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打量这个格格不入的瘦弱少年,邵闻濯冷着脸让他们滚远点。
邵闻濯撕开创口贴怼在他额头上:“并不是不反抗别人就会心软,你越可怜,欺负你的人就越兴奋。”
叶则伊硬邦邦地绷着嘴角,一言不发。
邵闻濯散懒地往沙发上一靠,从茶几上拿了支烟,香烟在指尖转了一圈:“你爸总骂你?”
叶则伊依旧不说话。
“好孩子不是装出来的,我认识的阿则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不喜欢就别去讨好,既然妥协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做自己。”
叶则伊眼睛盯着某处虚空,抵着手心的指尖越收越紧。
邵闻濯轻挑眉:“抽烟么?”
叶则伊瞥了眼他手上的烟:“不抽。”
邵闻濯吐了个烟圈:“人活一世,既不入僧佛之道,又不染红尘烟酒,那不是白白在人间走了一遭。”
说着拿了支香烟点燃,递到叶则伊手上,眼里含着笑意:“凡事都有开始。”
叶则伊一身肺病,根本动不了这种消磨人的俗物,回去就生了一场大病。
但从那以后叶正初再也没敢关过他小黑屋,他会砸窗,砸门,谁碰他就跟谁拼命,他在大家眼里变成了一只长满獠牙的怪物。
但谁也没敢再明目张胆地欺负他。
现在才回想起来,叶则伊居然有点羡慕那个时候的自己。
他应该一直那样下去的,为什么后来要试图回到被叶正初认可的「正轨」。
所谓的平共处,其实是他单方面的忍气吞声。
后来邵闻濯再见到他,说不知道他有肺病,不该带他抽烟,叶则伊记得自己当时只是嗤笑,告诉他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是他自己想抽的。
现在想来,邵闻濯少年时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可前世结婚之后,他从来没见邵闻濯抽过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戒的,也许是在国外的那两年。
“阿则,想什么呢?”
邵闻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叶则伊回过神来,感慨地扯了扯嘴角:“没,刀不错,谢了。不过很快我又要去你家打扰了,你不嫌我麻烦?”
“怎么会。”邵闻濯喉结轻微滚动,“我希望你能长久住下去。”
叶则伊收起匕首盒子的动作顿了下。
他当然知道邵闻濯这话什么意思,从提议结婚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周多时间,也该有个答复了。
但邵闻濯每次都是点到为止,并不给他压力。
“对了。”邵闻濯问:“阿则平时有没有吃什么药?”
叶则伊莫名地看过去,邵闻濯解释说:“你现在有很严重的胃病,我让医疗团队给你制订了调理方案,平时吃的药都要确定对胃有没有刺激性。”
这人做事周到,蛊惑人心的手段令叶则伊咂舌,换个人早该对他感恩戴德了。
叶则伊从外套里掏出一支很小的药瓶。
邵闻濯接过:“这是什么药?”
“我长时间在工地和厂房来回,粉尘比较大,医生给我开的预防肺部病变的药。”
这些药都是普通调理药,但他一直随身揣在兜里,吃得比三餐都勤。
邵闻濯盯着药瓶沉默了好几秒:“这些年每天都需要吃药么。”
叶则伊浑不在意:“习惯了。”
邵闻濯眉头轻蹙,吩咐夏艾锦:“让人拿去化验。”
夏艾锦开着车哎了一声:“好嘞,包在我身上。对了,赵权的事儿处理的差不多了,本来他还有上诉机会,可惜他还想拉叶尘羲下水,现在彻底没希望了。要不说叶尘羲也是个狠人呢,对跟了他这么久的心腹一点都不手软啊。”
叶则伊讥笑一声:“你小瞧他了。”
邵闻濯虽然精于算计,但都是愿者上钩,他做事好歹光明磊落,而叶尘羲就是单纯的阴险狡诈,不择手段。
——
车停在邵家别墅。
又回来了。
叶则伊不禁唏嘘,重来一世,有些路还是会重蹈覆辙。
佣人阿姨带着他去参观了别墅的前庭后院,客厅餐厅,休闲区健身区,恨不得把每个角落都介绍给他。
但其实这套别墅叶则伊并不陌生,就当是多走走锻炼身体了。
“二楼是私密区,卧室书房都在这一层,叶少爷您就住东边这间卧室,光线特别好,里边功能区域也很齐全,衣帽间洗漱间梳妆间都有。”
叶则伊意外的发现,从楼梯开始,地面全都铺了一层地毯,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
他奇怪地问:“这些地毯什么时候铺的?”
夏艾锦跟在身后,嗐了一声:“就您离开别墅后的那天呗,老板吩咐二楼都铺上地毯。”
“为什么?”
“说您畏寒,在家还不爱穿鞋。”
“……”
叶则伊心中一动:“他怎么知道我不爱穿鞋?”
作者有话说:
老攻知道的多着呢,每天一个小惊喜
第7章
叶则伊在房间里不喜欢穿鞋子,光脚踩在实地上的感觉会让他更踏实,铺了地毯确实更舒服一些。
可这些邵闻濯怎么会知道?
夏艾锦仿佛能听到他心声,啧了声说:“老板带你回来那天,你在房间里一直光着脚,我们老板才猜你不喜欢穿鞋。”
“他可没让人调查你的私人习惯啊,叶少爷千万别误会。”
这种事情也得有人知道,才有地方可调查。
叶则伊倒不是误会这个,只是邵闻濯连这种细节都会注意到么?
才见过一次他不穿鞋,就认定他不喜欢穿鞋?
他觉得有些古怪,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夏艾锦嬉皮笑脸:“现在什么都准备妥当了,所以叶少爷准备什么时候跟我们邵总领证啊?”
叶则伊噎了一下。
“开玩笑呢!”夏艾锦一阵哈哈:“邵总刚回国,公司还有一堆事情没处理,第一件事居然是准备结婚,你说奇怪不奇怪?还好董事会那些老狐狸不知道,等他们知道了还不得炸了锅。”
董事会的人都想把自己的亲眷塞给邵闻濯,结果这个位置被他这个不起眼的外人给占了,炸锅是迟早的事。
叶则伊讥嘲地笑了声,走进卧室。
他的卧室和邵闻濯的卧室仅有一墙之隔,里边做了简单的布置,窗帘、沙发、壁画都是他喜欢的风格色调,最显眼的是窗户边有一个大型的U型办公桌,他喜欢在桌上摆放资料和图纸,这点倒是意外的符合他的需求。
“房间都是按照老板的意思布置的,你有不喜欢的都可以改。”
“挺好的。”
夏艾锦跟在身后唠唠叨叨:“说真的,我觉得叶少爷你很有才华,你一定要帮帮我们老板啊,他现在在公司寡不敌众,股东们占着自己有资历,对他掌权这件事情很不服气。”
叶则伊拉开窗帘,光线唰地照了进来。
夏艾锦的担忧没错,接下来邵闻濯会遇到连环的坎,其中一个是游乐场开发项目,项目敲定他为负责人后,后期团队有人临时反水,在董事会上否决了邵闻濯的方案,导致他最后只能把做了一半的项目拱手让人。
这好像就是这段时间的事情……
叶则伊迟疑了会儿,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给邵闻濯提个醒。
——
东洲集团高层会议室。
十几个董事会股东围着深棕色长方形会议桌,都穿了严肃的正装,一眼看去,所有人脸上都有岁月的痕迹,少说也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
邵闻濯坐在首席的位置,年轻冷峻的面容在一众长者面前显得格格不入。
“我们大家都是跟着老邵总一起打拼过来的,东洲是我们半辈子的心血啊,我们当然是盼着集团越来越好。”
“邵总你是最大股东,说到底东洲本来也是邵家家业,你掌权是应该的,但是邵总也别不爱听,你毕竟年轻资历少,总得先拿出点成绩,为集团做出点贡献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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