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逐望了他片刻,淡淡开口:
“我可以帮你去掉。”
陈亦辞惊讶愣住,片刻后释然。
对啊,在他面前可是无所不能的神明,别说祛疤,掌控天气都是易如反掌。
左逐静静望着陈亦辞,像是在等他点头。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陈亦辞轻轻摇了摇头。
左逐望着他,看不透他的想法:
“为什么,不是很想去掉吗?”
陈亦辞沉默。
他想留着疤,觉得这样仿佛神明就不那么孤独。
左逐孤独了几万年,自己只活了二十年,神明刻骨铭心的痛苦他无法理解,如果能让他离左逐更近一些,那留个疤也不算什么。
但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实在太蠢了,而且不好意思开口。
他默默坐得离左逐远了点,同时在心里默默祈祷:
这想法别被读心术读到别被读心术读到别被读心术读到……
他面上撒谎:
“习惯了,突然去掉不太适应。”
左逐没说话,像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就在陈亦辞心放下来时,清冷的声音笃定道:
“你想陪我是吗。”
问句,但用的是肯定语气,毫无疑问已经知道了陈亦辞的真实想法。
要不是这里是屋顶,陈亦辞就跳起来了:
“你又读心?!”
左逐不急不慢,端起水喝了一口:
“没有,我听见的。”
陈亦辞睁大眼,一片迷茫:“你听见什么了?”
左逐轻轻抬眼,身体前倾。
温热的呼吸声和竹叶的清香扑面而来,陈亦辞屏住呼吸。
细长的眼睫擦过他的脸,投下一片阴影。
月色安静温柔,只有风声和他有力的心跳声。
在清香迎面而来时,心跳紧张得几乎要涌出胸膛。
“你撒谎时,心跳跳的很快。”
左逐抬起眼,对上他的眼睛,眼神淡然,却摄人心魄。
陈亦辞紧张得张口失言,第一次感受到面前男人的压迫感。
左逐垂下眼,远离陈亦辞,斜靠在屋檐上,一瞬清冷出尘的样子又回来了,仿佛刚才不是他本人。
就在陈亦辞愣神时,左逐接着开口:
“而且这也是你会有的想法,是你会做的事。”
陈亦辞带着几分没回过神的呆呆问:
“是哪种想法?”
左逐淡淡看着天,语气平静说出两个字:
“蠢。”
陈亦辞是左逐见到的唯一一个,想着用自己曾经刻苦铭心的痛苦,换别人一点好受的人。
陈亦辞哦了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臂,有点失落。
果然,他也觉得自己想法很蠢,自己想得太多。
那可是神明啊。
活了几万年的神明,或许他根本不需要自己认为的同情和陪伴。
也或许是自己力量微小,给不了。
左逐喝了口茶,过了许久,又缓缓开口道:
“但是可爱。”
陈亦辞难以置信抬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什么?”
左逐一字一句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但是可爱。”
陈亦辞愣了下。
刚才心里还一片暗沉,现在心里挤满了开心的五彩泡泡。
心里仿佛开了一朵朵小花,biubiubiu的从土里冒出泡来。
陈亦辞轻轻点点头,表面上一片平静:
“吃完了我就把碗收下去了,你早点睡。”
实则收碗的手都跳跃出了音符,快下楼时哼起了跑调的小歌。
左逐望着陈亦辞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勾了勾。
*
自打左逐来之后,家里一大家子果然规范了许多。
牛羊群定时出来自己放自己,鸡舍鸭舍变成了规规矩矩的学生宿舍,固定作息吃饭睡觉,舍里脏了就自己用羽毛擦一擦,生怕宿管左逐发现。
这天左逐正坐着看书,突然来了一大群人,扛着摄像机,带着几辆车过来。
左逐从书页上移开眼,淡淡抬眼看了眼,又低下头继续看书。
陈亦辞听见动静,忙从屋里走出来,擦了擦手。
来者正是《国风传承者》综艺的录制导演。
这档综艺也是一档热门综艺。
自从上次《偶像百分百》的事件一出,陈亦辞和陈为止的名字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
后来《偶像百分百》又发布了陈亦辞退赛的消息。
陈为止那一手流畅的书法,立马被好几个综艺团队注意到,其中就有《国风传承者》。
这几个综艺导演组像是约好了一般,隔几天就上门推销自己的综艺。
陈亦辞拒绝多次未果,这次又上门了。
蒋导一上门,立马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和往日不同,院里多了一个看起来就打眼得不得了的男人。
首先最打眼的是……男人坐的地方。
男人坐在高高的屋檐上,单手翻动着书页,余光高高在上,瞥了眼他们一行人。
蒋导被这束目光打量得一激灵,吓得立马收回目光。
其次是男人的颜值。
他是做综艺的,最清楚艺人的颜值在这个看脸的娱乐圈有多重要。
那人的颜值吊打娱乐圈,五官仿若雕刻而成,美得带了几分不真实感。
但是气质太冷了。
像是出尘的冷,无人能近身,又带着种高贵感。
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心里已经做出了思量,是自己沾染不起的角色。
陈亦辞出来,顺着导演的目光望上去,扶额。
这人怎么又上去了。
他给蒋导解释道:
“我哥。”
蒋导早听说这一家子人都了不得,一听说是陈亦辞的哥哥,心想怪不得。
蒋导说明来意后,陈亦辞开口道:
“我哥陈为止这段时间都不在家,要等他回来后才能给你们答复,我没法代替他做决定。”
蒋导以为这是在婉拒自己,加码道:
“我们节目和其他综艺不一样,我们的售后资源是有保障的,也不会像《偶像百分百》那类节目恶剪选手。”
陈亦辞点点头:“我知道,但是我哥确实不在家。”
蒋导来了几次,每次陈亦辞都说他哥不在家,他不死心道:
“那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陈亦辞如实道:“不知道,有可能明天,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回了。”
来找他哥的不止这些综艺的录制,杨老爷子和齐老爷子也来找过他们。
结果都没看到人。
蒋导叹了口气,心道自己是没戏了,只好端起茶喝了口,打算休息休息。
他来的这几次家里都没有人,除了这次多了个和陈亦辞长得一点都不像的哥哥,其他时候确确实实是空无一人。
他记得陈亦辞在综艺上说过自己家里人,结果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陈亦辞见他打量的目光,开口撒谎道:
“都还没回来。”
蒋导点点头,也不好多停留,说了几句话后也就离开了。
临走经过陈亦辞同意,拍了几张田里的照片。
回头的时候,没忍住多看了屋檐上两眼。
等走之后,陈亦辞打了个呵欠,忍着困意去拿针线盒给左逐缝衣服。
左逐每天都穿着绣金长袍在外面晃荡,气质出尘,和田间的野菜、呱呱叫的鸭子格格不入,其间收获村里老大爷老太太看外星人的目光若干。
陈亦辞的衣服他穿着短了,所以陈亦辞打算自己给他缝一件。
陈亦辞刚拿起针线,左逐就晃荡着偌大的广袖过来,盯着他手里的线,发出疑问的目光。
陈亦辞给他解释:
“我给你缝件衣服。”
左逐点点头,索性坐下来看陈亦辞穿针引线,看着倒也新奇。
陈亦辞家里刚好有台闲置的缝纫机,没怎么用过。
他其实在集市上逛过一圈,没看到合适的,款式和样式都像是上世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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