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粉末突然成了冰屑,寒风四起,哐当一声,花瓶被风吹得摇摇欲坠砸到了地上。
天气突然又莫名变得恶劣起来。
老者瞳孔微缩,却没有管被砸碎的花瓶和其他东西,而是担忧的去扶坐在殿中的神明:
“大人,您还好吗?”
左逐扬起头,长发被风吹得很凌乱,摆摆手让老者离开。
精致的眼尾有一丝泛红,像是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指尖微微有些泛白,往日掌控一切的神明此刻显现出一种精致的脆弱。
轻风轻轻掀开神明的衣服,露出锁骨,锁骨往下隐约有一点红色的疤痕。
还没有停歇,紧接着,一阵夹杂着猛烈荒沙的狂风,毫不留情的刮开他轻薄的纱衫,露出后背。
从脊椎处横亘之下一条骇人的、溃烂的疤痕,鲜红的血肉从里翻出来,直至没入腰线。
狰狞的伤口周围还有许多小伤口,净白细腻的皮肤被一道道横亘的伤口剥开,满是鲜血和淋漓。
血珠不断渗进衣服,把白色的衣衫染成了深红色。
左逐却仿佛浑然未觉般,任由粗粝的砂砾和冰雪划过翻开的骨肉。
老者心疼的走上前,轻轻拿出小瓶子,给神明擦拭着伤口,但没有任何效果,伤口依然往外渗着血,左逐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顺着下颌线流淌下来。
带着隐忍痛苦的声音轻轻响起:
“这个世界存在多久了?”
老者仔细回想,缓缓道:
“两万三千三十五年。”
“两万三千三十五年。”
左逐眼里有一点自己没意识到的落寞。
两万多年前,他还是个小孩子。
神明的孩童时期,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有过孩童时期。
对于那个时期,他唯一印象深刻的感觉就是撕裂感。
每到月圆之夜,狂风大作,一道又一道闪雷劈下来,打到他身上。
伴随着或大或小的雷声,他身体一点点被撕裂。
先是最外面的皮肉,一点点被割裂开,再然后是骨头一点点被拆碎时啪嗒的碎感。
鲜血也从他身体里一点点流出。
那是真正生理上,刻骨铭心的痛。
他无数次被痛晕过去,再无数次醒过来。
睡过去时满地血泊,醒来时也是满地残肉。
最后一次,他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
他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完好无损的躺在原地,身体又被重组了回去。
再然后,他发现自己有了控制天气的能力。
……
电闪雷鸣,又是月圆之夜。
一次又一次真真切切的撕裂和死亡,又一次一次让他重生,等待迎接下一次更深刻的痛苦。
他一心求死,却只能在不断撕碎、重组的循环中活下去。
生死由不得他,命运在撕碎他的同时,顺带附送他一些无关痛痒的能力。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也不知道他被撕碎了多少次,但他真的拥有了很多能力。
后来他这些能力,组建了这个国度。
或者说用自己大大小小的伤口,组建了这个国度。
他也成为了人们口中强大的、无坚不摧的神明。
第8章
自从上次陈亦辞唱歌把房顶唱塌,他妈他爷爷虽说表面安慰陈亦辞说没关系,实则暗自为他心急,最后制定了个练歌和练舞的计划。
对于正常人是练歌练舞,对陈亦辞来说则是嗓子和四肢的康复训练。
练舞室。
喧闹而富有节奏感的音乐敲打着人耳膜,随着咚咚的鼓点声,穿着统一练舞服的众人一齐劈了个叉,接着,单手撑着地,仅凭着单手的力量,撑着全身在空中翻了个漂亮的回旋,紧接又来了个利落的单手倒立。
陈亦辞:……
他力量倒是有,但是是拿着锄头锄地和松土的力量。
他跳舞不比唱歌好多少,就那个四肢跟拼接在一起的洋娃娃一样,还是劣质的地摊娃娃,左手耷拉着比划两下,右脚踢一踢,对他来说就算完成了。
当初他在家门口自己跳舞时还被人误认为是发羊癫疯,吓得连村里的大夫都叫来了。
陈亦辞默默离人群远了一点,站在台上看。
等到众人抬起脸时,陈亦辞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人虽然不是全部认识,但也有几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熟悉面容,不是舞种开创人就是很厉害的什么舞蹈学院教授。
一曲完毕。
虽然大家舞种不同,但跳齐舞时却半点看不出来,看上去还是分外和谐,没有深厚的舞蹈功底不可能只用一两遍就配合得这么好。
跳到现在几乎零失误。
陈亦辞叹为观止,合上下巴猫着腰准备悄悄溜走时,一束刺人的光线打到他身上。
瞬间被众人视线包围,成为舞台中心的陈亦辞:……
他尴尬的直起身,正遇上爷爷捋着胡须笑呵呵的过来,准备把孙子从众人视线里带走。
突然从人群中响起个声音:
“让亦辞来跳一段!”
谁都知道陈家的小儿子艺术天赋极佳,十项全能,唱歌跳舞都是基本技能,不在话下,众人起哄道:
“是啊是啊,来一曲来一曲。”
“跳跳跳!”
陈亦辞:……
爷爷为难的看着陈亦辞,委婉道:“要不,跳跳?”
陈亦辞挠了挠头:“我试试吧。”
随着音乐响起,陈亦辞深呼吸了口气。
因为记不住动作,所以陈亦辞干脆采取了近似记忆法。
他在看的时候就已经把动作简化成了独属于自己的形象记忆,所以记起来不算太费力。
开头的动作是伸出双手像是捧着一汪清水,头微微仰起,轻轻闭着眼旋转和跳跃,配上清冷空灵的背景音像是林间的精灵。
只见陈亦辞伸出双手,高高僵直举起,在原地僵硬的转了几个圈,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紧接着是一个下腰的动作,伸出手在水里捞花,双手轻轻捧着花朵,此刻的音乐呈现镜花水月般的缥缈感。
只见陈亦辞撅起屁股整个人身体前倾,双手像是握着一根胡萝卜。
这个动作他仿照自己弯腰拔萝卜时来记的。
紧接着音乐由缓转急,动作是舞者双手轻轻捧着花瓣往外抛,双手动作本应轻缓、线条柔和。
只见陈亦辞双手用力粗暴的往外抛,像是在使劲擦什么东西一般。
按他的形象记忆法,这是在擦去刚拔出的胡萝卜上的泥土,因为胡萝卜上坑坑洼洼,泥土黏着力大,要很用力才能擦去,所以陈亦辞下意识跟甩面一样甩起了手。
众人看陈亦辞的眼神由敬佩转向成了疑惑不解,终于有人没忍住,问道:
“你这是在……干什么?”
就在陈亦辞打算回答他“拔萝卜”时,被爷爷捂住嘴,唔唔唔的被拖走了。
陈亦辞走后,大家又继续加练。
陈亦辞索性坐下来,打算一边看一边学习。
正当即将迎来高潮时,窗外突然响起一声轰隆雷声。
人群最中央的c位一个转身,突然踉跄,摇摇欲坠,好在挽救及时,及时稳住身形,但还是错过了进拍点,慢了一拍。
这个失误太明显,连陈亦辞向来看得粗的眼神都看出来了。
偶尔的失误也是正常的,除了当事人有些自责之外,其他人倒也没怎么在意,大家打算再来一遍。
这一遍大家开始的舞步比开始更齐,效果比上次好上不少,陈亦辞担忧的心放下不少。
然而,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只听见窗外雨滴纷纷落下来,雷声更密集。
在落雨的瞬间,众人的步调像是出了bug一般,纷纷东踩一脚西踩一脚,有人能及时调整过来,有人却是越跳越乱,最后这支舞溃不成军,乱作一团,被迫中止。
就在陈亦辞目瞪口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时,众人却像是约好了般,很默契的全都散开,各自一言不发走到角落。
就在此时,窗外阴云密布,黑压压的天空闪过一丝锐利的亮光,紧接着电闪雷鸣,哗啦啦下起了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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