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乔时在场,恐怕会气得当场揍他。
“我对你那是一心一意,半点都没被诱惑到,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楚风烨沉着眼,下颚绷得很紧,任凭许燃灰在自己身边絮絮叨叨地解释,没赶人,但也一直没说话。
事实上,他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心潮如海,表面上波澜不惊,海面往下就是惊涛骇浪,诡谲暗流无声,却铺天盖地。
之前许燃灰虽然到处撩拨,但都是浮于表面的口花花,半点真事都没有。
楚风烨虽然清楚他风流多情的事实,但感受远没有这次直面的冲击深刻。
——许燃灰要和另一个人上床。
意识到这件事后,某种近乎惊妒的怒气冲昏了头脑,让楚风烨险些丢失了自己一直以来伪装得很好的温和宽容。
像是属于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染指,他有一瞬间,甚至对乔时产生了明晃晃的杀意。
恶念有如实质,那蓬勃席卷的阴暗想法,连楚风烨自己都隐隐心惊肉跳。
即使强行压制下去了,还是会不断地冒出头来,野火烧不尽。
心底的一个声音说:你不是说要把他当兄弟,这就是你对兄弟的态度?
另一个声音反驳:我只是看不顺眼他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白天对着我献殷勤,晚上就想和别人开房。要不是被我及时发现,等以后知道了这件事,该有多膈应?
话说的好听,你会管瘦猴跟谁在一起开房么?
再说了,如果是瘦猴要追你,恐怕你当天就把他揍到再也不敢起歪心思了。怎么换做是许燃灰,就装作很大方地不管,凭着他每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献殷勤。
……你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一直在装傻罢了,因为你喜欢看他追逐自己的样子。
乐在其中。
“……楚哥?”
他一直不说话,燃灰也不知道男主到底在想什么,只能小心地喊了一句。
楚风烨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客气虚伪的神色重新覆盖上来,像是层薄而透明的假面,一如既往遮掩住了主人的真实心思。
“我知道了。”语气温和,言简意赅,“时候不早了,回去睡吧。”
燃灰没有错过楚风烨眼底一闪而逝的冷淡,又惊又喜。
托乔时的福,竟然又让楚风烨讨厌自己了,也算是歪打正着。
他做出一副放下心来的模样,嘿嘿笑:“楚哥相信我,我就放心了。”
然后打了个哈欠,装没事人:“楚哥巡逻完就赶紧去睡吧,明天早饭还是老样子,记得给我多放根火腿肠。”
许燃灰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拐角,楚风烨的脚步也停在原地。
火把摇曳几下,突然熄灭。
满窗月光倾泻,黑暗的角落里,修长的身影像是雕塑,无声凝固。
静默片刻,
宾馆外的某块草坪亮起了冲天火光。
-
燃灰还以为男主被自己气了一遭,应该不会再负责做饭了,没想到早上起床,还是他掌的厨。
小队从城里找出了一袋又一袋的大米和面,一行人终于能吃上正常的饭。早饭吃的是蛋炒饭,简单却好吃,燃灰吃得一如既往的香。
只可惜并没有额外的火腿肠,火腿肠被楚风烨切碎了炒进饭里,每个人都分得很平均。
吃完了饭,燃灰在门口散步消食,视线落在一块焦黑的草坪上,有些疑惑地摸着下巴回忆半晌:【昨天这里被烧了吗?】
好像是没有。
但他也懒得再管,优哉游哉地逛了一圈,就打算去收拾东西。
小队明天就要重新出发了。
这座城市再好,也已经被丧尸攻占,看不见未来的方向。
所以他们只能朝着幸存者基地去,虽然不知那里的具体情况如何,但起码有希望。
瘦猴等人正在忙碌,把各种各样可以用到的物资往车上搬。
他们又找到了几辆能用的越野车,地盘稳健空间宽敞,这下子大家终于不用再徒步行进,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也能极速赶路。
一时间,小队的气氛空前活跃,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燃灰走过,目光落在那些带着希望和精神气的笑脸上,也隐隐约约露出一个笑,肩膀却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
他下意识回过头,乔时那头发半长的黑发被松松垮垮束在脑后,衬衫领口也没系好。一张脸白净清隽,朝着他撇撇嘴,带着几分撒娇般的嗔怪:“你昨天怎么不给我留门?”
燃灰:“……”
他心里泪流满面:【大哥,你怎么还来啊!】
昨天晚上没把人成功吃进嘴,乔时不甘心到了极点,憋着一肚子旺盛的欲火回去,天快亮了才睡着。
眼看着楚风烨对这件事的态度模糊,他胆子也大了不少,心道楚风烨不要,正好便宜了自己。
于是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在大白天就出了手。
燃灰心里戴上了痛苦面具,面上委婉地推拒:“那什么,现在还是白天呢,不好吧?”
乔时才不在乎,话里话外都带着明示:“白天怎么了?你看楚风烨昨晚都不管你,明显对你没那意思,何必非要追他,换个人算了。”
“和我试试不好么?我比他有经验多了。”
想了想,他又补充:“要是你想追求稳定关系,以后咱们也可以固定下来。”
“不管怎么说,都得先试试才能知道。”
燃灰:做固定火包友是吧,我可太受宠若惊了。
他灵光一闪,叹了口气:“我上次受的伤还没好,不宜剧烈运动的。现在医疗用品那么珍贵,万一伤口裂了还要重新包扎,太浪费了点。”
从来没有这么感动于自己受了伤,甚至希望好得再慢点。
乔时“啧”了一声,很有些不满:“你前一阵子不是挺生龙活虎的么,怎么到了关键时候就不行?”
燃灰:有被内涵到。
但话是这么说,乔时也知道这确实没办法,万一做到一半伤口崩裂,那场面可就好看了。
于是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先离开,临走前还很不客气地上手摸了两把。
燃灰:有时候会怀疑,到底我是那个耍流氓的人,还是那个被耍流氓的人。
乔时没了影,他的肩膀微微一垮,皱着脸叹了口气,心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过算算时间,自己也快下线了,只要把这段日子敷衍过去,那就绝对没有问题。
脑子里这么想着,燃灰无知无觉走回宾馆内,完全没注意到,就在离他不远的树林边上,地上有一个被碾灭的烟头。
最后一缕烟雾随着风消散,也不知道是谁在这里站了多久。
安然无事地度过一天,第二天大清早,小队里的人行色匆匆,都在为上路做着准备。
瘦猴挑了个空闲,和楚风烨说话:“老大,你确定能行?”
瘦猴也不知道楚风烨是什么毛病,他一坐车,不管坐在什么位置,都会头晕目眩,犯恶心犯得厉害,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吐得眼泛泪光。
从没见过和楚风烨一样严重的晕车程度,放在过去还好,现在很不利于末日里的出行。
偏偏现在为了赶路,还必须得坐车。
楚风烨正在抽烟,却又好像没抽,指间挟着的烟都燃到了尽头,烟蒂上却干干净净,半点痕迹没有。
他的目光从瘦猴身后收回,面无异色地微笑:“放心吧,我没事。”
老大都这么说了,瘦猴也只能选择相信。
他有点好奇楚风烨刚刚在看什么,回过头来,却只看到了一排停好的越野车。
等瘦猴走了,楚风烨的目光又落回去。
其中一辆车上,车后座的窗户半落,一只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车窗上,指尖敲着车窗,自娱自乐似的晃荡。
燃灰充分发挥恶毒炮灰好吃懒做的本质,躺在车里睡回笼觉,其实是在偷偷看恐怖片。
看到一半,有道人影上了车,重量让车身略微摇晃一下。
光线被遮挡,阴影打在高挺鼻梁上,燃灰下意识睁开了眼,看清来人后一愣:“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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