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不卑不亢:“哪里,杨大人谬赞了。”
这次安乐侯没有横眉竖眼,挥了挥手让云泽下去了。
等云泽离开,安乐侯这才问道:“我听闻王寒松得罪了上官大人,宴上辱骂寥王,云家与王家关系早就淡了——”
他见杨统对云泽的态度蹊跷,瞬间怀疑王家那边是不是和传言不同。
杨统多聪明的人,想到王家之事,再想到安乐侯刚刚对云泽的态度,瞬间明白了一切。
然而所有事情和王家无关,不该说的话杨统不会说,他只淡淡的道:“王家无事,这些流言蜚语不可相信。”
安乐侯心中紧张:“王寒松可要升迁?”
杨统摇头:“没有升迁。”
安乐侯松了口气,那就可能是云泽这孩子长得好,旁人看了会宽容一二。既然王家无事,云泽就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杨统正色道:“我看云公子温文尔雅,侯爷为何对待公子如此苛刻?”
“玉不琢不成器,”安乐侯道,“孩子需要多打骂些才孝顺听话。”
杨统心情复杂。
他今天和安乐侯的对话,注定是要全部复述给摄政王听的。
据许敬说,钟行对云家小公子很上心,云家小公子未来贵不可言,若是杨统遇到,千万不能慢待。
方才杨统看过云泽容颜,确实天人之姿。
这样绝色得手后尚且会放在手心里捧着,未得手时更是视若珍宝。
眼下安乐侯打骂云泽,杨统担心改天摄政王知道了这件事情派将军把安乐侯狠狠打骂一顿。
钟行生性残酷冷漠,表面温雅心如虎狼,眼中无君无父,王位是他谋逆夺来,如今又对皇位虎视眈眈。
摄政王自己的爹都不当成爹,更不把别人的爹当成爹,倘若云泽不给安乐侯求情,安乐侯被摆一道是难免的了。
比如现在,有才之士投靠摄政王原本一两银子也不用花,安乐侯却生生掏了五万两。
杨统喝了口茶:“时候不早,我该离去了。殿下明日戌时会在东巷寥王府内,侯爷若想拜见殿下,这个时间可见。”
安乐侯眼睛一亮。
这段时间摄政王行踪不定,多少人想要拜见摄政王都见不到,这次自己居然能够见到了。而且时辰还很好,这时候已经天黑了,安乐侯过去也方便些。
“多谢杨大人告知。”
杨统扯着唇角冷冷一笑:“告辞。”
第15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15
杨统回来之后,自然将云家发生的一切事情完完全全告知了摄政王。
当时钟行正在和几名幕僚讨论要事,听他耳语几句后,脸色并没有什么波澜,挥手让杨统下去了。
等到次日,外面天色完全黑着,室内灯火点燃,钟行接过婢女送来的清茶漱口:“云泽有些时日未过来了。”
今日钟行要上朝主持朝政,许敬肯定起得比钟行更早,他在旁边道:“大概云府内部有些变故。”
钟行下朝后来了安乐侯府。
当然不是正大光明的进来,安乐侯认得钟行这张脸,若是摄政王来云府做客,安乐侯肯定大张旗鼓的跪迎。
当归以为瑞郡王是门卫放进来的,他赶紧开了院门:“公子还在床上,他昨晚就病了,刚刚我给他送了一次药,现在应该还未睡着,您直接进去吧,我得在这里看门,不能给您带路。”
云泽的院落不大,院子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杂物,连花草都未曾种,冬日里一派寂寥。
推门进去,房间里一股很淡的檀木香气,大概有两三样家具是檀木做的,除了家具外再无任何珍贵物件。
房间里一尘不染,一面墙上是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等物,因为房间里寒冷,未用完的墨水已经凝冰。
世家公子的房内居然没有炭盆熏笼,冷得像冰窖一般。
往里走去便是卧室,里面多了些许柔和的草木气息,隐隐带三分苦涩药香,浅青色的床帐低垂,完全看不清床帐内的状况。
钟行走到床边:“云泽。”
里面传来声咳嗽,一只苍白漂亮的手伸出床帐。
钟行将床帐全部掀开了。
云泽盖着两张被子,墨发散在枕上,面容带着些许虚弱之意,看着和平时不一样:“郡王?”
“一夜之间,你怎么病了?”
昨日杨统回报消息的时候,未曾说云泽生病。
云泽声音微弱:“只是有点头疼,从前就常常这样,刚刚喝了药,再睡一觉便好了。”
钟行大手贴上云泽的额头:“怎么病的?”
“昨日家中有客,客人恰好是摄政王的臣子,我不巧遇见了。”云泽有气无力的道,“晚点去父亲院子里请罪,父亲罚我在院中跪了半个时辰,夜晚风太大,回来时就有些头疼。”
钟行眸中闪过一丝冷色。
云泽轻声道:“郡王今天有其他安排?”
“并没有。”
“能不能给我暖一暖被子?”云泽睡了一晚上都没有暖热,他现在身上很冷,感觉身上热气一点点的流失,总是忍不住发抖,“郡王,我有点冷。”
房间这么冷,云泽身上又有病,能暖热才奇怪。
钟行除去身上衣袍,他将床帐放下,后进入床帐里面。
云泽手脚冰凉,床上只有他身下一小片地方是热的。他的床不大,钟行上来之后有些挤,被子刚刚盖住钟行的脚。
钟行道:“可要我抱你?”
云泽实在太冷了,唇色都是苍白的,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冷到咽气。
“要。”
钟行把云泽拉到了自己怀里:“好了,继续睡。”
钟行身上很温暖,高大的身躯可以将云泽搂得密不透风。
云泽瞬间暖和了许多,身上体温慢慢回复,闭上眼睛睡觉。
药效慢慢发作,云泽身上出了汗。半个时辰后,钟行发现云泽已经变暖了,方才情形确实很危险,现在好了很多。
最难消受美人恩。
他缓缓松开云泽。
云泽睡得正熟,床上地方本来就不大,他下意识靠近钟行,就像在冰窟里遇到了温暖的火源。
云泽生病时苍白无力的模样确实可怜,钟行揉了揉云泽的头发。
又过半个时辰,钟行擦去云泽额头上的细汗,现在云泽手脚全部温暖起来。
钟行并非每日清闲无事,他中午要赴一场宴,晚上要接见云泽的父亲。
钟行下床穿衣,云泽慢慢苏醒:“郡王,您要离开了?”
钟行“嗯”了一声:“我来时未通报安乐侯,不能在这里久留。”
云泽明白了,原来钟行是趁人不备偷偷进来的。
“晚上我再来看你,给你带些汤药。”
这个时代的药物苦涩无比,云泽一点都不想喝药:“我不想吃药,能不能带些糕点?我想吃桂花——”
“不吃药的话,没有糕点可吃。”
云泽用被子遮盖半张脸:“好吧……烦请郡王再带些伤药回来。”
“安乐侯打你了?”
“没有。”云泽有点不好意思,他皮肉实在娇贵,冰冷的青石板上跪了半个时辰,膝盖青紫一片,疼得站不起来,昨天都是当归扶着回来的,“膝盖不太舒服。”
钟行眸色渐冷:“让我看看。”
云泽沉默片刻:“不行,我、我头疼。”
两人是好兄弟好朋友,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让云泽脱下裤子给人看腿。
云泽虽然蹭吃蹭喝蹭睡脸皮很厚……但他也是要面子的!
钟行将自己的衣袍整理好:“现在你风寒未愈不便脱衣,我晚上回来再看。”
冬日天色早早就黑了。
一顶小轿子悄悄离开了安乐侯府,载着安乐侯往外走去,约摸过了半个时辰,轿夫落轿并提醒了一句:“侯爷,已经到了。”
安乐侯从轿子里出来,抬头就看见“寥王府”的牌匾,两边的灯笼格外亮堂,只是下方两只张牙舞爪的石狮子在夜晚有些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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