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神明他冷静求生(121)

　　温山慢条斯理露出了微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希尔，只要杀了你，我就会成为星际唯一的主神。”

　　希尔的目光冷了下来，他后撤几步，将温山的手从自己胸膛处离开。随后立刻上前，黑雾的刀刃袭来。温山后退，被邪神抵在墙上，刀刃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蛇瞳紧紧眯起，“造物主和你说了什么？”

　　黑雾刀刃的锋利，刺着温山脖子的那块嫩肉，些许的疼痛。对方与自己的距离相隔是如此之近，近得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曾经的记忆涌上来，熟悉的触感，是想要触碰对方的欲望。温山微微抬眉，红润的眼角波光粼粼，无比勾人。

　　按照之前的通常，这么近距离后，就是身体的进一步交流。但和之前都不同，现在希尔的目光冷冷，血红是晦暗不明，只剩下温山那带着戏谑的眼神。

　　之前的游刃有余变成了温山，他轻轻扬起嘴角。沾满血腥的手摸住希尔的耳廓，然后顺着耳垂，划过棱角分明的下巴。他拉近距离，鼻腔溢满血腥味。

　　“希尔，你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白发青年的话缠绵又冰冷。

　　“他跟你究竟说了什么？”邪神抵住温山脖颈的刀刃，更近了一步。

　　“他和我说，只要把你杀了，就给我星际主神的位置。”温山慢悠悠说道，“他说，你所有的话都只不过是在骗我，迷惑我罢了。”

　　“你相信他说的话？”邪神反问。

　　白发青年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难道要相信你说的话吗？”

　　“希尔，你一直都想要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温山在希尔的耳边轻语，“每次你抓住我的后颈时，你难道想的事情不是将这个脖颈折断吗？”

　　“而你之所以没有下手，只是因为一时之间，你对我身体的欲望占了上风而已。”

　　“这难道不足以说明我对你的爱意吗？”邪神脸色黑了，“和杀掉你这个威胁相比，我居然会选择留下你的性命，只是为了和你的温存。”

　　白发青年笑了，笑得肆意而又张扬，就像盛开的红玫瑰，毫不吝啬展示自己的美丽和毒刺。

　　“身体的渴求只能称之为欲望，而灵魂的需要才能称之为爱意。希尔，你从头到尾，自始至终爱的人永远是自己，就不要将这种身体的渴求，美名其曰为爱了。”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温山忍不住再次想起了，自己父母曾经对自己说的话。

　　父母说，他们是爱他的，只是分给他的爱太少了，但这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因为世间的爱并不公平。

　　所以看在父母还爱他的份上，能不能捐一个肾给弟弟呢？

　　自小到大的孤独，温山所有对爱的渴求，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原来爱，是需要代价的，是有条件的。

　　那他不需要。

　　希尔，肯定是不爱他的。

　　温山一直都坚信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对造物主的那句谎言嗤之以鼻。他因为一直以来都不曾相信，希尔对自己的感兴趣，称得上是所谓的爱。

　　这更像是对宠物的感兴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情感。

　　但这是温山第一次，将自己内心的话说出来。

　　邪神的表情黑得像是在滴墨，他沉默了片刻。幽深的血瞳看向温山，之后，是轻轻的一声笑。

　　他往后撤了一步，然后目不转睛盯着温山。隐约的青筋显得手掌无比具有力量，他顺着温山之前造就的伤口，伸进胸膛，然后毫不犹豫，五指并拢抓住，掏出了自己的心脏。

　　血淋淋的心脏从希尔胸膛拿出来的片刻还在跳动，展现着自己的活力。

　　温山愣住了，他想过希尔也许会愤怒，也许会毫不犹豫也来杀自己，但他从未想到过，希尔居然会挖出自己的心脏。

　　疼痛下，是希尔脸上的那温柔的表情。通常来说，温柔的笑容会让人放松下来，但邪神这温柔的神情，在血色的渲染下，显得有那么一丝的诡异。

　　“温山，你想要这个吗？”他上前来到温山的面前，牵引温山的手摸向这颗心脏。心脏坚实的跳动，无比生机勃勃。

　　“我给你。”他轻轻开口，“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的。”

　　“给对象看看我那赤诚的心，这是爱人必须要做的。”

　　他带领温山的手，一把将心脏捏爆。随即，希尔的嘴唇渗出了鲜血，脸色开始微微发白，很明显是受到了重伤。

　　在如绸缎般的黑发下，对方此刻的苍白显得更加病态了。

　　在对方温和的笑容下，是温山从未感知到的温柔。可这温柔，沾染了血液，沾染了死亡，沾染了那无穷无尽的欲望。

　　温山忽然笑了，希尔心脏那零散的血肉还在他的指缝之间。他道，“是热的。”

　　“希尔，你的心脏是热的。”他呼吸急促，是无穷无尽的刺激攀爬上他的脑袋。像是热油中滴落了一滴水，然后劈里啪啦，所有的意识开始放烟花，绚烂无比。

　　希尔，为了他，不惜自己重伤，捏碎了自己的心脏。

　　这个事实，让温山毫不顾及造物主的存在，然后笑出了声来。

　　他的笑声很大声，甚至都笑得有些一抽抽的。

　　温山带着痴迷，用指尖碾着模糊的血肉，感受那血肉从温热变得冰冷，变得逐渐失去了自己的温度，但随后，又被自己的体温所感染。

　　在称得上是疯狂的笑意下，他的泪水却顺着脸颊流下。

　　当初他被父母要求割掉的肾，挖出来的话，是不是也会这么温热，是不是也像是如此一样，承载着生命的痕迹。

　　当年，当他渴求爱的时候，他却被要求夺走肾脏，以求获得父母的爱意。

　　现在，在他不需要爱时，他却被神明主动献出心脏，以求获得自己的爱意。

　　多么炽热，甚至滚烫得让人生疼。

　　“为什么？”温山的声音支零破碎。

　　“因为你。”黑发邪神抹掉他的泪水。温山白皙的脸上也因此布满了血痕，“因为你想要，我就会给你。”

　　但随之希尔静静开口，“但我会索要报酬。”

　　从未有过的温柔，邪神伏在温山的耳边，语气轻轻，“你想要我的生命，我也会要你的性命，就算死，你也一定要和我死在一起。”

　　“这颗心脏只是定金，接下来就需要你自己来索要后续资金，而我会一直等着你。但温山，如果你没有杀死我的话，就不可能再会有其他的可能了。”

　　“我会抓住你，囚住你，直到你眼睛里只有我，直到你的心里也只会有我。”

　　“你觉得我之前的话，都只不过是谎言，而我现在要告诉你，我从来不屑于撒谎。”

　　“但你呢？”他静静开口。

　　在希尔说话的时候，温山一下又一下，在黑暗中，在造物主不可窥视的黑雾中，轻啄希尔的肩膀。他的眼泪一直在沉默流淌着，脑袋里是一片混乱。

　　什么都迷茫，但他知道，此时此刻，他想要希尔。

　　想要希尔将自己拉出一直困住的囚牢，一个渴求爱却不相信爱的牢笼。

　　“好啊。”温山在亲吻缝隙中开口，他的脸在黑雾下，显得朦胧而又美丽。

　　“将我关起来，只能承受你的爱意。”

　　是一种在微妙平衡下的温存，两个神明靠在一起，与往常不同，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单纯靠在一起。

　　可，莫名的距离在拉近。

　　温山的声音微微，不见底，“我不喜欢权力。”

　　“嗯？”希尔只是微微嗯了一下，闭上了眼睛。他也不敢用力，只怕对方说出更加让自己发疯的句子。

　　刚才他脑袋里，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性。

　　当听到温山想要杀掉自己，追求欲望的那一瞬间，他脑海中空白了一瞬。

　　哦，原来他和那些普通的灵魂并没有不同。原来他以为自己遇到了特别，其实也只不过是无尽轮回中，最普通的一环罢了。

　　这种情绪，是失落吗？是愤怒吗？最后希尔才发现，原来是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