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洲也不想让边上的其他工作人员看笑话,只好敷衍地喝了两口。
很快地,剧组的特效化妆师走了上来,“时老师,我们去那边的棚里化个伤口妆?估计不用一个小时就能转场,得抓紧时间呢。”
时洲将保温壶递回憨憨的手里,十分配合,“嗯,我这就过去。”
…
为了方便化伤口妆,时洲暂时褪去了两层戏服。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离得近的工作人员就突然惊讶道,“天呐,这手臂上怎么突然淤青了一大片?”
憨憨听见这话,顿时紧张地凑了上来,“啊?洲哥受伤了?”
时洲抬起隐约还在发麻的右手臂,也看见了工作人员所说的那片淤青——流畅的手臂线条下溢出了一大块暗红带青的团状血丝,周围还有红肿蔓延。
时洲的皮肤底子白,所以显得红肿淤青更骇人。
刚看完回放的盛言闻走近,借着身高优势看清了时洲的手臂情况,他顿住步伐,蹙眉发问,“刚刚问你怎么说没事?”
时洲对上他的目光,夹杂着一丝心虚,“拍摄时大家都在戏里,那武指不小心用力过猛也正常,就是砸到的那一下有点痛,我以为揉揉就好了。”
“而且我的体质本来就容易泛红留淤青,没几天就能消。”
时洲不是那种耍大牌的演员,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伤痛对工作人员发飙。
有化妆师不确定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先处理一下?还是换地方化特效妆?”
“前面的戏份都已经拍完了,改了反而容易穿帮。”
时洲当着众人的面抬了抬手臂,确认没伤到筋骨,“就按照原定的来吧,不影响特效妆的呈现就行,别耽误时间了,戏重要。”
“……”
盛言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当着外人说出反驳的话。
一来,他明白时洲的顾虑,知道戏份穿帮要不得。
二来,他作为同场搭戏的演员,没有多余立场去管时洲的做法。
助理小成注意到了盛言闻的脸色,暗中猜测了一番后靠近说,“闻哥,我前两天刚补买了两支化瘀消肿的药膏,等拍摄完了拿给时洲的助理?”
盛言闻微微颔首,“嗯。”
…
刺杀戏份终于告一段落,剧组马不停蹄地转场到了下一个拍摄场地。
为了配合剧情需要,道具组在半山腰的平地上临时搭建出来了一个人工山洞。
洞口被层层叠叠的爬山虎遮挡,洞内又暗又潮湿,模拟黑夜的环境做得极其逼真。
换完妆造的时洲刚走到拍摄地,就瞧见了许久不见的编剧钟南观。
时洲礼貌招呼,“钟老师,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钟南观看见他右臂上逼真骇人的伤口,笑道,“这场山洞戏份可是两位男主的情感开端,我自然要来看看你和言闻的演绎。”
说曹操曹操就到。
休息得当的盛言闻从外面走了进来,也对钟南观打了声招呼。
孙琮确认完洞内的灯光点,卷着手头的剧本靠近就问, “时洲,言闻,听说你们今天已经自发对过戏了?”
时洲和盛言闻异口同声地应,“嗯。”
孙琮瞧见两人这意料之外的默契,还算满意,“那我们就不浪费对词这个时间了,边试戏边找感觉?”
“好。”
“可以。”
在经过漫长又细致的走戏调整后,孙琮才坐回到自己的导演位上,监视器里同步传来四个机位的画面,预示着这场戏的重要程度。
编剧钟南观盯着监视器里的主演,脸上透着少有的严肃。
原著《乱世》不仅在权谋诡计上深入刻画,两位主角间的情感同样扣人心弦——
任妄和柏煜都带着伤口,不适合长途奔波,为了避免后续有可能持续的追杀,也为了养精蓄锐,两人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暂时躲藏。
就是在这个山洞中,两人从猜忌怀疑,到试探争执,再到达成共识,这一步步的情感传递是特别细腻有看点的,特别考验两位主演的默契和演技功底。
既然改编成了电视剧,肯定更贴着受众偏爱的主角情感去发展,这段戏只要演得好,必定会成为经典的双人高光剧情。
无论是盛言闻还是时洲,都不能掉链子!
准备时间结束,孙琮一声令下,四个机位的摄像器材同步启动。
在场记的打板声后,时洲和盛言闻双双进入了角色状态。
--
漆黑一片的山洞里,潮湿的岩壁渗出水汽,一点点地聚成水珠向下坠,无端的冷意从脚底钻入,迅速席卷了全身。
盛言闻饰演的任妄拿出随身携带火油,投入在洞外拾来的枯柴堆里。
——唰!
火光燃灭了黑暗,让两人看清彼此的面容。
时洲扮演的柏煜靠坐在一块巨石边上,正死死捂住自己的手臂,触目惊心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溢出,染透了他细白修长的手指。
他的面具还牢牢戴在脸上,但嘴唇已然透出了一丝苍白感。
任妄的身上也有不少细碎的伤口,但常年征战的他早习惯了这样的小伤痛,确认身体恢复些许力气后,他突然提剑站了起来。
其中一个机位代替了时洲的视线,跟着盛言闻的身形移动。
“你要去哪里?”
时洲的台词功底越发给力,一开口赋予了柏煜强忍着的虚弱感,“我带来的人手不多,外面可能还有追杀你的死士,先别……”
叮嘱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彻底卡在了喉咙中。
任妄又一次提剑悬在了他脖上,眼中带着猜忌和令人恐惧的杀意。
外面的监视棚内,有围观的工作人员看见这一幕差点惊出声,“不是?柏煜不是救了他吗?怎么任妄还想要杀他呢?”
有知晓原著剧情的人说,“啧啧,你这就是站在上帝视角吐槽了吧?”
“从任妄的角度看,他前后两次遭遇刺杀埋伏,柏煜都出现在了现场,这回还摆明是冲他来的……”
任妄不是什么单纯世子,他见惯了战场杀戮,也遭遇过尔虞我诈的欺骗,对柏煜还存有怀疑才是人之常情。
场外简短解释的功夫,山洞内的剧情也在同步,专属时洲的镜头推进,定格在了他的上半身——
柏煜放下沾满血的手,勾起一抹了然的勉强笑意,“看来世子还是怀疑我?真是白费了我手臂上的这道伤口。”
任妄冷着心肠,目光仍然审视着他,“别妄想在我这里使苦肉计!柏煜?你到底是谁?!”
利刃又贴近了半寸,逼问的气场全开。
两人一站一坐,一人低头审视,一人抬头仰视,瞬间就将画面的强弱对比感拉到了极致。
“世子可知道世家之一的南塘薄家?家父薄文璿在世时,与西境王任博是挚交好友,后来他得罪了宦官小人,落得个抄家的罪名。”
“父亲想尽办法才保了我的性命。”柏煜从衣袖里掏出了一枚扇形的同心玉穗,递给了任妄,“世子可认得这物件?”
任妄目光一顿,小时候的他从父亲的柜子里随手拿了一块同心玉穗把玩,后来被他转送给了其他人。
知道这事的西境王臭骂了任妄一顿,才告诉他这是年轻时兄弟们结拜的信物。
高清镜头捕获了时洲眸里一闪而过的晦暗的光,听他开口时的语调又孱弱了一分——
“我改名改姓后一直想着杀了刘春那宦贼替父报仇,大宗朝乱成这个样子,想要安插眼线也不是难事?对你的两次刺杀都是东厂刘春所为,我知道也属自然。”
“之所以戴着这面具,一是因为眼角从小落了疤,二是因为怕有人认出我。”
…
时洲的记忆力出奇的好,这一长段的台词过得毫无压力。
盛言闻饰演的任妄在他的解释下缓了面色,但是现场没看过原著的工作人员直呼不解,“等等等等,柏煜不是燕追伪装的吗?怎么又闹出一个薄家独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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