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榆恶狠狠地警告他,以后不许再睁开眼睛恶心人。
“你的眼睛就像死鱼眼珠一样难看,我都要吐了。”楚修榆说,“如果我像你这样,干脆直接去死,活着有什么意思。”
盲眼的残疾已然令他自卑敏感,再被如此刻毒地讽刺外貌上的缺陷,当时真的令他生出不想活的念头。
哪怕过去这么久时间,“自己的眼睛很丑陋”这一点,还是强烈地烙印在心底。
伤疤抹消不掉。
“就算……就算你不在乎,可你一旦真的看到,也一定会觉得很、很恶心……”
“夭夭!”
百里明的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厉,楚夭寻吓得一缩脖子,却被男人从背后覆上来,修长结实的胳膊轻柔拥住了他,他整个人都陷进了温泉般暖煦的体温里。
“不要说这种话。”楚夭寻听见百里明的声音,像在耳畔洒下一捧烧得滚热的细砂,纷纷簌簌地落进心底。
“你想让我心痛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39章 星花
楚夭寻颤了颤睫毛, 眼圈儿慢慢红了。
倘若没有上一世,百里明说的这话,他一定只当成哄他的情话。
但他知道的, 百里明真的会因他心痛至死的。
“我不说了……”楚夭寻鼻音浓重道, “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夭夭, 你还记得狐狸告诉小王子的秘密吗?”
楚夭寻吸了吸鼻子,“什么嘛……”
“真正重要的东西, 只有用心才能看清。”百里明亲亲他的眼尾, “我看夭夭,从来不是用眼睛看。夭夭看我, 也是一样的。”
当他浑身烂泥与血污地倒在地上的时候, 是他的夭夭用雪白干净的小手,把他牵起来带回家里。
他的双脚在美丽的小院里留下黑糟糟的印记,雪白的蔷薇花被他碰到, 都像要变黑变枯萎了。
但夭夭包容了他的一切。
他那沦为宗教狂的母亲嫌恶他的丑陋, 把他关在阴森逼仄的忏悔室, 美其名曰向上帝赎罪, 原谅她被恶魔蛊惑,生下了恶魔的孩子。
甚至几次想要用十字架, 剜掉他那双象征恶魔的眼睛。
可夭夭看不见他的肮脏与丑陋, 盲目令夭夭成为他的上帝。
只有夭夭, 会用干净的毛巾擦拭他的伤口, 信任他, 依赖他,觉得他是很好的人, 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狐狸还希望小王子知道, 星星之所以美丽, 是因为那儿有一朵看不见的花。”
在很多个夜晚,当他还是夭夭的哥哥的时候,或者他假扮成星星先生的时候,被反复念诵的楚夭寻最爱的故事之中,早就隐藏着他们都需要知晓的最宝贵的秘密。
如果有人爱上了亿万颗星星中独一无二的一株花,那么当这个人仰望这些星星的时候,就一定会感到幸福。
这个人可以自言自语地说:“我的那朵花就在其中的一颗星星上……”
他也是一样。
仅仅看向天空,就会感到甜蜜愉快,好像所有的星星上都开出了花。
“夭夭对我来说,就是那一朵花。因为遇见了夭夭,我才会觉得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楚夭寻没说话,只是半低着头,肩膀高高低低地耸动,落下的每一颗眼泪,都被百里明珍而重之地口勿掉。
呜咽了一会儿,楚夭寻用力呼出一口气,揉了揉眼睛,用重感冒一样的声音说:“你什么时候嘴巴这么甜了,真肉麻。”
百里明亲亲他发烫微湿的脸颊,“我是真心的。”
楚夭寻哼唧,“你真烦人。”
百里明搂紧他,蹭蹭他柔软的发心,“嗯。”
楚夭寻偷偷弯了下嘴角,又板起小脸哼哼,“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百里明又亲亲他的耳垂,“嗯。”
楚夭寻掐了他一把,“你嗯什么嗯,又变回哑巴了是不是?”
他发现百里明这人坏得很,选择性哑巴。
百里明把他抱起来,放到绵软厚实的被褥上。
楚夭寻一时有点慌乱,挣了一下,忽然又不挣了,硬挺挺地趴在那儿,烫得能煎鸡蛋的小脸埋进枕头里,软软颤颤地问:“你要干嘛啊……”
百里明麻利地挽起袖子,“给你按按腿,工作一天辛苦了。”
“……”
楚夭寻抄起枕头朝他丢了过去。
“大笨狗!”
百里明不敢避,被枕头攻击了一下,更迷茫了。
他帮楚夭寻脱掉袜子,袜子是卡通小猫袜子,绷在两只漂亮又秀气的脚上。楚夭寻虽然瘦,却生得骨肉匀停,两只脚也是雪白莹润,像暖玉雕琢的艺术品。
百里明稳了稳呼吸,一只手托住他的足踝,另一只手按向了他的足底。
楚夭寻颤抖了一下,脚趾蜷起,足背也绷紧了。
“是不是痛?那我轻一点。”
楚夭寻两只手揪着被褥,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本就是怕疼怕痒的脆皮体质,双脚更是特别敏觉的地方,而且……而且还被百里明掌控着,被百里明那双很大又很热的手包覆着。
手机响了。
楚夭寻像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赶紧坐起来去接。
竟然是苗晓均。
这个人这些天一直在给他打电话、发消息,还尽是问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吞吞吐吐,云里雾里,什么“你还好吗?没出什么事吧?”、“有事记得一定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帮你的。”等等,诸如此类。
楚夭寻想着敷衍几句就挂掉,谁知百里明冒着酸气凑过来,低声道:“开免提。”
“小寻,我是苗晓均。”
“哦,你好。”
“你还好吗?没出什么事吧?”
“没……”
“那就好、那就好。有事记得一定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谢谢……”
楚夭寻听见百里明磨了磨牙,抵着自己耳朵似笑非笑道:“他还真挺关心你的。”
“你到底有什么事啊?能不能直接和我说?”楚夭寻急了。
电话那头,苗晓均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终于艰难地开了口:“百……咳,我是说那只恶魔没把你怎么样吧?”
“……”
不好意思,You Know Who现在就在我旁边……
“唔……!”
足底传来的酉禾痒让楚夭寻一下子蜷缩起身子,鼻子里溢出一声轻哼。
“什么声音?”苗晓均疑惑地问。
楚夭寻的脸腾地涨红了,“我没听到。”
刚才,百里明的指尖有意无意地划过他的足掌,虽然是很轻的一下,但也难耐得要命。
楚夭寻真没想到自己原来这么怕痒。
“大家都怕死了,说你在品香会上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存在,肯定会遭到诅咒。”苗晓均又道。
“……”楚夭寻有点无语,“怎么说得像恐怖片一样。”
苗晓均打了个寒噤,“得罪他还不如和贞子正面刚。”
……
楚夭寻真是不懂百里明这么一个不使坏心眼的时候还是很好的人怎么就被外界当成都市恐怖传说了。
有点好笑。
忍住。
“哈。”
握着他足掌的力道骤然一紧,继而足底弥漫开更痒的感觉。
百里明竟然真的挠起了他的足心。
楚夭寻一边要分出心思应付苗晓均的电话,一边要忍着又热又麻的痒意,简直快崩溃了。
哪、哪有这样的啊?竟然用小学生都不屑的伎俩来欺负自己!
楚夭寻试图去踢他,可他本来就没什么力气,现在整个人又软得不行,两只雪白的脚徒劳地在男人身上蹬来蹬去,衬着深灰的浴衣料子,反差强烈得近乎旖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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