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辞的检讨读到后面,一句一个“我错了,下次不敢”,尤其他还面无表情,像机器人在读,引得底下同学阵阵发笑,气得语文老师想当场把他拎去补课。
林空鹿的检讨则文采斐然,旁征博引,引经据典,堪比皇帝的罪己诏,听得语文老师一阵舒心,频频点头,最后还把他的检讨书要去,说要贴在教室的黑板旁,供全班同学欣赏。
林空鹿:“……”
这荣幸他宁愿不要。
不过晨会后,三人倒是因此成了校园名人。虽然他们以前在学校里就有点出名,但那是各自的,这次有了组合,被戏称为“检讨三人组”。
林空鹿叹气,以前是因为学习好出名,现在是因为检讨,优等生的人设算是崩了。
林崽崽也郁闷:“什么检讨三人组?应该是打架三人组。”
“你少说两句。”林空鹿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现在是晚自习放学时间,说完,他又转头看向走在旁边的储辞,问:“今晚也去我家?”
储辞微点了点头。
为了备战《智力大比拼》节目,这一周,他每晚放学都会去林空鹿家……学习。
林崽崽一听,立刻挥手说:“那你们去学吧,我就不打扰了。”
储辞看一眼他的背影,对这小子的识趣很满意。
这几天的相处,让他逐渐确定,江郁和林空鹿之间确实不是他一开始想的那样。
江郁似乎在撮合他和林空鹿,但那两人之间又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感。当然,这种亲近感,他并非不能介入,倒也不影响什么,就是有些奇怪。
说句不恰当的话,偶尔三人一起说话时,他会有种一家三口的错觉。可能是江郁太会插科打诨,林空鹿在江郁面前又摆架子的缘故。
想到写检讨那天时,江郁在教室里说的话,储辞犹豫许久,终于没忍住,迟疑开口:“你跟江郁……”
林空鹿似乎猜到他要问什么,打断道:“他就是长辈朋友家的小孩,我妈和他爸妈是生意上的伙伴。”
储辞沉默,这些他倒也知道,但前世,两人关系却没这么好。
此时他们已经走过街道,往巷口去。
林空鹿忽然转头,问:“怎么?你吃醋啊?”
储辞:“……”
他怎么可能吃醋?他没那么小心眼,他只是……
“你这样还怪有趣的。”林空鹿看向他,漂亮的眼睛含着笑说。
街边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披下一层暖黄的光晕。
储辞微怔,心跳忽然快一拍,走进小巷后,忽然将对方按在角落的阴影里,额相抵,唇轻触。
“我是……有一点吃醋。”他声音低哑,敛眸承认道。
林空鹿忍笑,说:“放心吧,他只可能是我儿子。”
顿了顿,又补充:“当然,如果你能一直让我感兴趣,未来也有可能是你儿子。”
储辞眼睛微亮,但听到后面句,表情瞬间复杂。
未来,未来当然好,但提到那小子,瞬间什么气氛都没了。
他要是有这样染绿毛的儿子,一定一天三顿打。
*
晚上,临城难得下了一场雪。
早晨起来,院子里、屋檐上,到处洁白一片。
林空鹿哈着手拉开院门,刚抬头,就见储辞站在自己家门口。
储辞笑了笑,将一条松软的浅灰色围巾戴在他脖颈,并动作轻柔地帮他理了理,遮住微红的耳朵。
“冷吗?我看你耳朵好像……”储辞眸光温柔,轻声问。
但林空鹿的耳朵可不是被冻红的,他忙摇头,从呆呆中回神,迟疑问:“围巾……是哪来的?”
虽然储辞最近赚了点外快,但没必要买围巾做礼物吧?倒不是说他买不起,只是生活肯定要因此拮据,实在没必要。
储辞猜到他在想什么,攥着他的手插进自己口袋,轻咳一声,说:“我自己织的,毛线不贵。”
林空鹿:“……”万万没想到,你还有这技术。
他不由在心里琢磨,也给储辞送个手套之类。之前没送,是担心对方不收,现在储辞都先送了,他再送也正常。
正想着,储辞又在他耳边轻声问:“我现在能搬回去坐了吗?”
林空鹿:“?”
他几乎没多想,就说:“座位是江郁的。”
储辞瞬间明白,对方这是还没原谅,又拿江郁做借口。
没关系,慢慢来,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唇边扬起轻笑,放在口袋里的手将林空鹿的手又握紧几分。
两人踩着雪,并排往学校走。
林空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储辞那句“我能……了吗”,这个句式,似乎是知道“搬回去坐”的决定权在他?
林崽崽!
林空鹿倏地抽回手,储辞微愣,手跟着被带出,不解看向他。
林空鹿低头见他手冻得通红,又抓住,拽进自己口袋,面无表情道:“你口袋里太冷了。”
储辞不动声色,虽然林空鹿的羽绒服口袋确实比他的口袋要暖和一些,但他觉得原因应该不是这个,对方好像……在生气。
他识趣地没再说话,到了教室,又给林空鹿一小包饼干,便走到自己在后门的座位。
林崽崽来得比较晚,但拎着三杯热奶茶,兴冲冲地给林空鹿一杯,又送一杯给储辞,说:“奶茶三兄弟特价打折,买二送一。”
储辞看他一眼,没说话。不知为什么,他有种直觉,这小子可能要倒霉。
林崽崽回到座位,才见林空鹿今天戴了一条围巾。
他下意识点评:“这围巾……不咋地好看啊,不像是我太姥姥会买的。”
林空鹿瞥他一眼,说:“储辞织的。”
“啊?”林崽崽顿时稀罕了,惊讶道:“他还会织这?”
说完回头看一眼坐在最后排的储辞,又转回头道:“他没给我织一条?我还给他买了奶茶。”
林空鹿转头看他,岔开话题问:“你是不是告诉过他什么?”
“没有啊。”林崽崽下意识道。
林空鹿微眯起眼,严肃道:“林逾峥,坦白从宽。”
林崽崽一听这语气,顿时一激灵,仔细想了想,迟疑道:“好像……”
林空鹿冷笑,提醒:“储辞最近好像没约你去小树林?”
林崽崽:“!”
他想起来了,但……糟糕,那天写完检讨,他就把这事给忘了。
“那个,小爸,”他忙讨好道,“我那么做,其实是为了撮合你亻……”
“们”字还没说出,林空鹿就拿出一沓试卷,凉凉道:“这周末,写完。”
林崽崽瞬间垮下脸,挣扎道:“可、可周末你们录那个什么节目,我都买好去现场的票了。”
林空鹿:“那就周末前写好。”
林崽崽:“……”欲哭无泪。
下课后,储辞想找林空鹿说话,走过来,却见林崽崽在奋笔疾书。
又下课,他再来,对方还在奋笔疾书,再下课,对方仍在……
“去趟厕所吧。”林空鹿在旁凉凉提醒。
终于,趁绿毛小子上厕所的功夫,储辞得以坐到林空鹿身旁,但没讲两句话,对方就回来了,让他赶紧让位,说要写作业。
之后一整天都是这样,第二天也是,第三天……
终于,周五放学时,储辞奇怪问林空鹿:“他有那么多作业要写?”
林空鹿刚把新买的手套送给他,闻言语气淡淡:“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有。”
林崽崽同时转头,眼神幽幽看向他,有些委屈,又带着求助。
储辞瞬间猜到原因,但轻咳一声,避开了他的视线。
没办法,他自己都还在试用期,随时会被甩,怎么可能为这小子去惹林空鹿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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