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林耀,苏沅问张管家要了冰袋带回卧室。
一进门就看到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的龙傲天。
苏沅停在床边:“傅先生,冰袋我拿上来了。”
傅朔寒:“……”
苏沅把冰袋用毛巾包好,轻轻拉了拉被角:“被子拿开,把这个敷上。”
但被子纹丝不动,半晌,从被子下伸出一只手,四处摸了摸。
苏沅忙把包好的冰袋递过去:“在这儿。”
手抓到冰袋,立刻拖了进去,随即被子里传来一声嘶冷气的声音。
苏沅矮身坐在床边:“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扒开一条缝儿,露出小半张脸,嗓子还哑得厉害:“当然不是,又不怪你。”
苏沅顺势探身过去,趴在被缝儿外边:“那你怎么躲着我?”
露出的一只眼睛眼神飘忽了一会儿,才对上他的视线:“丢人。”
“嗯?”
从被缝儿里伸出一只手,勾着食指刮过苏沅的脸颊,试探的口吻:“小沅,你会不会嫌弃我丢人?”
他的手指停在脸颊上,微微有些痒,苏沅一偏头,把他的指节刚好咬住:“我可没有一点嫌弃,把你踢成这样,只觉得很抱歉。”温软的唇瓣裹着指节上的皮肤,说话时软滑的舌尖会无意间触到指尖儿,酥.麻顺着指尖一路窜到胳膊,再到脑海,傅朔寒呼吸瞬间就乱了,亏得敷着冰袋。
苏沅稍用力咬了一下,松开他的手指:“别蒙着被子了。”
傅朔寒还蒙着,没反应。
苏沅当他是默认,伸手帮他把身上的被子拉下去,借着灯光,看到被子下红着耳尖儿的傅总,愣了一下。
这样害羞的傅朔寒他还是第一次见,强烈的反差不仅令人意外,还觉得莫名有点可爱。
虽然可爱这个词用在傅朔寒身上十分不贴切,但红着耳尖儿躲在被子里,小心翼翼怕被嫌弃的傅总很可爱。苏沅忍不住将手伸过去,捏捏他的耳垂儿,笑问:“傅先生,你害羞了?”
他一问,某人不只耳尖红,耳根也跟着发烫,盯着他几秒,忽然抓住他手腕儿,把人拉到怀里,牢牢圈住。
苏沅低呼一声栽到他怀里,怕会不小心碰到他敷着的冰袋儿,乖乖被抱着不敢动,但嘴却没老实:“你刚刚是不是害羞了?”
傅朔寒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低头在他颈间蹭蹭,含糊道:“睡觉。”
夜里睡得晚,苏沅醒的也晚,睁眼后看到身边是空的,傅朔寒已经起床。
浴室里有水声,应该是在洗漱。
苏沅整理好睡衣,傅朔寒的手机刚好在这时响了,是视频邀请。
苏沅匆匆走去浴室,把手机递过去,但傅朔寒正在洗脸,脸上的泡沫还没洗净:“小沅,帮我点一下。”
苏沅点接通时看了眼屏幕,是傅徊,他有些犹豫:“是你小叔,他见到我会不会发火?”
傅朔寒弯腰洗脸,满不在乎道:“怕他?接。”
苏沅点下接通键,迅速把手机对准傅朔寒。
傅徊的声音响起:“你刚起床?”
经历过上次飞机谈话后,叔侄俩的关系急转直下,主要是傅朔寒单方面不联系他,今天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嗯,有事?”
那边静了一会儿:“你在洗脸,谁帮你举着手机?”
傅朔寒冷着脸瞥了眼屏幕,不咸不淡道:“还能有谁?小沅。”
不出苏沅意料,听到是他,傅徊吼声快把屏幕震碎了:“你鬼迷心窍了?我和你说的话你都当作耳旁风了?你这么做是对傅氏的不负责,是对你父母的不孝,是……”
傅朔寒抹了把脸上的水,对着镜头打断他:“和顾家联姻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手机里超大声叽哩哇啦的傅徊顿时没了一点声音。
苏沅甚至怀疑傅徊把视频给挂了。
好奇地瞄向屏幕,发现还在。不过幸亏有屏幕隔着,要不然他眼里射出的怒火能直接喷傅朔寒脸上了。
傅朔寒拿过毛巾一边擦脸一边打破‘火热’的沉默:“那我就替你做主吧,顾诚虽然又丧偶又离异还带着四个孩子,但顾家的背景不容小觑。”
“呸!傅朔寒,老子是你小叔!你办人事吗?我快四十了你让我去联姻?”
傅朔寒冷笑:“小叔,你才三十三而已,正适合结婚。”
“你反了!我结不结婚用你置喙?”
侄子给叔叔做婚配的主,听上去确实荒唐,但结合傅徊刚刚一番话再听,苏沅觉得傅朔寒做得没错,并且有点解气。
傅朔寒随手把毛巾丢在洗漱台,接过苏沅举着的手机,笑里藏刀:“你不答应和顾氏联姻,岂不是不顾大局?这是对傅氏的不负责,是对傅家先辈的不孝,小叔,你一直逼着我为傅氏放弃个人感情,你自己怎么不放弃?
火没烧到你身上你不急,刀没戳到你心口你不疼,是不是?”
第43章
这次通话,让傅徊损失了一部手机,一套茶具,外加一个半米高的花瓶和一盏水晶立灯。
如果不是保姆听到声音赶过来拦住他,还会损失更多。
摔茶具时,碎片将他的手割开了一条口子,血顺着指尖滴滴沥沥落在地上好大一摊。
保姆连忙摁住伤口帮他止血,傅徊脸红脖子粗地喘着粗气,情绪好一阵才平复下来。
家里其他人也赶来,见到眼前的情景都止住脚步,不敢吭声。
傅徊自从伤了腿以后性格古怪,暴躁易怒,他这样砸摔东西不是第一次,他身边的人已经知道该如何应对。
虽然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但没有慌乱,分工明确,司机将车开到门口,保姆暂时帮他把伤口包住,推出门送上车。
或许是疼痛让傅徊清醒了些,很配合地上车去医院。
到了医院,还没进门,就遇到了熟人,林耀。
见他手受伤,林耀急忙带路去急诊:“傅先生,您的手怎么伤的?”
傅徊和林耀认识的时间不短,这么多年的两人的关系更趋近于朋友,这会儿傅徊正想找个人说出来发泄:“都是我的好侄子!”
林耀转头看他:“您见到他了?他能下床了?”
“??”傅徊一脸懵,又着急:“他怎么了?”
林耀看了看周围,确定没外人,压低音调:“傅总受了点伤。”
傅徊看向司机,司机摇摇头。
没有得到回答,他目光又看向林耀:“他哪受伤了?什么时候?”血浓于水,傅朔寒说的话再不是人,也还是他的侄子。尤其是哥哥嫂子都不在了,对于他的事,傅徊格外紧张。
林耀俯身凑近些:“昨天半夜,伤的……敏感部位。”
傅徊脸色复杂:“怎么弄的?”
“好像是苏先生。”
傅徊呼吸一滞,面色逐渐凝重,开始了头脑风暴,最后得出结论:
——昨天半夜,苏沅弄伤了他侄子,情况严重到半夜把医生叫去家里,甚至今天还下不了床。
捋顺因由,傅徊两眼一黑,要不是坐轮椅,他这会儿人已经躺地上了。
林耀见他没说话,继续引路带他去急诊室。
缝针的时间里,傅徊像丢了魂儿,一声都没吭。
回去的路上,傅徊从惊涛骇浪的头脑风暴里猛然回过神儿,看向司机:“这是去哪儿?”
司机:“回家,傅先生,您有其他安排吗?”
傅徊单手抚额:“去小寒那儿。”
***
苏沅这会儿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眼圈红红的,睫毛染着湿漉的水汽,唇瓣紧紧抿着,肩膀小幅度地颤抖着。
猛一看,他的模样很令人浮想翩翩,但实际他是笑到飙泪。
傅朔寒黑着脸站在一旁,瞪着那只名叫船长的猫。
但船长根本不在乎他是什么眼神,昂头扬着尾巴,岔着四条腿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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