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行,我们比原定的计划少呆了两天,刚开始我以为是因为下了雨,老三一直建议等雨停了再走,而大哥的一个手势便令他闭了嘴。
我知道我们只能服从大哥的安排。
所以说,这次提前回喻家的具体的原因,我并不知道,离去那天,雨中的车内,老爹神色如常,只是大哥半路面色凝重地下了车,冒着雨消失在了雨幕中,到了傍晚又换了一身行头,打着伞回到我们的车上。
期间雨一直不停,甚至开始下得越来越大,我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景色,远远地,我好像听见了来自于身后、似是从远方传来的枪声,可细细一听,又觉得不过是雨点打在了车顶、或是树叶上。
回到公馆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张管家一如往常地在门口接应着我,我接过他的伞回到公馆内,发现季枭并不在家。
“你们出去的这些天,季小先生也一直在外面。”这是张管家给出的解答。
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原本的睡衣已经不知所踪,问张管家他也说自己没看见,看衣柜里多了几件款式还算正常的,便在睡前穿下了。
真丝的材质,穿起来感觉还不错,就是稍微有点薄。
半夜,我躺在床上,以为自己睡着了,可当我隐隐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却又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
走出门的时候,因为衣服过薄,甚至感觉走廊内的冷空气正畅通无阻地打在我的躯体上。
楼下,我听见来自客厅的动静,张管家正讲着话,季枭的音色频率极低,在我听来十分富有穿透力,果不其然,他回来了。
楼梯最上方,我的手扶在木质的护栏上,略微往下走两步,便能看见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的季枭。
肩头的子弹被家庭医生取出,放在盘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季枭神色淡淡的,像是毫无感觉,只当我再往下走一步的时候,他转过脸来,那双如鹰隼般的双眸就那么紧紧地锁定在我的身上。
既然他已经看见我,我便也加快脚步走了下去,为了不打扰为他处理伤口的人,我只站在沙发外围静悄悄地看着。
像是觉察到我的视线,季枭笑得有些漫不经心,但是他并不说话,只是在医生将一切都处理完毕后,他微微额首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
室内没有任何人多说任何话,就连张管家走前也只是提醒我一句“早点回房间睡觉”。
很快,整个客厅只剩下了我和季枭两个人。
起先季枭并不理我,只用遥控器将灯光调暗,“现在的氛围适合暗一点。”说着,他转过脸,“这几天玩得怎么样?”
我说,“还不错。”我很想问他肩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可我又觉得他会岔开话题,便迂回道:“受这种伤,很多次了么?”
“反正不止一次。”说着,季枭略微指了指自己身体各处的伤疤,老实说,他的躯体过于性感,以致于先前我都因为有些难为情而避免仔细看,如今……当视线触及到他的皮肤,才算是真正有所了解。
“你是不是想笑,”季枭嗤笑一声,“或者是用几句虚假的慰问来表达你的关心。”
好吧,在他心中我好像不是一个富于同情心的好人。
“你感觉不到痛么?”如此,有些话便省了,我说:“取子弹都面不改色的,你第一次受伤的时候,也是这样么?”
季枭视线向上瞄,思绪似是飘远,“不要问我那么久远的事情,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他是说,他的第一次受伤是在很久之前么?也对,说不定那是在我还未曾认识他的时候。
“冉灯,”季枭的语气不太友好,“你要是摆出一副同情的样子,我一定会揍你,我发誓。”
好吧,看来我的表情又惹到他了,搞得好像我下楼就是为了听他调侃我似的。
内心微讪,觉得与其跟他在这争这些空话,倒不如回房间多睡一段时间的觉。
我站起身,“没有那么复杂,听见你回来,想看看你怎么样了,就这么简单。”
他却又在这个时候拉住了我。
“说说这次你是怎么跟老爷子谈的吧。”季枭力气很大,这头明明连接着他受伤的肩膀,他却能够仍旧面不改色地用蛮力将我拉回到座位上,“你不是想当……话剧演员么?别告诉我你忽然转性了。”
刚开始我有些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下一个转念,我想我明了了。
先前夜间的那番对话……看来季枭知道了啊,老爹对我的那些期望,他说……他想培养我做辅佐。
“是不是老眼昏花了,”上下打量着我,季枭眼中不乏讥诮,“之前他认为喻景盛能继承他的位置,现在他又认为你能够辅佐下一任家主,病急乱投医?”说着,像是被自己的笑话笑到了,季枭冷哼出声,“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怎么说?我能怎么跟他说?
“好吧,换个问题,”季枭放开我的手腕,“他问过你的意见吗?”
“他从来不需要问我。”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季枭说这些,搞得却像是我在他面前诉苦似的,“老爹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他给了我生活的条件,要求我也是应该的。”
其实不是的,我想的是,如果等不到老爹放我走的那一天,我就索性直接表现出我的庸碌无能,让老爷子觉得我也难当大任。
然而我的话的确使季枭的神情有那么一刻的扭曲,他的唇角恶劣地勾了勾,“好吧,再换个问题。”
“我和你的青书哥,你更想要谁?”
第25章 仆人的地位日渐拔高了
这无疑是个蠢问题,我甚至意外他为什么会这么问,因为答案如此显而易见。
不过,就算问了也是白问,毕竟……我是没有选择的权力的。
所幸季枭好像也并非真正想知道我的回答,见我不说话,他只是站起身,手重重地抚在了我的额头上,而后将我狠狠按倒……
不可避免地,我因此倒在了沙发上,翻转的视野中,我看见季枭向楼上走去,肩膀上,他那微微浸出纱布的血液显得格外刺眼。
一年后的某一天,经过某次状似不经意的询问,我得知原来其实在喻家此次的“出行”时,季枭一直奉老爹之命,隐匿在暗处,时刻提防着意外的发生。
“早就料到林家会狗急跳墙,派人杀过来。”说起这件事时,季枭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他那时跟我躺在一张床上,耳廓处,他的气息格外接近:“我应该要点儿保护费,你说呢?”
话再说回来吧,反正,自那次出行后,喻家无论是内部还是外部竟都一反常态地一片祥和,我每天都会被老爹安排着,跟季枭一起到喻家大院去,开始着手学习接手喻家内部事务的相关工作。
季枭对我开始触及喻家的事物表现得极度不满,不止一次,他说老爹老眼昏花,竟然选了个蠢货当军师。
就连在老爹面前他也敢这么说,一副巴不得我被老爹赶出喻家的模样,我暗叹他的大胆,但不敢也在老爹面前回嘴,只能趁他不备,在桌子下狠狠踩他一脚。
而老爹……约摸是因为生了病,他的脾气相较于前些年已经好了太多,季枭这样冒犯的话语,竟也只是惹得他无奈地叹气,所幸季枭的努力似是没什么效果,老爹从未有改变自己决定的打算,只是苦了我,跟季枭在一起“工作”的感受,毫不夸张地说,真跟上刑没有太大的分别。
有的时候我真想问老爹,为什么如今的季枭能得到如今在喻家作威作福的资格,虽然对他的身份我早有猜想,但有些话我总犹豫着问不出口。
偶然间,我知道喻景盛如今已经出了院,但老爹似乎并没有将他重新召回到喻家的打算,如今整个喻家的“管理层”显得人烟稀少,季枭说这是老爹仔细排查过所有手下的结果。
状态最不好的,当属五妹了。
五妹母亲的家族是林家,前段时间,一直吊着一口气的林老爷子终于去世了,又因为后继无人,新接手林家的,是与本家关系较远的旁系表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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