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没吭声。
乔安年:“那要不你靠我怀里睡一会儿?等你睡着以后,我抱你回行军床上?”
“你过来跟我一起躺。”
“那也很挤啊,宝贝儿。”
小孩儿又不出声了。
乔安年在心底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小楼这听见不喜欢的话就默不作声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他亲了亲他的鼻尖,“那我陪你去躺一会儿。你睡着后,我再回沙发上?”
“嗯。”
乔安年于是牵了小孩儿的手,就着走廊上照进来的灯光,陪着小孩儿躺行军床上。
…
行军床小,不过比沙发总归是宽敞一点。
两个人身体挨着身体,平躺着。
小手的手指被碰了一下。
乔安年唇角勾着笑,用他的小指勾住,两人十指交握,“睡吧,明天还得上班。“
“晚安。”
嘴唇上传来一片温热。
乔安年吻了吻小孩儿的额头,“晚安。”
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地均匀,乔安年猜想应该是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拿开小孩儿横在他腰间的手——
“小楼睡了吗?”
乔安年吓了一跳,差点没把小孩儿的手给甩床上。
他才拿开一点的手又圈了上来,乔安年只好暂时躺床上,他低声地问道:“妈?您没睡着啊?”
麻醉药效过去,张倩柔手术的部位开始隐隐作疼,不太能够睡得着。
张倩柔:“嗯。”
乔安年当即关心地问道:“您是不是想上洗手间?我扶您过去?”
“不是,妈就是,想问问你……”
张倩柔迟疑了片刻,问道:“妈想问你,初三那天,你在高速休息区,我问你是不是恋爱了,你说是。当时,你的恋爱对象指的就是小楼么?”
乔安年笑了,“是小楼。我没喜欢过别人,就只喜欢过他一个。”
张倩柔心疼了疼。
为儿子的这句没喜欢过别人,也为儿子这句只喜欢过小楼一个。
以前年年还在上学那会儿,张倩柔经常听同事提起,头疼他们孩子早恋的事。半大不小的孩子,强行干涉吧,怕孩子会叛逆,听之任之吧,又担心孩子的成绩会被影响。
因此,不少同事都羡慕她,羡慕她年年懂事,早恋问题上从来没让她操心过。
很长一段时间,张倩柔也是那么想的。
哪怕是年年大学毕业,也没找女朋友,她也没催过,总觉得孩子还小。
现在再回过头去想,哪家小子青春期躁动时,没有对一个两个姑娘动过心?又有哪家姑娘,在十六、七,十八九岁的年纪,暗恋过班上打篮球或者是书念得好的男孩子?
可是,年年跟小楼两个人,从来没有过。
除了乐乐那帮朋友,他们谈得最多的始终只有彼此。
倩柔压着眼尾的绯红,低声道:“妈一直以为,你拿小楼当弟弟来疼。”
乔安年承认道:“前几年我是一直拿他当小孩子。”
张倩柔声音沙哑,“你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对小楼起了不一样的心思的?”
“去年。”
张倩柔想起,初三的时候,自己问年年怎么没说谈恋爱的事,年年的确提过在一起没多久。
“你怎么跟小楼提的?你一提,小楼就答应了?你确定,他是喜欢的你?会不会只是依赖而已?还有你对小楼,真的是喜欢,不是习惯吗?
年年,小楼还小,很多事情,他可能就凭一时的兴趣跟冲动。可你不一样,你是个大人。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应该为他着想。况且,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人现在是相互喜欢,那要是哪天,你不喜欢了,或者是小楼有了别的喜欢的人了,你们两个人的关系,还能像现在这样好吗?
因为做不成爱侣,而成为怨侣的例子太多了。这些,你都想过吗?”
乔安年平躺在床上,他笑着道:“妈,你看啊,每个人从懂事记事的时候,就都知道大家早晚有一天会死。可是你看,这个世界上大多熟的人,不都在积极地过好每一天吗?您要是说谈个恋爱,就奔着天长地久去……不能说不切实际,只是在我看来,这不是恋爱,更像是做任务。
谈恋爱就要结婚,不然只任务就失败。我觉得不是这样的。我觉得恋爱是,我对这个人动了心,那个人刚好也喜欢我。我们决定在一起,我们一起度过很美好的一段时光。至于能走多久,这个时间自然会给出答案。就好像我们每个人都知道早晚会死,也没见谁天天去想着,什么时候会死。
还有,妈,您觉得,小楼是一个性格冲动的人吗?”
张倩柔一噎。
小楼那孩子跟“冲动”两个字完全不沾边,那孩子,太稳了。
乔安年:“退一万步,小楼要是真对我就是一时的冲动,我觉得也挺好的。真的,至少在他十九岁的年纪,陪他一起冲动的那个人是我。我不会伤害他。”
张倩柔脱口而出道:“那你自己呢?”
张倩柔不赞成这段感情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两个孩子都太年轻。
走到最后的概率太低。
她既担心两个人最后会变成怨偶,也担心他们两人当中的其中一个会受伤害,或者是两个人都因为彼此受伤害。
手心手背都是肉。
当母亲的,不可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无论他们两个人谁受伤,她都一样难受。
乔安年笑了,“在爱里受伤,在爱里成长,这些都是爱情的一分部分。如果因为害怕受伤,就瞻前顾后,裹足不前,您未免也太小看了我。我也不配被小楼喜欢。”
张倩柔没再出声。
许久,乔安年听见他妈在夜色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
张倩柔在医院一共住了九天。
乔安年跟贺南楼两人白天得上班,就请了护工照顾张倩柔。
两人晚上下了班,就一起赶去医院。
周末也是一块过来。
张倩柔心里清楚,她也很明白,小楼这孩子天天跟上班打卡似的跟着一块来医院照顾她,全是因为年年的缘故。
张倩柔对两个孩子在一起这件事还是觉得别扭,有些难以接受。
只是会慢慢地,像以前那样,主动找小孩儿说话,只是话题从来不会谈到乔安年。
出院这天,郭远新特意跟同事调了班,一起接张倩柔出院。
郭远新熟悉医院的流程,因此由他陪着乔安年一起去办理出院手续,贺南楼则在病房陪着张倩柔。
乔安年那边办理完住院手续,打电话给贺南楼。
贺南楼推坐在轮椅上的张倩柔去跟在楼下的乔安年还有郭远新两人和会。
这两天外面风大,贺南楼根据乔安年在电话里的叮嘱,从行李包里拿了顶渔夫帽,给张倩柔戴上。
张倩柔:“小楼,谢谢你。”
贺南楼推着张倩柔往病房外走去,“不客气。”
张倩柔的手覆在贺南楼握着轮椅把手的手背上,“我的意思是,谢谢你,这段时间陪年年一起照顾我。”
贺南楼推开病房的手一顿,垂眸看着轮椅上的人。
对上小孩儿黝黑黑的眸子,张倩柔脸上有些烧,她却还是坚持地说出心里的想法:“你跟年年两个人的事……我认为没有反对的立场。你们相互间陪伴的时间,远胜于我陪他的时间。也希望你能够体谅,身为一个母亲,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走太辛苦的那条路。只是,如同我没有办法左右你们要走的路一样,哪怕我再为此担心,我也不认为我有干涉的权力。”
张倩柔没有说同意或者赞成,不干涉,是她做到的最大的极限。
贺南楼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谢谢。”
张倩柔:“对了,年年要是做得太过,你别凡事都听他的。我以前觉得年年稳重,做什么都知道分寸……哪知道这孩子……”
说罢,饱含怜爱地看了贺南楼一眼。
上一篇:坏男人们被我哭得心软了
下一篇:我,霸总,开始咸鱼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