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乘舟听得出神,夜里总忍不住幻想外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竹马江风眠却说:“别想了,外面的人狡诈得跟矿洞里的斯比利鼠一样。”
少年不为所动。
江风眠见劝不动他,不高兴地边走边嘀咕:“父亲教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反正也出不去,让他学会思考只能徒增痛苦,倒不如一辈子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时光如白驹过隙,故人一转身就消失在星海之中。
已经成为贵族的六边形男主,嚣张地坐到了南若瑜旁边的高凳上。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顺杆子往上爬的,道格拉斯将军脖子都气红了,他怒极拍案而起:“江乘舟!”
江乘舟忽然一改方才的不正经,严肃道:“叫我康德拉勋爵,上将大人,你的纪律呢?”
道格拉斯又被摆了一道,额头青筋都开始乱跳。
江乘舟阴晴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嘴皮子又利索,着实让人难以招架。正当道格拉斯准备展示自己从军生涯积攒下来的骂人词汇量时,南若瑜开口了。
相比起充满硝烟味的江乘舟,南若瑜冷静得仿佛一条局外鱼:
“既然贵部无法证明刺客确实受我指使,作案动机你们总该想好吧?”
“怎么没有动机,你……”道格拉斯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立马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目光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旁观席上的帝科院代表。
这条鱼如此狡猾,竟然挖坑给他跳。
军方早就调查到,南若瑜在污染的海域中发现了没来得及处理完的变异鲛。鲛人族性情刚烈,因此他们断定南若瑜有充分的作案动机。
但实验鲛牵扯甚广,上将大人眼珠子一转道:“你不要转移话题,刺客因为技术问题,暂时无法出庭指证,但我们还有别的证人能证明这刺客和你有着密切的关系……”
他自认为识破对方的小伎俩,等着那张脸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
却见南若瑜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正中下怀的神情看得人心头狂跳:
“既然如此,那我申请证人出庭。”
**
庭审厅发生的一切都同步在星网平台上。
网友已经跑题跑到“娇气的兽人种族有哪些”时,新的一段记录拉回了大家的注意——
【离离原上谱】:有证人?
【上山夺笋】:有动机?
【看到我请叫我去码字】:怎么绕过去了?我还想知道被告鱼刺杀王储的理由呢。
【我佛不渡穷逼】:恕我直言,军部到底养了多少沾亲带故的废物贵族?军费年年增长,边境却没一刻消停,到底建设到哪儿了?去年不是还说准备减少军费裁军吗?!(已封号)
【热心网友123】:封号了,哦豁。╮(╯▽╰)╭
【说你刑,你就刑】:哦豁。╮(╯▽╰)╭
……
证人很快就被带入了庭审现场。
南若瑜看见了憔悴的任秋寒。
任秋寒没有看他,准确的说,任秋寒没有看任何人。
女生的外貌是甜美乖巧那一挂的,此时却像冬日里树梢上挨冻的鹌鹑一样瑟瑟发抖,我见犹怜。
南若瑜并不怎么意外。
陈词官的声音回荡在审判庭:“请证人对神圣的军徽起誓,你的证词公正、准确,无人能胁迫你的意志,假如出现任何伪证,你将受到帝国最严厉的处罚与审判!”
任秋寒听见最后一句时,单薄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
陈词官的话音落下许久,她才渐渐抬起头,在众人注视下,抖着嘴唇缓缓开口:“……我向神圣的军徽宣誓,我的证词公正、准确,没人能胁迫我的意志,如有任何伪证,我愿意接受最严厉的处罚与审判……”
道格拉斯上将满意道:“现在,请复述你的证词。”
任秋寒却像被吓傻了一样不说话。
上将加重了语气:“请证人复述证词。”
任秋寒惊惧地抬头看了法官席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嘴唇咬得都快见血了。
今日来参加庭审的王室发言人名字叫伊万诺夫,他不耐烦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察觉到这名女学生似乎忌惮着谁。
他的视线一一落在审判席的每一名高级将领身上,忽然间意识到什么,得意地勾起唇角,道:“为什么不敢说?是因为在场有牵涉其中的人么?”
话语刚说出口,任秋寒竟害怕地发起抖来。
台下一片哗然。
“谁啊谁啊?”
“不知道。”
“难道真有军方的人参与其中?”
“那这事就严重了!”
……
加列听着台下的议论声,蹙着眉道:“有什么话赶紧说,别在这儿绕弯子。”
伊万诺夫也温声鼓励道:“假如是这庭审中的人,你可以申请让他回避,这是你的合法权利。”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即便是法官团或者陪审团。”
这话似乎给了任秋寒莫大的勇气,然而过了半天女生还是不吭声。
伊万诺夫的耐心也逐渐消耗殆尽,他干脆放弃引导,挑明道:“其实在场的各位都看过任小姐的书面证词,想必看完应该也心里有数了,”
“牵扯进这件事的学生不少,但和帝国军部有直接关联的,只有一位。”
“向元帅,您怎么看向天歌在春训期间作出的选择?”
庭审现场鸦雀无声。
伊万诺夫的镜片反射出阴寒光芒,他冷笑着扭过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掌握着军队权力却为人圆滑、从不站队的向致远,在很多人眼里是不能得罪的。
但对于伊万诺夫这样的政客来说,所有拉拢不了的势力都是潜在政敌。
伊万诺夫的家族曾多次向他递出橄榄枝,向致远却始终装傻充愣,尤其当伊万诺夫偏向加列王子的阵营时,向天歌居然站到了洛克那边。
向致远没有阻止,在别人看来就是默许。
这何尝不是对伊万诺夫家族的挑衅?
自古每一名政客都是踩着同僚的尸体爬上巅峰的。在政客们眼中,以最快速度铲除潜在的敌人,就是自己最傲人的政绩。
想给向致远下绊子的人不少,此时任秋寒分明递出了一把刀子,伊万诺夫便欣然接过手。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向致远从法官团中除名。
面对突然的指控,法官席上的向致远显然也没料到,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打太极似的把问题抛回去:“你希望我有什么看法,伊万诺夫阁下?”
伊万诺夫高傲道:“您的侄女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件事,却没有上报军方,放任危险的刺客靠近两位殿下,我想,聪明如您一定知道,这对君王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军人的忠诚有所动摇。
这是最严厉的指控,任何一名军人都经不起这样的构陷。
看好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来,片刻后,向致远呼出一口气,站起身说道:“我同意辞去庭长职务,在庭审结束后按规定接受调查,但我衷心希望阁下能搞清楚一点:质疑一位军队统帅的忠诚,逼迫明君在能臣之间抉择,是世间最愚蠢的想法。”
向元帅一贯言辞温和,伊万诺夫冷不丁被他尖锐话语刺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摘掉庭长徽章,径直走下台,坐到旁听席的位置上。
伊万诺夫只当对方在无能狂怒,自己大度地不去计较,还笑吟吟地向台下的元帅致意。
庭长临时请辞,法官团不得不重新选出新的庭长。
新庭长是一位姓傅的老将军,手里已经没多少兵权了,还算德高望重——可以推出来背锅。
半公开庭审的变故太多,一不留神就像向致远一样,哪边都不讨好,搞不好甚至连累家族被调查,处在事业上升期的将军们谁也不想出这个风头。
傅将军早就准备好一手出神入化的太极:针锋相对的事都让王室发言人做,军方只要做做样子,保持相对中立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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