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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层里面，是一打照片，和两个小瓶子。
苏皎先是看了那些照片。
从他出生到奶奶去世那年，每年都有一张照片，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重要的节点。
例如十八岁生日、例如考上大学的庆功宴、例如他第一次赚到钱带奶奶去玩……
点点滴滴，尽在其中。
苏皎的眼泪一下子就来了。
他眨眨眼压下泪意，又伸手去拿那两个小瓶子。
瓶子只有食指长，是学校门口小卖部里，那种给孩子玩的小漂流瓶。
小瓶子里放的不是别的东西，一样是他的头发，一样是几颗乳牙。
这个箱子，从年轻一辈到老一辈转了个圈，最后落到他的手上。
顾凌野蹲下来，揽住苏皎的肩膀。
过了好久。苏皎声音很轻地道：“顾哥你看，我一直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呢。”
顾凌野声音闷闷的：“嗯。”
“他们一直陪着你。”
苏皎缓和好情绪，才去看父母的东西。
他踟蹰了一会儿，决定同时拿开两边的照片。
照片入怀，苏皎轻轻呼出口气。
苏父苏母留下来的东西不多，最上面是两件款式有些差别的道袍，下面是一本厚厚的道经，扉页已经被人撕去。
再下面，是厚厚的一沓信。
从苏皎出生到三十岁生日，每年一封。
还有一大包的便签，里面的话语或长或短，都是父母偶尔想起随手记下的。
信封下面，才随意放着罗盘。
父亲那边，多了一个玉佩。
玉佩的样式很眼熟，苏皎记得自己以前也有这么一枚玉佩，只是不记得什么时候不见了。
柔软的指腹仔细划过那枚玉佩，苏皎终于确定，这不是自己不见的那一枚。
“苏苏，这里有几封拆开过。”
顾凌野把自己整理好的信封放在旁边，把那几封拆开过的信封递给苏皎。
苏皎愣了下。
他打开信封细细研读里面的话语，过去的记忆再次翻涌。
他声音颤抖，“是、是我小时候看过的。”
小的时候，爸妈也不常在家，只依稀记得自己收过几封信。
现在回想，不正是他过生日那天？
后来是为什么没有信了呢？
苏皎回忆着过往，那些被遮掩的记忆被撕开一条缝隙，渐渐展露出一角。
哭得睡过去的小孩手里紧握着信纸，门外，是奶奶大声责骂孩子父亲的动静。
眼泪“吧嗒”落下来。
泪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在试着把句子写短些。
感觉这样人设好立起来，同样的字数，放进去的剧情也多。
希望能写好嗷嗷嗷！
第65章
找到那一箱子的东西后, 苏皎一连几天都没什么精神。
顾凌野就陪着他，什么也不问。
这天晚饭后，苏皎突然开口。
“他们……”他声音凝涩, “我的记忆被动过手脚。”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顾凌野说那种感觉, 只能尽量形容。
“所有和爸爸妈妈有关的事情都被模糊了, 我从来没有对爸爸妈妈产生过好奇, 对他们的一无所知。”
“很小我就知道，爷爷奶奶讨厌和尚道士。”
“那时候我还和同学得意，我的爷爷奶奶是很开明前卫的人。但从来没有好奇过，他们为什么会讨厌。”
“那天, 我在看见那失去父亲的小孩时, 想起了一个片段。”
“妈妈去世的时候, 我就站在旁边的，爸爸在旁边失态痛哭。”
“我能感觉到, 那时候的我很难过，但现在回忆，好像并不难受。那天回忆起来，也没什么感觉。”
“……”
呆坐在沙发上的青年迷茫地看过来，一张精致的脸庞已经被泪水打湿。
顾凌野的视线落进那双黑眸里面。
他看清了。
那里，没有悲痛。
顾凌野又想起刚见面没有多久时，小王子不在意地说着父母亲人尽皆离世的事实。
眉眼间没有悲伤和怀念，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顾凌野喉头哽咽，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咽不下去也说不出话。
他抱着苏皎的手用了点力气。
“你的记忆被影响了, 但你还记得他们, 还在怀念他们。”
他的声音比苏皎的好听不到哪里去。
他握着小王子的手, 让他自己去感知那满脸泪痕。
指腹沾染上泪水, 苏皎后知后觉。
他抹了把泪。
纤细漂亮的手指上，泪水晕开，在火光下反射着温和的光芒。
他终于停下了口中的絮絮叨叨，看着那一手的泪水发呆。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影响我的记忆呢？”
顾凌野抿唇，“也许信里有写。”
那些信太齐全了，也许从一开始，苏皎的父母，就没有准备和他们的孩子见面。
或许是诸多艰辛，或许是生死相隔。
反正，他们早就做好了苏皎不会有父母的准备。
苏皎听见这句，心思微动。
却提不起什么力气去看那些信。
他靠着顾凌野，缓慢地平息自己起伏的胸膛，又一点点擦去脸上的泪痕。
每一下的动作，都像是在消耗生命。
顾凌野看得心里打鼓，抽了张纸，小心接替苏皎的擦拭泪痕的动作。
没有被拒绝，顾凌野松了口气。
但看着爱人软哒哒落在身上的手，这口气又提了起来，他好怕苏皎哭伤了心神。
此时的苏皎明显不方便询问。
顾凌野提着口气替他把脸上的泪水擦掉，又把他手里的纸团拿走。
怀里的小王子呼吸平缓，只有时不时睁开看他一眼的动作，昭示着这人还没有睡着。
顾凌野心疼他，抱着人静静坐着，
身上的温度在巧妙的控制下上升，给苏皎暖着哭到发冷的手脚。
过了许久。
“苏苏？”
顾凌野呼唤的声音故意压得很低，见他眼睛下面的眼珠子动了下，但没有睁开眼睛的趋向，这才安心下来。
虽说睡得不安稳，但好歹是睡着了。
这几天下来，苏皎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
他想要抱着苏皎到床上去躺着，刚刚一动，就听见很小的一声哼唧。
只能老实坐着。
在沙发上又坐了四十多分钟，怀里的人才终于睡熟了。
顾凌野抱着人上了床。
他的体温高，等把被窝睡热乎了。
把人往自己躺的位置挪了下，被子盖严。
小王子哭得跟花猫似的，现在的天气又冷，不及时处理好，一会儿起来就会脸疼。
顾凌野动作小心地给他把脸擦干净，涂上护肤霜。
又在他的手上如此反复。
周围大火团的温度挺高，护手霜干得很快。
顾凌野把他的手塞回被窝，自己跟着在旁边躺下。
-
第二天一早，睡意蒙眬间，苏皎已经不在床上。
想起小王子昨晚的状态，顾凌野顿时清醒了大半。
顾不得把衣服穿好，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他先是翻了翻家里几间常去的屋子。
没有人。
心中的慌乱更甚，他干脆出声喊起来：“苏苏？苏苏——！”
一边喊着，一边往空间快走。
刚好和闻声出来的苏皎撞上、
“哎哟！”
苏皎连退两步，捂着鼻子瞪他。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话说完，苏皎才发现顾凌野的脸色不对。
他迟疑伸手去碰男人的眉眼，“你这是怎么了？”
看见苏皎，顾凌野先是注意了下他的状态，感觉好了很多。
心中的紧张泄了大半，他伸手把人抱进怀里，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些抱怨：“我还以为你不要我，离开了呢。”
苏皎顿时好笑又心疼，“你这一天天的想的什么啊，我怎么可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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