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鬼没想到他都变成鬼了,还要带孩子。
偏偏他的新老板还一堆问题逮着问他。
“我们聊聊。”
“聊什么?”
“聊你怎么死的,凶手有可能是谁。既然今天已经来到你家,那就索性把你的执念也顺便解决掉。”
正在搬运前女友的男鬼手一顿。
“你是不是在怀疑你的前女友和你兄长?认为你的死亡和他们有关?你在死前留过遗嘱还是转过房产?为什么现在的屋主是你的前女友?”秦耳很直地问。
把前女友放到她孩子旁边,那小毛娃的哭声一下就小了很多,还努力翻身往他妈妈身上爬。
男鬼的脸一会儿凝聚,一会儿散开,声音森森:“大概是她嫁给我哥,我家人就把房子送给她了吧。”
“我们当时准备结婚,我确实有想过要在房产证上加她的名字,但我还没来得及带她去办手续。没想到我爸妈和我大哥这么善解人意,直接就把房子送她了。”
“新郎是你亲哥?”秦耳相信自己不可能看错,两人之间绝没有血缘关系。
男鬼似乎已经从强烈打击中回过劲,摇头:“他是我后爸带来的孩子,我爸和我妈都是后来组成的家庭,彼此都带了一个孩子。但我后爸对我很好,我哥跟我相处不多,但对我也还行。”
秦耳很公正地说:“其实这事也不难理解。你死了以后,你女朋友肯定很伤心,你家人也是。你父母年纪大,受不住打击,你哥肯定要过来看看情况,比如收拾东西处理你的财产之类。然后遇到你女朋友,安慰她。双方接触多了,自然而然就会产生感情。”
男鬼用力擦脸,站起来:“你说得没错,我应该听听他们解释。”
男鬼突然问:“我的死亡和我哥有关吗?”
秦耳反问:“你觉得有关吗?”
男鬼沉默半晌,摇头:“我和我哥感情不算多好,但也算不上糟糕。我们家也不算多有钱,且我妈早就跟他们父子说过,他们家的婚前财产归他们所有,我妈婚前赚的则归我,婚后两人的财产则还是按照这样分。我的房子虽然爸妈都出了钱,但大头还是我自己在出。我哥他没有理由害我。”
“哦?”秦耳抓住重点。
他看过这里的房价,虽说现在地大人口少,房产看似不应该值钱,但实际上因为安全的大型人类聚集地相比野外还是少得多,所以像是开明市这种安全有保障的城市房产依旧贵得让普通人负担不起。
男鬼死时还很年轻,才二十八岁。如果他父母没有给他多少钱,他哪来那么多钱一次性就把高额房款全部付清?
这里可是中档公寓楼,房价可比白象村南苑乃至西苑的房子都贵多了。
秦耳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男鬼心中坦荡,回答也无隐瞒:“我中了一张彩票。”
秦耳:很好,死因有了。
“有谁知道你中了彩票?”
“没有谁。我也怕被人打主意,就谁都没说,连我妈都没说。我是全款买了房子后,才把钱财来源告诉我妈和我爸。”
“你女朋友也不知道?”
“不知道。我不想让她以为我赚钱很容易。”
“你继兄会不会以为你买房的钱都是父母出的?进而因此怨恨你,不但暗中勾引你的女朋友,更想要谋夺你的房产,还密谋想要杀死你。”
男鬼嘴唇几次张开又闭上,但没多一会儿,他还是说道:“不会是他。”
“看来你很信任你这位继兄。”秦耳揉揉额头,这种破案的事就该喊警察来。“我需要知道你当时的死亡究竟是被怎么判的,以及有没有嫌疑对象。”
秦耳又满脸嫌弃地喷男鬼:“你说你这个鬼魂有什么用?死了后竟然被困在地下室,哪里都不能去。憋了两年多才学会开柜门。连谁害死了自己都不记得。你个废物鬼!”
“这能怨我吗?我想要死后当地缚灵吗?我能保持魂体不散、记忆大多还在,还能在两年内学会怎么碰触实物,我已经很了不起了好不好?”男鬼振振有词。
秦耳和男鬼拌嘴中,这间公寓的大门再次被打开。
田滨只花了二十分钟就赶到了家里。
只要知道他现在工作单位在哪里,就知道他回来的速度有多快。
田滨开门进屋,看到坐在客厅沙发里的陌生人,顾不得询问他是谁,立刻大声呼唤自己妻子的名字。
田滨途中打过电话给妻子,没打通。
卧室中传出孩子哭泣的声音和孩子母亲的安抚声。
田滨立刻冲向卧室。
男鬼嘀咕:“醒来的还正是时候。”
秦耳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目光从卧室那边收回。
他终于知道那个喜欢嚎啕的崽子为什么满身毛了,这就是照他爸长的。
田滨刚冲进来时,秦耳以为自己看到了长毛大猩猩,毛发还是特别鲜亮的蓝紫色。
第17章 让他自己和你们说
大约十分钟后,田滨扶着妻子从卧室出来。
两人的情绪看着要平静许多。
小婴儿的哭声没了,大概是被父母哄睡了。
男鬼看着这对互相扶持的小夫妻,表情复杂,嘴里低低叨咕着什么。
田滨还算冷静,也没说报警什么的,正面面对秦耳:“能看看你的工作证吗?”
秦耳把自己的工作证递给他。
田滨当即打电话求证。
等六区社服局那边确定了秦耳的身份,田滨夫妻俩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活人,还是公务员,这就好。
男鬼凑到秦耳身边,小声问:“他们……苏锦绣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被阴魂附体的事?”
秦耳示意他稍等,他在观察苏锦绣。
苏锦绣脸色苍白,走路的脚步都是浮的,整个人透出一股精力透支有气无力的虚弱感。
初次见面,苏锦绣给秦耳的感受是一名颇为要强、声音尖锐、很容易歇斯底里,又颇为胆小的女子。
但现在看苏锦绣,却发现她神情柔和,整个人的气质都软软的,这不是在丈夫面前装出来的温柔,而是本质里透出来的天性。
男鬼看到这样的苏锦绣,心中大痛。
他之前面对这个前女友时,只有担心。可现在,他望着她,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过去种种。
“你好,秦先生。我还记得一些事。”苏锦绣在丈夫帮助下,坐到秦耳对面的沙发上。
“你记得什么?”秦耳也十分想知道被寄生阴魂附体的人都会有些什么变化,比如有没有自己的记忆和理智。
苏锦绣看了看丈夫。
田滨安抚她:“没事,你把记得的事都说了。我们慢慢理顺,别急。”
男鬼看到他哥对他前女友那么温柔的模样,撇嘴,心里难受得紧。
苏锦绣定了定神,整理了下思绪,先柔声柔气地问秦耳:“您……是大师吗?”
秦耳眨眨眼,没回答。
苏锦绣却像是得到了答案,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段时间……也就是这一周内,我想滨哥也看出我不对劲了。但滨哥大概以为我患了产后忧郁症,多是忍让和安抚。而我自己……并不知道自己不对劲,直到我刚刚醒来。”
客厅中的人和鬼全都看向苏锦绣。
苏锦绣有些紧张地抓紧沙发扶手。
田滨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苏锦绣仰头对丈夫微笑,转而又对秦耳继续陈述:“这一周的我就好像精神分裂一样,什么都要掐尖要强,滨哥跟我说一句话,我都要顶回去,还要骂他两句,不这样,我就不舒畅。不止对滨哥,对外人我也是这样。连我们物业保安都受不了我,还建议我去检查一下精神力的稳定状况。当时我把那位保安痛骂了一顿。”
苏锦绣转头对丈夫满脸歉意地说:“等会儿你能跟我一起去跟那位保安大哥道歉吗?那不是我的本意。”
“当然。”田滨一口答应。
看到妻子恢复以前,再没有比田滨更高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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