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楷没有回头,随口答道:“这本功法写出来后,我就一直在找像你这样的人,所以我才会收你做徒弟。”
“你必须停下,”他接着对段厉道,“你这是在玩火自焚——你忘了黎近是怎么死的了吗?”
黎近?
姜楷:“要不是你……”
“够了!”段厉喝斥道。
在二人面前这么久,段厉的表露的情绪都不如这一句话多。
“这是大乘期之间的事情,”他冷硬道,“我不愿意扯上你。你也没有办法参与。”
姜楷并不松口:“你要抓我徒弟,我就必须得管,起码今天我必须管。”
不仅云佩风想不通,段厉也想不通:“你要怎么管?”
姜楷笑了笑,脸上不见往日的随意:“你还记得五百年前,我是怎么从大乘期掉到合体期的吗?”
突然,所有人抬头看向山洞顶端。
原本透着阳光的天窗此刻一片昏暗,天空深紫。
遥远处传来轰隆的闷响声。
第55章 疗伤
紫白色的电光从天际倾泻而下,在洞穴的顶端引发巨震。并不太厚的岩层抖动着,大块尖锥的钟乳石噼里啪啦往下掉,手掌大的天窗豁成巨大的口子。
一时间他们能看到彼此被雷光照得发白的脸色。
“卧槽!”云佩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抓住周筵就向后退,“雷劫!”
“姜楷要渡雷劫!”他声音尖得不像是自己,仰着头向上看。
“轰!”又一声撕裂耳膜的巨响,雷劫带来的沉重的灵压将洞顶劈开一道裂口,肉眼可见的灵气流瀑布般激荡,一道道紫色发白的雷电劈断石柱,炸开石块。
“往里走!”云佩风大喊,接连不断的炸雷声让他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令人心神碎裂的响雷就打在他脚边。
洞穴的入口在另一边,除非跨过中间密集的响雷否则无法过去。云佩风犹豫片刻,终是再顾不上任何,一个闪身冲向洞穴的深处,用最快的速度向里走。
姜楷要渡五百年一次的雷劫,这不是他们能掺和的事。
雷劫开始之前会清场一遍周围的修士,除了渡劫者本人,其他人留在现场绝对是有死无生。
就连给渡劫者护法的,都要在十里之外!
地下溶洞蜿蜒幽暗,脚踝深的流水被雷电浸透,踏上去便有丝丝麻意顺着膝盖向上爬窜。
云佩风后来连脚尖都不敢着地,一路御空,沿着溶洞的通道窜了几十里路才觉得好些,敢停下来缓口气。
幸好这个溶洞足够大,他想。
此时周围一片漆黑,云佩风突然若有所失,他将法力加持在眼睛上,望向来时的通道。
那里隐隐还有雷劫的恐怖气息,不过因为距离太远,显得模模糊糊的。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突然,通道里传来响声和光亮,周筵从中走出来,身边飘着一个光球,将周围照亮。
两个人同时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没跟上。”云佩风说,“我师父他竟然这个时候渡雷劫。”
周筵先是仔细观察云佩风一遍,确定他没事,而后向后看了一眼,同样心有余悸:“姜楷说得倒是不错,雷劫对他人的威力是对渡劫者的几十倍,这样的方式的确能够……”
“但其实本来就没什么事,”他按按太阳穴,“那个段厉只是一个化身……”
“我师父也是好心,毕竟他不知道这个。”云佩风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先等着吧……我没渡过雷劫,但这里应当是安全的。”
来时的通道传来的响动愈发的大,“他渡完劫后,这座山应该就没了,也不知道这是他的第几次雷劫。”
合体期和大乘期一样拥有五百年一次的雷劫,成功率则跟次数与自身实力有关。
三次之内的雷劫,大部分修士都能安稳渡过,半数以上实力不强的会在第五次的时候陨落。直至今日,都没有大乘期能扛过第十次雷劫,对于合体期,这个数字则是七。
按姜楷说的,他是在五百年前的雷劫中跌落境界,由大乘期变为合体期,那这肯定不是他的第一次雷劫。
至少第二次,或者可能更多。
“希望他能没事。”云佩风说着,不由有些担心,放出神识向雷劫的方向探测情况。
周筵在做同样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他不太确定地问云佩风:“姜楷渡的……好像是大乘期的雷劫?”
“我也不太知道。”云佩风茫然道,“我没见过合体期的……但好像是?”
他和周筵面面相觑,两个人看起来都是大乘期,但都十分年轻,谁也没有渡过雷劫,仅有的经验都只是远远地观摩其他修士渡劫。
但姜楷的雷劫……以合体期的实力,十有八九扛不过去,甚至羸弱些的大乘期都够呛。
姜楷跌落了境界,但雷劫却没有?
这种情况,单凭姜楷一个人不可能成功渡劫。周筵向来的通道走了两步,似乎想去帮忙,又突然顿住,不太敢相信道:“……段厉在给他护法。”
云佩风:“什么?”
然而不信归不信,神识传来的信息却做不得假。
段厉真的在给姜楷护法,而且离得极近,好像丝毫不担心自己被雷劫所伤。
“来之前,段厉就做好了化身被毁的准备,现在坏了也不会心疼。”周筵沉吟,“但他居然会帮姜楷护法……”
这证明两个人绝不只是认识、熟悉那么简单。
“等我师父渡完劫问问他呗,”云佩风随口道,“有段厉帮忙,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段厉是实力强悍的大乘期,又敢于深入雷劫为姜楷护法,起到的作用会比他们在外围帮忙大得多。
周筵笑了笑,走回来:“也对。”
他完全不想和段厉共事,只想着就作呕。
云佩风在石头上挪了挪,给他腾了个地。
周筵顺着走过来坐下,云佩风一转头,就看到了他肩头衣服上的暗色血迹。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不久前好像伤到了周筵。
“我那道璨华咒,”他犹豫一下道,“你有事吗?”
周筵一愣,随后说:“没什么大碍。”
云佩风皱着眉看过去,周筵后背衣服被划开了一尺多长口子,要不是料子好估计早就散了。
透过破口,他能看到周筵后背皮肉绽开,伤口狰狞暗红。
“……”云佩风深吸一口气,“我用反咒帮你处理一下吧。”
周筵急忙开口:“我没事!”
云佩风根本没打算听他的意见,已经站起来到他背后,手上一个起落,顺着破口撕开了他的衣服。
周筵轻轻吸了一口气。
璨华咒划开的伤口约二指宽,很长从肩头一直斜跨到腰背,半凝固的血痂挂在皮肉上,随着被衣服扯开,露出下面鲜红的血肉。云佩风小心地放出一丝灵力,刺探伤口内部的情况,意外地发现伤口并不深。
“伤得没我想象中重。”他有点高兴。
璨华咒是非常凌厉的攻击咒法,即使是大乘期中了它也要遭不少罪,周筵的情况却并不严重。
周筵没有立刻回话,过了一会儿才喑声道:“我当时防了一下。”
云佩风噢了一声,周筵虽然没有躲开,但还是预料到了这次攻击,对自己用了防御术。
“那也用一下反咒,”他说,“好得快一点。”
接着,他没再说什么,手指点上伤口附近的皮肤,在上面画起反咒咒文。
任何一道咒法的反咒都比咒法本身要难得多、复杂得多,云佩风画了半刻钟才画好一半。
即使如此,反咒也开始有了效果,伤口传来的疼痛减轻了一些。
可相反的,二人却没再说什么话,一时间除了隐隐的雷声,静谧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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