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细问了一通,那送信的家奴刚从土匪窝里出来,那帮子土匪为了让他听话,乖乖回来送信,将他蒙头送到山脚下后,还对着他拳打脚踢一番,他浑身都像脱了臼一样,心里对沈正也有点怨,便如实道:
“镖局的裴哥也如是说了,丘虎山那边有一窝子土匪,为了以防万一,他提议走岭南,可沈总管说走岭南势必会绕路……”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的就小了。
这走商进货,去前,都会估算一些花销用度,然后去账房领了银子才出发。
货,需要银子交付。
路上吃喝拉撒住,这些也要银子。
要是拖的越久,银子花的就越多,特别是还有镖局的人,这帮人,是按天雇佣的。
多一天,那么就得去好几两银子。
要是赶回来回的快,那么剩下的银子,沈正就能自个搁兜里。
这同着现代人,‘吃’经费一样。
沈正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在外头走商多年,没出过岔子,他胆子就大了,自觉那帮子土匪不足为惧。
沈正阳又气又脑,直想让他死外头算了。
一下要他白白送人六万两银子,他到底是有些舍不得。
想着让沈正好好吃个教训,便拖拖拉拉。
土匪见他迟迟不拿银子来赎人赎货,想着这厮是不是以为他们是吃素的,不敢动他的人,所以才这般?
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怕是都不上心。
正好的沈正在他们拦截那天,辱骂过他们,还砍了他们一兄弟。
因为刚干了一票大的,他们怕沈家报官,压根不敢下山,那兄弟后头因伤得太重,加上山里条件差,没寻大夫,伤口只撩撩包扎而已,后来发了高烧,熬了两天便去了。
那人和大当家是同个地方来的,追随他将近十来年了,大当家气不过,便借此砍了沈正的脑袋,让人送回了沈家。
沈管家和沈妈妈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过后,对沈正阳就有了看法。觉得要不是他迟迟不交赎金,沈正也不会枉死。
可他们是下人,势单力薄,沈管家想来想去,最后找上了赵云澜。
赵云澜自是不会给他当枪使。况且现在,他一门心思都放在找孩子的事儿上,哪里还有旁的心思去管沈家的事。
沈管家早晓得他会这样,毕竟这人,惯会顾全大局,当初为了沈鸟鸟,为了两家声誉,他硬是咬牙吞下了所有的委屈,不是非一般的人。
不过,他是有备而来,而且,赵家即使不出手,那也罢。
他是到了这一刻,才晓得失去了孩子,那该有多悲痛,有些事,再满着赵家,他倒是不忍了。
都说因果循环,如今沈正死在外头,死在土匪手上,他不晓得这是不是报应……他说谎包庇的报应。
“主君难道……”
赵云澜沉着脸撇了他一眼,他如今对沈家的人,没一个好印象:“别叫我主君。”
沈管家识趣的改口:“赵少爷。”
“我不会帮你,你还是回去吧!”赵云澜说。
沈管家顿了顿,突然道:“赵少爷难道就不想帮赵二少报仇吗?”
赵云澜顿了一下,微眯起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管家:“我儿死于盗匪之手,赵二少也是如此。”
赵云澜斜睨着他,嗤道:“这事不用你提醒我,而且即使我想给他报仇,那么也该是寻的那帮子盗匪,于沈家何干?”
沈管家笑起来:“赵二少虽是死于匪盗之手不假,但这其中,也少不了沈少爷相帮啊!”
赵云澜穆然想起那天在书房外听到的话,指尖一紧,脸色寒凉起来,微眯起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当初赵二少外出视察生意,于牛头山被土匪撸了去,赵主君身子常年不好,不宜受激,赵二少怕惊着他,土匪索要赎金时,赵二少不是给赵家去的信,而是写给的少爷。”
沈管家话一落,就听砰的一声响,赵云澜失手打翻了茶杯,正满脸错愕的看着他:“你这话当真?但我从未听沈正阳说过。”
沈正阳虽不是东西,但在沈家这么些年,沈管家为人如何,他是晓得的。
沈管家没必要在这种事儿上欺骗于他。
如果说想为沈正报仇,那也不该来寻他,要知道,赵家同沈家,已今非昔比。
沈管家:“主……赵少爷,老奴不满你。”
当初赵云峰确实是给沈正阳来信了,让他帮忙同赵云澜说一声,把赎金送来。
原也是想着给赵富民去信,但赵富民在赵主君跟前,不是个能藏得住事儿的,赵云峰也就作罢。
可赵家并不知情,因为没收到信,直到赵云峰逾期不归,赵家报了官,最后官府派兵搜寻,在通往旬阳的官道上发现了他的尸体。
官道上平日人来人往,若官道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么赵云峰尸体应该早被人发现了才对,而且周边草丛没有被拖拽和践踏的痕迹,那么想来是赵云峰死在了别的地方,夜里被人抛尸至此。
他尸体明显的跟生前比,消瘦了许多,而且手腕、脚腕处皆有淤青,这是麻绳长期捆绑所至,右手食指,还被砍了一小节,头部生前,应遭受猛烈击打。
死因便是出于此。
衙门的人调查了一番,赵云峰生前从不与人交恶,先头一直呆于家中,直至十六才开始接管家中生意,上月乃是去的抚洲,同那边的合作商看药,而后未曾久留,只呆了两日,就立马的跟着小厮回来了。
后头又在官道另一侧不足百米的距离,发现了那小厮的尸体。
同样瘦了一圈,手腕脚腕上也皆是淤青。
如今在外遇害,竟衙门里的人判断,应是遇见了盗匪。
因为盗匪劫了人,一般想要赎金,又怕对方家里人不信,往往都会砍人一截手指头夹在信里,以做证据。
赵云峰两人之所以消瘦,应该是在等待拿赎金的那时间里,土匪没给他们吃喝。
从发现尸体的地方来看,此处离府城有三日路程。
来回六天,不吃不喝,是个人都去大半条命了,瘦,再正常不过。
如果不是被土匪撸了去,官府实在是想不通,人为啥的瘦了。
而且失踪了整整九天,看其尸体出现的尸斑面积和尸僵来看,死了不足三日。
如此,要是仇杀,为啥的不第一天就砍了他们?若说想留着慢慢折辱虐待,可赵云峰两人的尸体上,并未有任何外伤。
可赵家觉得不对。
照官府给出的说法,赵云峰是被撸走,呆了六日后才死的。
而且还被砍了一节手指头,那么定是写了信想要赎金了的。
可是他们压根就没有收到什么信。
官府一听也有点懵了。
土匪撸人,无外乎求财求色。指也断了,人也留了,这一切都表明,人土匪应该是写了信,想要赎金了的。
可赵家没收到?这应该不可能啊!奇了怪了。
这事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除了赵云峰本人知晓,再有就是那般子撸走他的土匪了。
可那帮子土匪不好抓。
要是能抓,他们早被盘了,赵云峰也不至于死于此。
当年这事儿,颇是疑点重重。
官府说应该是土匪撕票,可赵家没收到来信,那么……
赵家从商多年,是不是无意间得罪了什么人,因而半道劫了赵云峰,伪造土匪撕票的假像。
可得罪谁,赵富民却是不晓得的。
赵家确实是得罪过人,可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该是如此。
后头官府又查了同赵家不太对方的几家,没查出什么来。
如果真如沈管家这么说,那么以前疑惑重重的点,如今就都说得通了。
一般土匪叫撸来的人质写信要赎金,一半都会给个时日,但为怕对方家里人出幺蛾子,这时日不会很久,若是时日已到,赎金不到,那么便视对方不愿交付赎金。
沈正阳要是把信扣了下来,赵家不晓得这事儿,赎金自然就不可能交了,到了日期,土匪自是会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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