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对上一双瞳如点漆的狭长凤眸,睫毛垂下,带着些许疲惫,却没有看到那些明晃晃的恶意。
宋泊简看着少年紧紧抱着被子,好像真的有危险发生时,这床被子就是最后一层盔甲。被自己拦住躲避动作,小心翼翼看自己,又在和自己对视后,飞快移开视线。很明显的畏缩躲避,却也没有再挣扎了。
放在手臂上的手松开,凉爽空气卷过来,带走属于旁人的温度,有些细微痒意。
巫澄不自觉看向自己的胳膊,骤然发现手背上又多了东西。就是自己上次醒来后手背上的东西,后来被拿走后,自己的手还流了血。
不过上次是在左手,这次却是在右手。
上次左手流了血,可现在右手没有伤口,只是说不上来的酸疼和微微的肿胀感。
巫澄认真观察自己,发现左手现在被贴上了一块浅棕色的布料,不知道怎么做到的,牢牢粘在手上。右手白色布料下的、比针粗很多的管状东西还连接着柔软的透明管。顺着管一路看过去,是一瓶挂在高处的水。他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看床边坐着的人,好像只要不看,对方就不存在,也不会对自己做任何事情。
手机振动两下,宋泊简低头看过去,是外卖员打电话过来。
他接起来。
外卖员操着一口浓厚方言,告诉他,医院病房不让外卖员进,需要他下楼拿外卖。
没等宋泊简说什么,外卖员就自顾自挂掉电话。
收起电话,宋泊简对少年说:“我下去拿外卖。”
他在对自己说话。
少年好像受惊的小动物,肩膀都几不可查的缩一下。看着透明的管子里一滴滴落下的水,觉得周围一片宁静,静得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巫澄依旧想躲避,又害怕躲避会引来更严重的怒火,于是屏住呼吸,惊恐看过来。
宋泊简对上少年的眼神,看到里面满满的恐怖畏缩。
他张口想说话,但外卖员又打电话过来,催促他赶紧下来,自己还要去送下一单。
巫澄看着和自己说话的人又拿起黑色小方块说了什么,然后居然没再看自己,而是转身出去。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他悄悄松了口气。这才放松了手里攥着的被子。
和刚醒来时一样,房间有两张床,现在另外一张床上躺着个小男孩,床边坐着个女人。两人手里都拿着黑色小方块,一边不停的划着,一边说着话。
从巫澄醒来,两人就是这样。但不知道小男孩说了什么,女人的语气逐渐激动起来。然后女人收走男孩的小方块,男孩直起身子想和女人争夺。
动作间,透明管子崩到最紧,下一刻,直接断开。
小男孩愣了一下,嚎啕大哭。
女人连忙放下手里的小方块,去看男孩的手。
巫澄看到男孩白胖的手背上,只剩白色方块布,底下大股鲜血流出来。
……
所以刚刚他握住自己的胳膊,是怕自己因为挣扎流血吗?
放在床单上的手不自觉握紧又松开,巫澄听着旁边的鸡飞狗跳,看着床尾洁白的床单,微微失神。
第5章
李翠枝巫守财跟着亲生儿子一路追到城里医院,但之后就没见到人了。
不管是一开始在电话里还是傍晚在家里,他们都能感觉到儿子的陌生和排斥。现在看儿子抱着那个便宜儿子到了城里,生怕两个人就直接去燕城再也不回来。
现在还在金沙县,勉强还算在她们认识的地方,如果到燕城,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再也找不到了!
所以哪怕不知道他俩现在具体在哪儿,两个人还是不敢走,一个守在医院大门口,一个在医院面诊楼前不断游荡,甚至不敢看手机,就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想找到儿子的下落。
不知道等了多久,看到住院部那边有人下来。
巫守财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自己从城里回来的儿子!
儿子站在外卖员面前,好像在确定订单。
巫守财马上跑过去,大声喊:“儿子!”
外卖员和他确定过手机尾号,马不停蹄的离开了。
宋泊简拎着外卖,看到朝自己跑过来的中年男人。
没一秒停留,他转身回住院部,乘上电梯。
他和所谓亲生父母仅有的两次沟通里,对方提及的除了血脉亲缘,就是养父母去世后留下的财产。而他们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就因为不是亲生的,就能残忍的把人关到地下室不管不顾。甚至在自己明确表示要带这个孩子回去,参加养父母葬礼后,首先想到的也还是让自己别管对方,先把养父母财产继承过来。
宋泊简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和他们说的。
等巫守财跑过来时,就只看到空荡荡的楼梯间,两部电梯都正在运行,也不知道自己儿子到底在哪一层。
巫守财急得抓耳挠腮,一面骂这不是自己养的儿子果然就是不亲人,一面又暗悔下午不应该把便宜儿子的身份证给对方。
如果不给对方,现在他们想来医院都看不了病,自然也不可能住院,就只能跟自己回家住。等到了自己的地盘,还用愁他们不听自己的?
他充满懊悔,自然把这一切都怪罪到巫澄身上。
都怪这个便宜儿子,要不是他装模作样假装晕倒,现在也不会这样!
=
病房里,旁边那张床上的两个人又哭又吵,最后女人出去一趟,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贴在小男孩手上。布料完美融入皮肤,看上去和自己左手手背上贴着的一样。
小男孩还抽抽噎噎的哭着,但当女人把小方块甩给他之后,他又马上破涕为笑重归安静。
余光小心翼翼观察那两个人,直到视线被遮住。
刚刚离开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现在站在床头,正在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柜子上。
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许久没进食过的肠胃蠕动起来,巫澄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现在很饿。
昨天睁开眼就被带回去,之后挨打、被关起来。
身体疼得让他来不及辨别汹汹来袭的不适里有没有饥饿感,而把他关起来的人,也从没给他送过饭。
现在看男人打开餐盒,只看一眼就匆忙收回视线,害怕自己多看两眼,对方就会看出自己的渴望,更怕男人会因为自己的渴望生气。
他垂下眼眸,好像一个不会动不会说话也没有任何想法的布娃娃。
男人好像收拾好食物,在床头坐下。
老旧病床不堪重负的摇晃两下,发出吱呀声。
巫澄攥紧被子角,因为男人的突然靠近屏住呼吸。
太近了,只要一抬手就能碰到自己。现在自己根本没有反击的力气,如果他真的要对自己做什么……
余光里,男人抬起手。
少年的心狠狠提起,甚至闭上眼睛试图逃避。
下一秒,嘴唇被什么东西触碰,轻轻一下马上收回去,反而是温热气体蒸腾,萦绕在唇边。
巫澄睁开眼,看到伸到嘴边的勺子。勺子里,是香喷喷的热粥。
愣一下,缓缓抬头看举着勺子的人。
把人送到医院时,少年还昏迷着。
宋泊简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医生,医生很快下了诊断。
除了身上的外伤、头上摔伤磕到的内伤外,还有中暑,甚至可能还有点低血糖。
晚上吃饭自然也是找好消化的清淡粥品。
只是少年一只手上满是淤青现在还贴着创口贴,另一只手上挂着针。这种情况下让他自己吃饭也是强人所难,宋泊简干脆拿起粥,决定自己喂。
第一次做这么伺候人的活,没轻没重把勺子撞到对方嘴唇上。宋泊简意识到,马上把勺子退回一寸。
随后就对上少年似惊似疑的目光。
宋泊简解释:“没下毒。”
少年依旧惊疑,甚至因为他说话,添了几分紧张。
宋泊简想到在地下室时李翠枝和自己说的话。
说少年中邪了,听不懂自己说的话,也只会说让人听不懂的话。
自己当时问少年能不能听到,对方没有反应,看上去好像确实是听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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