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懿一路去了昭华殿的偏殿,天然温泉里水汽蒸腾而上,遮掩轻纱撩动曼妙,氤氲水雾里很是朦胧,却有人粗鲁地闯进来,拨开白雾,粗野且不耐烦地径直走到温泉池边。
修缮精美完备,镶嵌玉色官瓷的温泉可以容纳一百余人,却从古至今只有少数几个人有过尊荣,赵懿对着偌大温泉想要将怀里的人扔进去,好好让这天然纯净的温泉洗洗他身上的味道。
却手里抱着的人太乖,眼睛也还发着红,怯怯又小心地看他,他想起来那十五日里,沉睡无声,安静绝美的人,心顿时收紧,火气也无端散了许多。
但是醋意升腾,他还是生气,最后只能冷漠出声道:“站直,自己走进去。”
“是。”苏佑不敢怠慢,赵懿松开后连忙站起身,自己极其听话地宽衣解带,衣料堆砌胡乱放在了温泉池边。
他自己坦然,赵懿却一阵窘迫,视线躲闪,喉结上下滚了滚,还是艰涩发紧,耳根红了一片。
温泉恒久适宜的温度覆盖全身,苏佑舒服得喟叹,自己周身游了游,自己在氤氲白气里玩得不亦乐乎,然而他看不见自己被人刻意弄出的后背是什么样的,而且还毫无防备的袒露出来。
赵懿瞬间黑了脸,少年帝王上几乎全是杀意,在那雪白上婆娑祈福谣仍然鲜红,衬得更加白皙纤细,然而却在这鲜红的上方处,赫然一块凹痕在上面,深刻而发红,一看就是不久前刚刚留下的。
正就是林端干的。
大齐清明端正的好国师。
赵懿冷笑,戾气环绕周身,拿了最好的锦缎汗巾,说:“过来,转身。”
苏佑不明所以,就着浮力滑了过去,却被人掐了还沾着水的手腕,白皙上立刻就有了红,他被拽着转了身,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自己已经不做痛的颈脖上,锦帕被人仔细擦拭,而且很用力,似乎想要什么东西擦除掉一样。
“皇上,这是做什么?”
“大狱里味道重,你身上都被弄脏了,朕替你洗洗,省得身上全是臭味。”赵懿说着,脸色更加沉,锦袍袖口落了水里,水蔓延上来,顿时整个袖子都往下滴水,贴着男人手臂,发凉发皱,赵懿却浑然不在意,反而手里用力更重,却擦得红上加红,凹痕虽然遮掩了大半,但其实就是伤上加伤,苏佑一阵刺痛,缩了脖子:“皇上,能别只搓一个地方吗?有点痛。”
“我那一块地方,应该不至于全是泥垢吧?”苏佑试探着问,小声细细的,不敢得罪赵懿。
“......”赵懿举着帕子愣住,良久才自己收了眼神,挫败不堪,甚至眼目里也尽是失意:“对不起,我......鲁莽了。”
他一早得到消息,听说苏佑去大狱了后,就实在按耐不住任何的耐心,也没有丝毫的理智可言,急匆匆地就抄了过来,可是真到了要走进大狱的时候他却愣住,自己惶惶然而不敢前进。
饶是他少年登位,杀伐果断,却也还是生了无边犹疑,最后还是自己没有走进去,选择了自己守在大狱之外,等着人出来。
他原先并不准备如此生气的,但是却看见苏佑身披昏暗而来,在暗处一点点显现出来,他顿时乱了,这才失了理智,如此唐突。
怎么就,又差点把人伤到了。
苏佑心头大惊,顿时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皇帝还能冲他一个小官这么失意颓丧的道歉。
这不就和顶头上司和一个入职一年的程序员道歉没什么分别吗?
这接受,还是不接受都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只是手生而已,搓习惯了,就是一把好手了。”苏佑搓过澡,力道和方法和赵懿一般无二,只要赵懿别专门盯着一个地方,就很完美了。
“......”赵懿抬眼看了一眼苏佑,看见他弯起眉眼,乐观豁达,温泉水浴,热气蒸晕而红,却浑然不觉,自己一派的无知天真,赵懿心跳不止,始终为苏佑不经意的举动而心颤。
为何会这样,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他满脑子都是那天他一脚踢开那扇房门后,让他目眦欲裂的场面。
风光霁月的国师抱着他心心念念的人,大齐未来且唯一的皇后,却缱绻着迷,眸色昏沉,而苏佑却阂眸闭眼,唇瓣被人欺负得很是刺眼,像是被人恶狠狠又深刻地侵占了软烂,眼尾发红,乌发雪肤。
还是在欢喜楼这样的地方,甚至角落里的香燃烧浓烈,在房里呛得几乎难以呼吸。
他竟不知,什么时候满口仁义道德的祈国圣子,也对自己昔日无比鄙弃的人有了这一腔贪欲。
甚至白发转黑,破了诚心。
怒气攻心,勃发而出,他那一刻当真觉得这世上所有所谓的箴言良语都可笑至极。
贪生怕死,贪财忘义,空有一张面相的小人,呵。
谁才是小人,谁又是伪君子。
他同林端,都卑劣至极。
分明垂涎,却还要佯装着一身人皮。
......
阿穆罕身穿大齐便服,却也挺拔高大,拉弓挥剑有茧的手拿着毛笔,一边写文书,一边听跪在案桌前的黑衣蒙面人恭敬禀告:“回可汗王,今日轿撵上的人似乎是京城西处苏家嫡系子苏佑,在礼部当任闲职,现下对外宣称生病,已然告假。”
“他为人愚笨,又懒散不勤,京城中人都称他为纨绔,而且他根摄政王关系匪浅,大齐皇帝对外很不待见他。”
“但是属下却看见大齐皇帝赵懿在大狱口,亲手怀抱苏佑而行,马车一路进了皇宫,皇宫深处,属下便是无从探知了,大齐皇帝生性多疑警惕,所以大齐皇宫里,所有秘辛只有他心腹知晓,但据属下所知,大齐皇宫内有不少摄政王李敦庭的眼线。”
“国师林端是否在半月前下了大狱,死刑就在近日?”阿穆罕听完后,径直问了这个问题。
“是,因为品行不端,坏了大齐福祉,但是没有昭告天下。”阿穆罕挥手命下属退下,自己对着手里的京城地图勾画走向。
今日苏佑轿撵走向是径直去了大狱,赵懿立刻就赶来了大狱。
皇帝环抱而行,饶是历代皇后也未曾有过如此荒谬行径,而且赵懿已过婚配年纪许久,后宫却仍然空荡,如今肆无忌惮地对一个男子如此细致体贴,其司马昭之心,简直不能再明显了。
赵懿爱慕苏佑,而且已然不顾祖宗礼法,全然对他执着成念。
这大狱里让苏佑探看的人,十有八九是林端。
祈国圣子不动情,不贪图,一生侍奉婆娑神女,绝无私情爱恨,一旦破戒,便是坏了民心的恶劣之事。
品行不端。
只怕这不端里,全是动了贪念,私情。
阿穆罕指腹摩挲毛笔笔身,眉目微顿,带起一点深重戾气,案桌角放着一碟黏糕,白糯糯的中间一圈芝麻馅,他换了一张贡品白纸,将怀中那一卷已然揉皱的纸面铺平,在白纸上勾勒轮廓,描摹纸面上的惊艳面容。
往日带兵还是捕猎,他都可以潜伏数日而不止,耐心连部落里最年长的先知也赞叹,然而今日一见,他心痒难耐,何况还得知他的情敌不是一个两个的庸庸之辈。
是国师和皇帝。
他却恨他发现得太晚。
接见宴席还有三两日,他已然有些等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卡文了,我还忘申榜了,哭泣泣,人生大冤种就是我自己。
短小啊短小。
绝望。
第46章 、朝堂上的附和者(14)
正是夏末时节, 夏天的暑气被两三场小雨冲散,草青湖绿,风景宁静, 空气都被像是清水漫过的清新, 不热不凉,很是惬意,苏佑出了走剧情点出来了几趟之外, 都是把自己关在昭华殿, 分毫不肯出来的。
现在外面终于散了毒气,他也乐得自在,自己剧情点后就再没可能看看这大齐皇宫, 索性趁着天气适宜,自己穿着便衣到处乱跑, 空月跟在他身后,陪着他。
苏佑最近没见到林柔雨, 以为她已经和赵懿有了什么, 只等剧情点过后就封为皇后,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只有林柔雨当上皇后, 才可以帮他保住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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