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拉着黏液在雪地里大战三天后,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打雪仗时,能随时随地分支出来无数黑色触手的反派简直就是人间作弊器,对比顾郗包一个雪球需要十秒钟的时间,黑色黏液十秒钟可以包几十个。
于是这场雪仗的结局可想而知,顾郗和白翅迪卡雀组合的队伍惨败于反派,甚至险些被漫天降落的雪球给砸进坑里。
在初次的失败尝试后,顾郗决定换一个方向,他选择了堆雪人——顾郗有信心,才从实验室跑出来没几年的反派,在堆雪人的活动上,应该怎么都比不过每年和顾家小辈扎堆玩雪的自己。
但往往殷实的自信就是用来被打击的。
帐篷外几十米的位置,堆了两排雪人,一边是顾郗的作品,清一色大雪球上摞着小圆球,黑色石子儿当眼睛,湖边拔来的草枝当头发;另一边是反派的作品,庞大高耸,状似嶙峋的山石、陡峭的峡谷以及奔涌的牦牛群。
对比之下,前者是幼儿园组的儿童作品,后者是专业组的大师作品,高下立见,顾郗捂着眉毛几乎没眼回忆自己前不久的信誓旦旦。
就像是他拿着新买回来的游戏机、叫着关系不错的朋友准备一起开荒,等游戏开局,才后后知后觉发现菜鸡的只有自己,人家直接飞升成大佬!
此刻,蹲在帐篷前盯着不远处两排雪人的人类青年忍不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理想中他以为是自己带着反派收获快乐、降低异化值;但现实却是反派比他玩得还溜,甚至让他有了压力。
而另一边,还在安静堆最后一个雪人的默珥曼族人格外专注,周身的黏液不再流动,仿佛陷入到一种静止的空间里,所有的动作都开始变得缓慢、小心。
他伸出常年缩在黏液中的手,苍白的肌理某一瞬间几乎无法与雪作分辨。
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逐渐矗立在冰谷间。
然后黏液的动作忽然中断。
他歪着脑袋,眼睛透过黑色“盯”着自己面前的雪人,只单个的轮廓形状并不能说明什么,甚至蹲在不远处的顾郗都无从分辨反派堆砌出来的到底是谁——是他记忆中的某个角色,亦或仅仅是他对于所有人类的印象。
眼见太阳渐高,早就换回晾干羽绒服的顾郗起身拍了拍膝盖、衣摆,扬声道:“吃饭啦!”
这几日或许是顾郗撞上了幸运女神,最初穿书时难以忍受的风雪变成了一场过去的梦,近些天冰谷内的天气好到阳光灿烂,原本毫无暖意的日光都逐渐染上了热度。
顾郗搓了搓微凉的手掌,见黑色黏液慢腾腾地挪过来,他习以为常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臂,轻声询问:“你今天要吃饭吗?”
自从顾郗第一次烤肉后尝试投喂却烫到了反派后,未来将近一周的时间,他没见过对方捕猎用餐,但习惯了人类一天三顿、顿顿不能少的顾郗的还是每天都会在饭点问一次。
不过今天,他得到了不一样的答案。
“吃……饭……”
磕磕巴巴的字眼被异化的默珥曼族人艰难吐出,他的嘴巴就像是被封上了一层胶水,想听他开口说话,简直比上天还难。
“对,吃饭!”
顾郗眼睛亮了亮,乌黑的瞳孔中倒映着同样黑漆漆的黏液。
他睫毛轻颤,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好奇,“……都快一周了,你也该饿了吧?”
饥饿……
淡淡的字眼和相对应的感受飘过默珥曼族人的脑海,他缓慢地将自己听到的词汇和身体所体会过的感官相互对应。
在片刻的停顿之下,像是为了回应人类猎物的询问,他猛然膨胀身体,冷寂的黑色张扬出一道巨大的黑色幕布,不过呼吸之间就蹿到了百米之外。
顾郗:“啊……这就走了?”
站在原地,和白翅迪卡雀大眼瞪小眼的一人一鸟对视片刻后,顾郗无奈耸肩,捞起小鸟顶在自己的脑袋上,就准备去做自己的午饭。
目前为止,顾郗在冰谷之内见过的活物不多,除了反派、小鸟和他自己,就是之前被屠杀的牦牛群、躲藏在石壁中避风的不知名食草动物,以及湖泊中的食人鱼。
在这片荒草难生的冻土上,除了烤肉他再不知道其他还有什么可以食用,连着几天的烤肉下肚,哪怕最开始再为自己的厨艺折服,如今也到了看见肉块就头疼的地步。
不止如此,顾郗甚至因为烤肉上火到嘴里起了个生疼的泡。
“想吃蔬菜、想吃水果、想吃米饭!还想泡澡……”
一边摆弄烤肉,顾郗一边拄着下巴小声念叨。
物资匮乏的冰谷之内,顾郗的生活接近原始野人的状态,吃饭、睡觉、上厕所倒是勉强都可以解决,但洗澡就成了大问题——气温寒冷,雪水又冰,唯一的湖泊暖和是暖和,偏偏是个盐湖,别说洗澡了,顾郗手上沾着点儿水事后都得再用雪水搓一搓。
但他自己又是个爱干净的,只能收集了雪水自己偷偷在帐篷里凑合擦擦,好在天冷不出汗,衣服底下的皮肤清清爽爽,比顾郗想象中的状态好了太多。
在心底感慨自己竟然觉得这样已经很好的顾郗忍不住唏嘘,恐怕再过几个月,他就彻底被这座冰谷给腐蚀了!
正烤肉间胡思乱想的顾郗余光微闪,神情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妙。
他仰起脖子偏头看向那片奶绿色的湖泊。
在十来米之外,颜色鲜嫩的湖泊就是镶嵌在这片冰谷中的天空之境,不管看过多少次,只要你投过去目光,依旧会感受到难言的惊艳和梦幻。
在顾郗穿书的第二天开始,最初和他一起在石壁缝隙躲藏风雪的巨型草食动物也踏出了山洞。
它们是顾郗此前从未真实见过的大型哺乳动物,身高三米过半,体长最长可达五米,重量看起来几吨打底,生长着长长的鼻子和弯月般的獠牙,从头顶开始披着长且厚重的乳白色毛发,几乎挡住了藏在底下的眼睛。
像史前早就灭绝的猛犸象,但细究之下还有不同。
不过不管它们的具体物种是什么,在顾郗这里已经被暂时定义为“冰谷猛犸象”了。
此刻,这几头新晋的冰谷猛犸象正低着脑袋,在盐湖边揪着细嫩的草枝往嘴里喂。被几只成年猛犸围在中间的幼崽跌跌撞撞,险些踩进湖水中时被母象发现,迅速卷着长鼻子将其提到了岸边。
但幼崽的调皮不是家长能够预料的,上一秒还蹭着母象撒娇的小猛犸象下一秒就撒开腿往顾郗的方向跑。
嗯?等等?
往谁那儿跑?
前几日一直和平共处、互不影响的局面霎时间被打破,别看小猛犸象跑起来歪歪扭扭,但速度是没话说,短短十来米的距离都来不及顾郗换位置,一截长着细密白绒毛的长鼻子就颤颤巍巍搭在了顾郗的手臂上。
下一刻,“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几个庞大到令顾郗觉得有点儿呼吸滞涩的影子落了下来,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一人一鸟彻底笼罩了进去。
顾郗:不敢动,真的不敢动。
有黑色黏液在的时候,这群猛犸象根本没有想要靠近的意思,大概是属于动物的敏感直觉,它们天生对危险有感知的能力,更尝试去避免。
但此刻贪玩的幼崽第一个发现迷你小巧的人类身边没了那个可怕的黑东西,于是按耐不住的好奇让它大着胆子、冲向了未知。
即使是幼崽猛犸象,站起来也完全超过了一米,对比蹲坐在地上的顾郗,乍一看在高度上几乎并无太过明显的差别。
倒是落在顾郗脑袋上用作壮胆的白翅迪卡雀比猛犸幼崽高出了险险的两三厘米。
咕嘟。
顾郗艰难地咽了咽唾沫。
虽然穿书这件事已经够离谱了,但显然这个世界还嫌给他的冲击不够大。
在此之前,顾郗是一点儿想不起来当初他构造《深海遗迹》的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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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观时,到底有没有加入史前猛犸的元素。
博物馆里才能见到骨架的大家伙,现下正活生生地立在他面前,这种震撼感丝毫不比顾郗初次见证反派捕猎牦牛群时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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