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停了。
其他人或许能这样做。但是他不能这样做。
他是少年的朋友,黑猫的朋友。
他知道少年现在需要的是一次完全的休憩。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让这少年所需的时间染上不安定因素。
年轻的歌手手指重新放回了吉他弦上。
这段缓慢温柔的旋律不再是关于黑猫,而更像是一段踌躇迷惑的少年心绪。
黑猫似的少年若是醒着,可能能从乐律中听出他的友人现在在不远处思虑着什么。
他现下由友人之前着意的看顾中安睡着。
风于午后拂过。
湖边绿地上坐与躺着年纪相近的少年,一个专注轻缓地弹拨着吉他,一个仰面枕在手臂上熟睡。
这样时间的午后过去了。
少年醒过来的时候,年轻歌手朝他伸出手,少年被一拉,就站了起来。
……
时间在周五,其实洛梓昱应该在上午到校。
但他其实……还没有那样想回校。
隔着一段距离的“阁”似乎是个更容易去的地方。
而那边的人们似乎的确更了解少年。
隔天在工作的少年被之前爵士为主的乐队乐手们一边演出,一眼看到后,齐刷刷一言不发盯了一会儿。
要说少年被乐手们盯着过没有,应该有的,但像这回这么被盯着,没有过。
少年几乎要怀疑乐手们是不是要换首《Tom anx Jexxy》里的另一首主题曲了,好在没有,他们把今天的演出玩到了极致,即兴的乐音丝滑得像是把音符打出了一连串花里胡哨的蝴蝶结。
脱缰,无边界——而最后又游刃有余地轻易收回,引起听众们一阵阵小声的惊呼和笑。
一般来说,他们虽然极擅长把控现场氛围,也不常这么乱玩,毕竟总有翻车的风险。但今天他们不同。
到了准点离场的时间,乐队乐手们顺序下演台楼梯,径直走过来勾着少年肩膀。
“朋友,我说,来我们音乐节前的庆祝派对!就今天!别拒绝我们。”
少年今天的轮班这时候结束,似乎没什么理由能拒绝,再者,他……没有想过这时候拒绝。
他喜欢他们的音乐,喜欢他们每次不一样的即兴,喜欢他们的跳脱。
少年被揽着肩膀就囫囵差点直接被薅走,走出了一段才把夹着他脖子的手臂挡开点。
左边萨克斯手有点惊讶,眼睛看人像是看少年忽然要临时走了。
少年道:“等我把制服外套卸了,你们有点烦。”
少年把领扣解开,单手取了挂在一边肩上,里边的衬衫露出来,显得相当闲散。
左右的手臂又挂夹上来,吵吵嚷嚷的互相调侃交谈声,这回少年没其余反应,无大起伏的眉眼显得安静。
到了门口,两个乐手在门口揽着少年唠嗑,其余几个乐手偷偷摸摸飞似的冲进屋子里不知干什么去了,门口两个眼睛几转,就拉着少年在房子旁边不大的小花园里打转,比划着几个他们没种或者种了一点极好养活最后却没成功养活的绿植,当时对着满地空空或者几个已经枯掉了的爬山虎,平时话可以不停的俩乐手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尴尬。
空气中的尴尬泡泡没有飘多久,他们便反应迅速地揽着少年对着建筑外的马路,然后绞尽脑汁开始掏空他们对刚来不算久的街区所有认识和道听途说进行人文介绍和了解。
别说。他们知道的关于近几天小区邮箱被同街道一户养了一群白鸽子的邻居的鸽子们“打劫”的事,还挺有意思的。
是这个乐队会注意的有趣新闻类别。
据说是因为鸽子们太喜欢送信但又没有信件可送,最后出了这么一场“白鸽暴-动”。
最近小区里的邻居们似乎在讨论把邮寄的信件转到养鸽邻居那,试试恢复传统雇佣“信鸽”的业务。
当然,他们最开始会用没什么重要内容,只是模板好看的明信片进行一两次对鸽子们的“试雇”实习。
少年:“……”
倒的确像是这些乐手们选的街区会发生的事。
不靠谱和靠谱对半,很难分辨是不是开玩笑,但是细想下来竟然也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他们老喜欢用“猫”的兽化特征换曲子逗少年,现实中的鸽子们因为太无聊没工作抗-议暴-动又怎么了。
两个乐手挠挠头,看着少年像平常一样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或者是否留有耐心,不由心里难得生出点忐忑。
到后来,他们看着少年扫了一眼正巧这时间绕着住宅被训练成列飞过的白鸽,挑了下眉,唇角似乎细微地扬了一下,才忽地齐齐松了口气,又莫名感觉心脏像是有一瞬间奇异的痒。
虽然对这个街区的“街区人文”他们俩一搭一胡编乱造东拼西凑了点,但是关于这个有趣的街区新闻他们倒是没有瞎编啦,太有意思了就算每天很多谱子要复练塞满脑子也没忘,看起来少年也觉得有意思。
不管怎么说,他们的朋友笑可不多见,大概是个好的开始,或许?
其他几个乐手总算是“咚咚咚”一阵颇有些兵荒马乱的脚步声传到门前,打开了大门来,看上去他们甚至连跑过来的汗珠也先擦过了,此时只露着灿烂的笑容。
“我们的朋友,请进!”
即使不是少年那样被动兽化特性加强了的听力,也能轻易听到他们之前那兵兵乓乓的动静。外面俩乐手几乎有点紧张,所幸少年似乎没特别的反应,只是随着他们的热情引导进了门。
一个小独栋,他们暂时在这座城市租的落脚处,虽然平时大概因为几个人回去偶尔还折腾一起试奏练习的原因,除了客厅都乱得惊人,但是仅现在看的话还是看得过去的,至少……不会踩到散着的谱子或者备用乐器,而这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他们的花园的确“寸草不生”,但一层的阳台的确有做好一些布置,嗯,是之前一股脑买的成品,但因为乐队里几乎都是生活得过且过凑合即可的审美,所以这些挂着的彩带看起来,嗯……差不多知道是用于庆祝,但是也就仅限于此了。
不过这些是提前挂上的,所以倒是没有费太多时间……
真正费时间的是倒好的气泡酒小酒杯,还有各种散放的小零食。
无论如何,少年被揽着肩膀进了客厅,然后参加了他们的庆祝派对。
无聊的桌式足球,各种不同国家规则的棋牌,少年的胜率始终在百分之六十,即使是对上所有的乐手们,而这并不是乐手们有意相让,相反,逗比乐手们大概花了全身解数甚至不那么正义的人数优势试图让少年输后做些他们想好的逗人行为,但他们有些时候就是死活没成功,包括傻里傻气的飞镖。
少年到后面喝了几杯气泡酒混着一两杯果酒,也和傻乎乎也喝了不少啤酒的乐手们到了差不多的游戏水准,赢了几次输了几次一半一半,不过乐队乐手们也折腾累了,几人就在阳台和客厅沙发上东歪西倒地随意聊天。
他们谈起音乐节,谈起这座城市,谈起城市的演出,谈起很久之前,他们不是乐队。
他们没有问少年这些天去了哪里,他们谈论爵士,谈论起那一天,绝无仅有的,没有更棒的演出。
“他们是最棒的。比RY还要棒,对吗?”东歪西倒的乐手抬着酒杯问。
“……对,他们是最棒的。”少年靠在沙发上,微醺中点了下头。
“我们就知道。”乐队乐手们笑了,几人碰了杯。
……
隔了几日,周一已经到了学校的校文化日,也是对外开放日。
因为时间问题,最后一幕临时排演数次已经不及,但负责总导的艺术班学生似乎对此并没有太担忧。
他当时只是坐在座位上抱着臂,看了一面他们没有说话,略微点了下头。
“那么就到这里了,我想没人会失望他们所看到的。”
已到当日时,关于学校内某个少年身影的传闻也流传甚广,不胫而行。
幕布后,着漆黑剑士服的少年仅仅露了一个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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