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勉别过脸,他不想说话,他只是想……只是想和苗柠在一起而已。
无论是一出生便成了太子,还是自幼学习了君王之道,他知道自己注定会成为皇帝,他得为天下人负责,他其实已经想好了,他会做一个好皇帝,哪怕他不喜欢。
遇到苗柠之后,那份不喜欢便变成了厌恶,他知道苗柠不会和一个皇帝在一起的,他也知道苗柠其实不爱他。
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他沉溺在与苗柠的虚假爱意中,享受着不属于他的爱人。
他想成为宗凛,只成为宗凛,这样他就可以和苗柠一起离开这里,这样他就可以一直和苗柠在一起。
苗柠……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渴望,是他永远也无法拥有的人。
“你听我说。”苗柠的声音渐渐冷酷起来,“冬天过了,我会和宗凛离开京城,并且永远也不回到京城。”
宗勉的脑子浑浑噩噩的,他仿佛听不见苗柠在说什么,他看着苗柠一张一合的唇,眼底露出茫然来。
他想,柠柠在说什么?他听不懂。
“既然你无法做自己,那么我替你做出抉择,见不到苗柠了,你便是宗勉,而不是荒谬的想着做宗凛……”
“我可以吻你吗?”宗勉突兀地开口,打断了苗柠的话。
“什么?”苗柠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宗勉在说什么。
“我可以吻你吗?”宗勉又重复了一句,“宗勉可以吻你吗?”
“宗……”
宗勉没有给苗柠回答的机会,他很清楚苗柠会拒绝他,所以他把少年拥入怀中,第一次以宗勉的身份亲吻了少年。
只是一个一触即分的吻。
苗柠茫然无措起来。
宗勉克制的松开了苗柠,他的视线落在苗柠的唇上,眼底交织着痴迷爱欲,“柠柠,我会做回宗勉的。”
苗柠如大梦初醒一般看向宗勉。
“你……日后也会京城来对吗?”宗勉轻声问。
苗柠微微张了张唇话没能说出来。
“我会选择一位能学帝王之道的宗室子弟,等他能担当大任之后便禅位给他。”宗勉的手指摸上苗柠的脸,声音温柔,“然后,我去找你,那个时候,我会以宗勉的身份站在你的面前,只是宗勉。”
这是他这段时间想好的、最好的办法了。
……
苗柠醒来的时候是半夜,宗凛被沈铎叫去了军营,据说这是宗凛最后一次去军营了,往后他便再也不去了。
外面大雪簌簌地落,屋里温暖干燥,床边站着的男人却让苗柠差点没缓过来。
“赫连夙。”苗柠声音有些哑,“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带你走。”赫连夙道,“我送你回京城,然后你跟我回漠北,这是我们说好的。”
苗柠坐起来,被子从他身上滑落,他有些冷。
赫连夙伸手拉了拉被子,把苗柠裹在被子里边,他道,“我早说过了。”
苗柠疑惑地看着赫连夙。
赫连夙脸上挂着轻佻的笑容,半张脸覆盖着一层阴影,他的手指捏上苗柠的下巴,细细地打量着苗柠。
“赫连夙……”
“柠柠真美。”赫连夙道,“总是有很多人觊觎你,他们都在看着你。”
苗柠喉咙有些痒,他有些想咳嗽了。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赫连夙逼近苗柠,“我早就说过了对吗?”
对,赫连夙早就说过了,但是苗柠从来不觉得自己和赫连夙是一条船上的人。
“所以现在柠柠只有两个选择。”赫连夙低下头来,与苗柠的唇只有一指之隔,他轻笑着道,“柠柠只能选择跟我走或者……”
苗柠轻轻地眨了眨眼,睫毛颤抖,眼里闪烁着无措的光芒。
“或者选择死。”选择让他赫连夙死。
喉咙间的痒意再也压抑不住,苗柠推开赫连夙的手咳嗽起来,他咳得很压抑,似乎是担心让外面的清风听见了。
赫连夙大惊,连忙替苗柠抚背,“柠柠,柠柠是不是我吓到你了?你别……我错了我不该吓你。”
苗柠咳得喉咙疼,眼泪都掉下来,他差点没缓过气来。
“柠柠。”赫连夙连忙倒了杯水过来,“我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我可以死,我死,柠柠,别生气别着急别害怕,我的意思是你若是不要我了我会死。”
苗柠咳嗽得更厉害了。
他靠在赫连夙怀里,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柠柠。”赫连夙急红了眼,“是我的错,我不该吓你。”
他听起来像要哭了,手足无措地替苗柠把脸上的眼泪擦净。
苗柠像是终于缓过来了,他抓着赫连夙衣服的手松了松,声音沙哑,“不关你的事,我就是突然难受。”
见苗柠缓过来了,赫连夙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他冷汗涔涔,再也不敢和苗柠说那样的话了。
他把苗柠搂紧了些,“我错了,我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我没想故意吓你。”
“都说了不关你的事。”苗柠喉咙又开始痒了,“我就是……我可能又病了。”
赫连夙忙道,“叫大夫,叫大夫来。”
苗柠微微摇了摇头,“不用,不是生病了,你深夜来找我,是准备回漠北了吧?”
赫连夙沉默了片刻才说,“不是,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苗柠在心底叹了口气道,“你是漠北的继承人。”
赫连夙说,“我父亲不止我一个儿子,我有哥哥。漠北王室来者居上,我在漠北时总是把他们压一头,我想他们很乐意我不回去。”
苗柠缓了缓试图从赫连夙怀里起来无果,他道,“你不回去做你的漠北王那你跟着我做什么呢?难道就是为了跟着我看我和宗凛恩爱吗?”
“怎么能这么说?”赫连夙不高兴,“我跟你是为了有朝一日上位的。”
苗柠:“……”
“说不定你什么时候就厌弃了宗凛了。”赫连夙越说越有可能,“我跟着你就是为了乘虚而入的。”
苗柠:“……”
他从未见过把这样无耻的话说得这般光明正大之人。
苗柠微微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头疼,他道,“你父王不找你吗?”
“不找。”赫连夙说话的时候有些心虚,“我告诉他我要给他带个儿媳妇回去,他准了。”
苗柠:“……儿媳妇?”
“是我。”赫连夙镇定自若,“我是你的媳妇。”
苗柠:“……滚。”
苗柠说完这个字,又咳嗽起来。
他的脸上泛了红,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咳嗽的。
赫连夙又抱着人好声好气哄了一阵,直到苗柠呼吸平缓下来。
赫连夙道,“柠柠,你听我说,我跟着你不会打扰你和宗凛的。”
苗柠:“……”
“你就当我是一只小猫小狗,高兴的时候你就摸摸我。”赫连夙握着苗柠的手往下,“我帮你的时候你也很舒服对不对?若是宗凛不能满足你了你就找我。”
苗柠倏地一下收回手,惊得头皮发麻。
他觉得赫连夙大抵也是疯了。
但是赫连夙很清醒。
赫连夙道,“我与宗勉不一样,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苗柠声音极哑,“宗勉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像一个清醒的疯子。
“我甘之如饴。”赫连夙低下头来,他没有松开苗柠的意思,“柠柠可以让我做任何事。”
“你——”
“漠北的人不拘小节。”
不拘小节不是不知礼义廉耻。
“喜欢的就追,追不上就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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