秋瞪了凤雪生一眼。
凤雪生被瞪得莫名其妙,努力将自己缩起来,不敢说话。
天幕猛地劈下一道惊雷,哪怕是白日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好似要将天劈出一道裂缝来。
随后,灵雨噼里啪啦落了下来,逐渐汇聚成滂沱大雨,降临百里。
龙女祝布下灵雨后,化为人身落在比试台,看到满地狼藉,眉头狠狠一皱。
灵雨裹挟着灵力倾盆而下,僵在半空的炎火雨却还在一动不动,并没有被浇熄。
“尊上。”龙女祝道,“此番炎火雨下界死伤惨重,楚遇来勾魂了。”
凤殃手指依然点在凤北河眉心,眼眸紧闭着似乎在看他的记忆,闻言眼睛睁也不睁,随口道:“寿命已尽之人便放他勾魂,因炎火雨牵连丧生之人,让楚遇重塑肉身,放魂归躯。”
龙女祝眉头一挑。
前些年炎火雨也下了许多场,牵连不少无辜生灵,可凤殃看都没看一眼。
此番怎么……这般宽容?
龙女祝没再质疑,点头称是,见凤北河一身生机似乎要断绝的惨状,道:“您在做什么?”
“金乌附着彤鹤内府,方才不知用了什么秘术,已逃了。”凤殃淡淡道,“凤北河的记忆里……呵,他二十多年前便与金乌勾结,算计九重天之位了。”
龙女祝冷冷道:“呵,男人。”
凤殃睁开眼睛,似笑非笑看她一眼。
龙女祝面无表情,满脸写着“别误会,也包括你”。
凤殃正想说什么,余光突然一扫,就见扶玉秋小心翼翼扒着芥子,眼巴巴看着他。
炎火雨已经没了动静,灵雨落地,被火焚烧的焦黑之处长出一簇簇的嫩绿花草。
扶玉秋应该是觉得危机消除,朝凤殃挥手:“凤凰!我能出来了吗?”
凤殃的金瞳轻轻一缩。
龙女祝看了一眼扶玉秋,又看向凤殃,不知想到了什么,心中冷笑一声。
有的男人看着冷血无情,实际上依然是沉醉美色的色胚。
三界之人都说仙尊不近男色女色是因为思念挚爱,却不曾想,原来只是之前的男色女色人家仙尊看不上眼。
现在有个艳丽不可方物的尤物,狗男人眼睛都能看直了。
“狗男人”凤殃悄无声息吐出一口气,似乎终于做了个决定。
——哪怕这个决定会让他后悔。
凤凰是仙尊这一事,迟一点,扶玉秋便对他多一分怨恨。
“好了。”凤殃声音轻飘飘的,宛如一缕风钻入扶玉秋耳畔,“可以出来了。”
扶玉秋顿时喜出望外!
他要近距离看一看凤北河的惨状。
扶玉秋越想越觉得高兴,总算报了当年被欺辱的仇了!
见他开开心心地过来,凤殃五指一紧。
扶玉秋抬步跑来,只是路上全是废墟,还有未长出来草的焦痕,他嫌弃地瞥了一眼,正打算找个其他落脚处,省得伤了赤着的脚。
只是还未寻到落脚点,面前的废墟瞬间化为齑粉,随后长出一根根嫩绿小草,连成一条小道直直铺到凤殃面前。
扶玉秋更高兴了,踩着草地颠颠过去。
凤殃不想太刺激扶玉秋,盘算着如何和他和声和气地说自己的身份。
毕竟扶玉秋太容易生气了,若是猝不及防知晓,许是会直接气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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