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觉得最可笑的是什么吗?在最后一刻,我还想着大哥后来的人或许会把她抬到医院,她身上是有伤,但应该也不致命,昏迷前我还一直抓着那些人的手,而他们也点头答应我了。”
“可事实是他们嫌她没死透,还对着她的尸体开了好几枪。”
“灯哥,我以往老是在心里可怜你,觉得你被季枭圈禁在家里,好可怜,我还想着好好帮喻青书办事,回去救你。”
“我都没意识到我自己才是最可悲的那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灯哥,我以为我是他同进退的好兄弟,可他只当我是他手中的一粒棋,我以为他是被夺了皇冠的王子,没想到他是披着善人的恶毒巫师,这么多年,我好像从没有一刻看清他的样子。”
没有体会到切身的痛,我想我是没有那个资格去说自己其实是理解三弟的,一朝一夕的变故,原本他对大哥的信任是多么忠厚,此刻他对大哥的恨就会有多么深切。
他说,那感觉就像是人生空了一大块,他说他老是梦见喻家曾经的模样,那时候他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以后能为大哥做事,就算他没有聪慧的头脑,没有非凡的才华,只要跟着大哥,总不会出错的。
“可现在什么也没了。”
当我知道他搭的船会在码头停泊的时候,我告诉他我会到他的身边去。
他说不用,别那么麻烦,他还没脆弱到像个小孩一样需要家人到身边来照顾。
我告诉他我会让季枭那头将他妻子的遗体运回国安葬,起码叫他起码最后再见她一面,可以吗?
他说不用,他顿了顿,问我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求季枭将她的遗体安葬在他们原先那栋别墅附近的墓园里。
“那山头上,刚好可以远远望见家附近的那片湖,我告诉过你吗?傍晚的时候,她最爱同我一起在那片湖畔散步,我觉得……如果以后我死了,也一定要埋在那里。”
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我叫他不要想太多,可他却梦呓着,像是要睡着了似的。
·
挂断电话后,我当即决定要往他下一站停靠的码头赶。
心中就是隐隐有一种感觉,是那样近乎令人窒息的紧迫。
我买了最快的票,走前还郑重地跟五妹进行了嘱托。
可我最终还是没能进到车站内部。
那是我第一次跟季枭派遣而来的,专门用于暗中盯住我的手下打照面。
他们架住我的手臂,拖着我的身躯,不顾我的反抗将我往不远处的车上带。
静默地坐在轿车内部,我蹙着眉头,现在应当是喻家情况最为急迫的时候,这时候本来应当最缺人手,我不知道我究竟有什么价值能让季枭的人一刻不停地盯着。
打季枭电话也没人接,我说我要回我如今的家,那几个手下却固执地告诉我要先去见他们家主,这辆黑色的小轿车就这样不偏不倚地开往喻家大院,我的内心暗暗叫苦,心说总不会让我再次光临那个地牢一样的地方吧。
我以为我已然逃离了那间名为公馆的牢笼,而原来季枭只是将这牢笼的范围划得更大了些,如今看来只要我还同喻家有一丝一毫牵扯,都不可能做到全然的自由。
第76章 仆人拒绝了我的请求
到喻家的时候天刚擦黑,那座大宅的轮廓在视野中竟显得有些不甚明晰了。
我没被押着往“地牢”的方向走,而是被引到了喻家家门内。
未曾跨入室内,那几名手下只告诉我季枭在二楼书房后就转身离开了。
屋内光线格外黯淡,仅有夕阳残留的一抹余晖努力地照亮这个地方,内里虽是家具齐全,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个没人住的地方。
以往老爹在的时候,是会有保姆和阿姨在楼下操持的,如今看着,一楼这些用来生活的地方,却都像是被废弃了似的。
没有打开灯,本能地不欲妄动如今喻家内部的任何东西,脚步打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闷闷的,衬得室内格外宁静。
二楼的房门排排紧闭着,只有书房里透出微光,看颜色,像是只开了台灯的模样。
敲了两声,告诉里面:“我进来了。”后推门而入。
季枭手里拿着笔,正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望过来。
老实说,我几乎没有见过他工作中的模样,他这好似注意力仍还残余在工作的专注中的神情,于我而言是陌生的。
“一楼也没人,我还以为至少做饭的阿姨会在。”我选择了一个不那么尴尬的切入点。
“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我的工作,叫她留了饭就出去了。”季枭此刻的口吻是公事公办的冷漠,说着他站起身,走到桌边的时候却停下,微眯着眼睛凝望着同在室内的我,“浑身都紧绷绷的,”季枭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就像是一只被迫进入饿狼领地的兔子?”
没空同他开玩笑,我板正了脸色,“能不能叫你的人别拦着我?”
状似认真地听我说完这句话,片刻后,季枭带着漫不经心的神色抬步向我走来,后又因为我不着痕迹的后退挑了挑眉,于我眼前约摸不到三米的距离,他停下了脚步,“你自己到这间屋来见我,摆出这幅模样有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是真心实意想来的么?不知道在他眼中我究竟是什么模样,我不想承认看见他我就止不住地紧张,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我只是说:“今天我跟三弟通电话了,他那头情况很不对劲,我觉得我有去一趟的必要。”
季枭近乎是想也没想地说:“你知道,这不可能。”
蹙了蹙眉,我耐着性子继续说下去:“你没有听过他的声音,感觉就像是马上就要撑不住了一样,季枭,我不希望他有事,现在喻家我只剩他一个弟弟,他身边需要有人陪着。”
“需要你?是,在你看来全世界都需要你。”说着,他再次迈步走来,那种他迅速逼近的紧迫感令我产生了拔腿就跑的冲动,然而最终我只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背部甚至还没有抵到身后的木质门,身躯就已经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死死搂住。
鼻腔内全是属于季枭的,熟悉的味道,我不住地往后仰着,手本能地推拒,下一刻他却将头埋在了我的颈间,像是猎食者确认猎物身上的气息,不住地来回闻着。
“我叫你来,你没有一次来过,别人一跟你打电话哭两句,你就巴巴地往人家身前凑。”
老实说,我感到呼吸困难,季枭不喷香水的,我知道,但他身上那股莫名的气息却熏得我头晕眼热。
“季枭,你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侧过头不愿去看他,“我觉得三弟有自杀的可能,他现在在一条船上,我甚至觉得他随时可能跳下去。”
“我也觉得我随时可能从这里跳下去。”季枭的双手轻轻握住了我的脖颈,仿佛下一秒他就要掐死我似的,我面色不虞地盯着他瞧,而凝视着我的眼睛,兀地眯起眼,“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怕啊,就那么肯定我不会害你?”
明明在跟他说正事,他却一个劲地跟我提其他,我抬手试图挥开他,他却强硬地按住我的喉结,用大拇指轻轻搓动捻玩着。
“操!有病?撒开!”这次我终于避开了他,同他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眼眸对视着,我咬牙切齿地拽“m”“'f”“x”“y”%攉木各沃艹次住了他的衣领,“你他妈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我们的三弟,你的三弟,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三弟现在状况不好,得找个人看着他避免他轻生,你他妈什么时候能认真听我说话?”
“我在听。”季枭叹了口气,他顺势拉住我的手腕,令它们堪堪抵达他的胸前,“怎么?喻青书没派人看着他?现在倒是轮到你来操心了?”
“他不要大哥的人看着……他的手下也没有坚持要送他,只把他放在船上叫他坐船回国去。”
状似沉思了片刻,季枭不冷不热地笑了一声,“哈,看来他终于认清喻青书的真面目了,可喜可贺,但为什么非要是你去呢?到那边的码头恐怕很麻烦,路上也保不准有喻青书的人盯着,你知道我不会让你有任何落入他掌心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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