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算命,不好惹[穿书](233)
她忽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忽然从甲板上跳了起来,同时反手拔下头上的银簪,长发散落下来,疯子一样披在后面,银簪的尖端却一下子刺入了用刀架着盛源那人的手臂。
原本盛栎和盛源都是被人挟持着的,但是盛栎差一点被沉江之后,吓得连站都站不稳了,被人随便丢在甲板上,并未对这个弱女子再有过多的警惕。谁都没想到她竟会突然反抗,那人猝不及防,在剧痛之下大声惨叫,刀子落地。
盛源年纪虽小,但已经开始习文练武,反应极快,见状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盛栎跑了过去。
盛栎原本要抱他,如此一来正好省事,从地下捡起掉落的长刀,胡劈乱砍,状若疯狂。
甲板上的人大声咒骂着,冲过来抓她。盛栎想也不想,把盛源挡在身后,双手握着刀用力砍出,鲜血溅了她一脸,她没再害怕,也没嫌脏,合身扑出,抱住要抓盛源那人的双腿,直接将他撞了出去,同时高喊道:“小弟,不用管我们,别喝药!”
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哭出来了。不是因为疼,也不是因为害怕,就是忍不住的想哭,于是一边哭一边嚷着:“源儿,快跑!快跑!”
那人想必是怒极了,胡乱抓住她的头发用力拖拽,盛栎反倒顺势抱着他滚出,竟然生生要把两人往江水里面按。
盛源也哭嚷着跑过去,小手胡乱抓住两人衣服,拼命去拉。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个狭窄的角落,其他人被挡着过不来,又碍着不敢真的射箭伤及人质的性命,因此这一个女人一个孩子突然发狂,竟然让他们措手不及。
白亦陵反应极快,在变故发生的同时,扔下药瓶,身形一晃,就朝船上飞身而去。
盛栎正牟足了劲死死拖住挟持自己的男人,忽然觉得对方身体一僵之后陡然松懈下来,她犹自不敢松手,手臂上一紧,被随后赶到的白亦陵扶了起来。
盛栎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白亦陵将她和盛源推给身后跟着冲上船来的盛府家丁,高声道:“带他们走!”
他打头刷刷两刀,将围过来的人逼退,自己先从船头跳到岸上,又转身帮助带着盛源和盛栎的人一起下来。接着“咻”的一声响起,趁着白亦陵不备,一支利箭笔直的朝他喉头射去。
陆启大惊,高声道:“不许伤人!”
好在白亦陵本来就不是等闲之辈,长箭将将要至的时候,他猛一侧身,动作的幅度不大,却成功地将那支箭给闪开了。箭锋扎入船板,尾羽犹自晃动。
地面震动,远处依稀又有追兵过来,人质已经被救走了,陆启带走白亦陵的希望落空,在手下的催促之下迅速上船。
白亦陵松了口气,以刀拄地,身子也晃了晃——刚才盛栎反抗的时候,他已经喝了小半瓶的迷药下去,虽然剂量不大,但是难免头晕。
陆启那头有名叫做邓宽的随从,当初就跟白亦陵多有不和,白亦陵疏远陆启的时候,他也曾从中挑拨。此时见到陆启为了白亦陵屡屡失态犹豫,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不满,竟然不顾吩咐,趁着白亦陵头晕之际,再次发箭偷袭。
他站在陆启的身后,刚刚松手将那支箭射出去,结果还没来得及到白亦陵那一边,陆启余光瞥见了,竟然直接抬手一挡,将那支长箭生生打落在地,他的手掌侧面被划出了一道伤,鲜血涌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甲板上。
邓宽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大惊失色之下连忙抛开弓箭跪在地上请罪:“王爷,属下该死,属下是想……”
“我说过,不准伤他。不管你是因为怎样的理由,本王不留不能绝对服从命令的人。”
陆启抽出长剑,面无表情地向前一送,竟然在对方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贯胸而入。
邓宽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大,牙齿咯吱吱作响,然后倒了下去。
船顺流而下,他的尸体被踢进了湍急的江水之中,一缕鲜血散开,很快就消失无迹。
越来越远的江岸上,传来混乱的动静,陆启转身眺望,只见一队人马匆匆赶来。这个距离看不清楚岸上众人的面容,但见到打头的人下马跑过去抱住白亦陵的时候,他已经知道,是陆屿亲自赶到了。
陆启见到陆屿面朝船的方向望来,知道他一定也在看着自己,不由冷冷一笑,随着水流越来越疾,双方很快就都看不见对方的身影了。
白亦陵只是稍有些头晕,并无大碍,被陆屿扶住之后叫了两声,又稍微清醒了一点,冲人要了个水袋喝了两口,紧接着直接把里面的凉水顺着头浇了下来。
透心凉,这下药劲彻底过去了。
陆屿吓一跳,“哎”了一声,连忙道:“干什么呢?别着凉了!”
他一边说,一边忙不迭地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帮着白亦陵擦脸上身上的水,吓得旁边的随从们又手忙脚乱地找了另一件外衣给皇帝披上,却又被陆屿一转手,搭在了白亦陵的肩头。
白亦陵被以皇上为首的人围在中间亲自伺候,各方嘘寒问暖,简直好像被挟持的人是他,这让他颇有几分哭笑不得,正要说什么,就见到陆屿那条用来擦水的披风在混乱中被人胡乱落在了地上,连忙“哎”了一声,紧张地弯腰去捡。
陆屿正帮他系带子,看见白亦陵的动作,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他为何要这样做之后又忍不住笑了,刮了一下白亦陵的鼻子,小声说:“那不是我的毛,急什么。”
白亦陵收回手,转眼却见周围的人都在垂着头,把目光避开,结果越是这样,反倒越是显的刻意,他有点尴尬,又忍不住想笑,把披风甩到陆屿怀里,快步走向盛栎和盛源那边,问道:“你们没事吧?”
盛源摇了摇头:“刚才太医给看过了,说我没事,姑姑的都是皮外伤,抹了药。”
他一边说,一边搂住白亦陵的脖子,白亦陵将盛源揽进怀里,拍拍他的后背,又看了看盛栎的伤,同时匆匆问道:“迎儿呢?”
盛栎的嘴唇动了动,身体尚有几分颤抖,开头的时候嗓子都是哑的:“她和瑜信在一起,应该没事……”
她浑身湿透,外面披着一件别人的衣裳,心中犹有余悸,刚才的一切种种都好像做梦一般。盛栎的身体在发抖,有点想哭,但这颤抖与泪水却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她仿佛一下子在自己的身上发现了某种被忽略已久的东西。
盛栎本来是去看周高怀的。
当周高怀刚刚被带走的时候,盛栎并不担心。她了解周高怀的性格,知道他生性小心细致,不可能对这回的舞弊一有所参与,而白亦陵断案如神,更是不会冤枉了他。
结果没想到,周高怀这一走就没再回来,连带着周家人都被一起下狱了,周母被拖走的时候还以为是直接拉出砍头,嚎哭着不愿意离开,硬是被人给拖了出去,双手将地面都扒出了几道深深的指痕。
盛栎担心起来,想向白亦陵打听消息,他又已经进了宫,她没有主意,于是带了点吃的和厚衣裳,去牢里探监,也想问问周高怀到底是什么情况。
周高怀自己单独被关着,剩下的周家人则一起被关在一个大间当中,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安排的,双方的牢房却是挨着。
盛栎过去的时候,周家几个人正在歇斯底里地骂周高怀害人精,连累他们,也有人嚷着要见官,说是自己冤枉,要跟周高怀断绝关系。
周高怀听着那些话,只是一言不发,坐在一堆烂茅草上面,将头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直到牢头领着盛栎进来,用铁链子敲了敲栏杆,高喝一声:“老实点,都把嘴闭上!”周围这才一下子消停下来。
盛栎心里有气,但这里是白亦陵的地方,要是吵闹起来让人看了笑话,也是给白亦陵丢脸,她一言不发,目不斜视地进了周高怀那间牢房,冲牢头道谢之后,将自己带来的食物从竹篮里面一一拿出。
烧鸡和米饭的香气顿时冒了出来,在这个只能吃到硬馒头就咸菜的牢房当中,简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周家人都已经饿得不行,猛然看见这样的好的饭菜,不由均眼巴巴地望着这边,被一同关进来的周晔双手把着牢门看向周高怀这边,馋的直哭。
周母忍不住说道:“给……给孩子也吃点好的吧。”
盛栎没吭声,她的丫鬟冷笑道:“你们这等贱民是从哪冒出来的?也配吃我家夫人带来的饭菜,死到临头还在这里做梦呢?”
她的话将周家人噎的面红耳赤,周高怀忍不住向着他们看了一眼,盛栎冷着脸把碗往地上重重一顿,说道:“再看你也别吃了!”
周高怀一愣,忽然笑了起来。
盛栎让自己的丫鬟去牢外等,蹙眉对周高怀说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真笑得出来!这次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小弟他不会无缘无故关人的。”
周高怀心道本来就不是我干的,谁知道你弟弟到底怎么个想法,可是这话在心里面转悠了一圈,却也不想让盛栎因为这件事去问白亦陵什么。
虽然打的交道不多,但是周高怀也能看出来白亦陵这人的性格实在是果决的很,这件事必有内情,盛栎去问他不可能改变任何决定。退一步讲,如果自己不在了,她又跟娘家人闹翻,以后要怎么活呢?
周高怀这样想着,没有回答盛栎前面的话,只是笑着吃了一大块鸡肉,说道:“栎娘,你能过来看我,我挺高兴的。”
盛栎道:“怎么好端端地说这个?”
周高怀道:“有的话早就想说了。其实我刚刚来京都的时候,曾经在花灯会上见过你,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但是知道自己痴心妄想,从来都不敢跟你说话。后来我中了举,又……恰好遇见你被人欺负,你答应嫁给我,我觉得自己好像做梦一样。其实我知道,你大概并不喜欢我,但是咱们一起过的这段日子里,我很快活。”
周高怀握了握盛栎的手,又很快放开了,苦笑道:“可惜我终究还是没能耐,让你嫁过门来受了很多委屈,刚刚把有的事想通,自己又吃了官司……栎娘啊,我……唉!”
盛栎道:“好了,你别说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也做过很多错事,只要咱们以后……”
周高怀叹了口气,冲她摆了摆手制止了盛栎下面的话。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好的白纸来,也没展开,直接往盛栎的手里一塞,故作轻松地说:“拿去,写这东西的纸笔还是我用腰带扣换的,这玩意不贵重,但也是倾为夫所有,最后能给你的东西了。”
盛栎和周高怀的心态不同,她从始至终就没想过周高怀会出事,冷不防听见夫君诀别似的说了这么一段话,一时有些发怔,结果将那张纸展开一看,却发现竟然是一封和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