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种田(13)
萧略站在武官这边,随便递了个视线。
立马一个武官站出来骂人:“我看你们就是没事找事。人也没说推翻了重建,就是稍稍加些得用的东西,若不喜欢,等日后换人来当那长安县令,再改了便是。还制式,宋大人就动个后宅,又不是动衙门,有什么制式的?你们几个,家中圣上赐下的宅邸,典卖出去一半的都有,何况是改建,那会儿怎么不听你们提规矩?!”
武官一上场,顿时热闹了,本还随意看看的文臣都不干了,纷纷下场,顿时朝堂上吵得热烈。
宋问老实跪着,时刻注意着上头皇帝的神情,眼看着下头吵闹,皇帝露出厌烦的神情,估摸着要按下不表。
“皇上!”
宋问猛地一个高喊,压下吵闹,然后就是告罪磕头,礼那是一毫都不差的。
吵的两拨人突然被打断,也就暂时免战,听听宋问这个挑头的说什么。只见宋问再次从怀里摸出一张奏折,高举过头。这路数,瞧着怎么那般熟悉?朝臣心中顿时闪过不妙的预感。
果然。
宋问道:“启禀皇上,如今衙门政事已由秦温如接手,处理得井井有条。下官自从上回差点身死,坏了脑子之后,自问才能不足,实在不如秦温如。皇上恩德,不介意下官这惨败之身,但下官岂能厚颜至此,做那挂职县令,吃朝廷空饷?!”
“皇上啊。”
宋问再叩首,声泪俱下道,“下官有心为朝廷、为皇上、为黎民百姓倾尽己能。却是总也给朝廷、给皇上增添麻烦。前几日,下官竟是不知衙门口的大石狮子是朝廷脸面,擅自搬动,下官、下官当真是坏了脑袋啊!下官实在一无是处,愧对皇上、愧对朝廷,主动肯定辞官回乡!”
说着,又将举过头顶的辞官奏折举得更高了。明明跪着,两手向后竟然也举得笔直,决心可见啊!
皇帝:“……”冷漠脸。
不觉得你脑子坏了,朕觉得你脑子很好。秦温如是你闹着要的帮手,现在怪帮手太出色,自比不上!而且你根本就不为朝廷、不为朕,也不为黎民百姓,你就是想辞官!这会儿脸皮厚比城墙,当初死不肯当官的难不成不是你!以及,你当着朕的面记仇成这样,你他娘的!不过是参你搬个石狮子,你还能辞官一遭顺便告状!
皇帝在心里忍不住露出点草莽之气,骂了句脏话。
至于朝堂之上。
众大臣:“……”
朝中元老都不好意思上一次朝就辞官一回!你宋问!!!竟然皮厚至此!还当真以为自己有什么功绩不成!
辞官?这直接撩拨到萧略底下,立马回头,将仿佛藏着刀光剑影的杀人视线一一落在刚才叫嚣最热闹的几个大臣身上。
几个大臣猛地觉得后背阴凉,冷不丁摸摸自己挺直的脊背,老了?所以五月了,还冻得慌?
下头如何风云涌动,反正皇帝阴沉着脸,不置一词。
宋问一幅不成功便成仁的模样,高举辞官奏折,手臂都不晃一下。
几个重臣,前几日刚跟皇帝讨论过油方子的,也分了几斤油带回去的,这会儿也只能苦笑着相视一眼,无奈站出一人来,急皇上所急。
某重臣先向皇帝告罪,然后走到宋问那边,好言相劝,说小小年纪,干嘛辞官,要为天下百姓啊。之前不是做的很好嘛,怎么会是一无是处呢。
“宋大人,可千万不能妄自菲薄啊。”
另一重臣紧跟着着出列道:“是啊。宋大人前几日献上油方子,此等利民之举,功绩朝廷和皇上都记下了,只等着时机成熟,论功行赏啊!万万不能再提辞官回乡啦。我们几个老臣,都气七老八十了,还不是为朝廷鞠躬尽瘁?”
然后回头就开始责问礼部:“礼部,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就不能改建衙门?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不超出品级,想怎么改怎么改。何况只是后宅,与皇上赐下的宅邸也是无甚不同。若不是如今国库空虚,皇上定是要为宋大人赐下宅邸的。”
这、一个县令赐下宅邸?
肯定不行啊。礼部一合计,祖宗可能这规矩,那还不如让宋问去折腾那衙门后宅呢,当下只能憋着气,瓮声瓮气让宋问回去写份单子递到礼部,只要不超出品级,他们就批准了。
总之,宋问大获全胜,荣誉回了衙门。
第19章
所有的墙都拿来种植,当然是不行的。先不说宋问是个债台高筑的穷鬼,做不了那般多,便是屋里还要住人,就不行。
何况古代施肥用的都是人畜的尿水,味道大,若是太阳一晒,更是能将人熏晕过去。加上不管是花草还是菜蔬、粮食,都容易引虫子。光这点,要是将墙面都种上,这后宅,宋问和阿眠两人就住不得了。
阿二十分怀疑,宋问就是不想住,想直接搬去将军府。
“宋大人,若是所有的墙都做上那种柜子,那你这边的菜地,怕是要被挡了光,菜就长不成了。”阿二想了想,总算是找出外墙内侧那边的漏洞,摆事实来劝诫。
宋问过去蹲在菜地旁,直接拿手比划说:“从这边往上做,下头空出来,怕挡住日头。”
阿二:“……”
“不过这边先放着,先将内墙这边做上。”
宋问收起不靠谱的模样,拍了拍南面的墙,稍稍后移了一部分,避开开了窗的那边,只在中央的空闲墙面上规划道,“首个就先从这块墙面上制作。”
他指挥阿眠去拿了自己写礼部单子时候,随手涂鸦的示意图,就地将图摊在地上,指着上头道:“先定一个大的范围,这边靠近我和阿眠住的房间,不要整面墙都做,容易引来。只做中间这一块地方。”
宋问在这边规划的是类似现代的绿植墙。
“做个大的方形来固定框架,然后比照着药材铺子里装药材的柜子来做。只每层抽屉高度至少留出两尺的距离。这面墙,估摸着能做三层柜子。”
阿二道:“这般高的抽屉,怕是不好做。便是做出来了,想要推拉,难度会很大。”
“无需做这般高,只需要与药铺的高度差不多。一般不会推拉,直接就拉开的状态。”宋问道,“我只担心抽屉里转装上泥土之后,轴承支撑不住重量,会整个塌掉。我想着,在拉开的抽屉下头,支出个三角木条来,能稍稍分担些重量,但……“
宋问还是很忧心。
要是种些菜是没关系,但他还想将花生和莴笋也种上,这些长成之后,自重又会增加,大理朝对铁管制很严,光凭借木头,能不能支撑到完全成熟是个很大的问题。
阿二也想到了,提议说:“不如将轴承换成铁?”
他这会儿倒是忘记了宋问是个穷鬼,一心只想着如何做好眼前这个木匠活计。
宋问摇头,望着还空荡荡的白墙,神情悠远,他问阿二说:“阿二,你知道京城之中有多少百姓没有地吗?”
阿二摇头。
宋问却是没看他,继续盯着白墙道:“他们没地,也没银钱,靠着帮人做工攒些银钱。若是能在家中空墙上种菜、种粮食,那对他们是好事。但若我们轴承需要用铁,你知道大理朝铁价几何?那么大的白墙,也不仅仅做一个柜子,除了富户,谁能做得起!”
宋问叹息说:“富户可不缺这么一面墙的粮食。”
阿二没从军之前,见过不少读书人,他们村里就有。记忆里,那些人都是不管家中进项的,也不管地里的农活,只捧着一本书。后来从军了,没机会见。跟着将军回到京城,却是见了不少状元、榜眼的,他们留在京城做官的,做的都是笔墨之间的事,说的都是国家大事,但宋问很不一样。
宋问没钱,饭都吃不上,当官不足一月,已经欠下将军府一千三百两银子。
可瞧瞧这衙门后宅,靠近外墙边缘都已经开垦出田地来,种上了各色时令菜色,清脆嫩绿、郁郁葱葱的。阿二要不是分明是从衙门正门进来,一路穿过大堂、二堂进的内宅,绝想不到这竟然衙门。
而宋问站在这块“菜地”里,说京城之中没地的百姓怎么办?其实何止是京城,便是村里,没地的百姓也不少,要是真能种在墙上,他们起码能有口吃的。
阿二顿时浑身都充满了劲道,眼睛亮亮的,漆黑地闪动着光亮。
“宋大人,不如先将这面墙做出来,等上了抽屉,装上泥土,在估量如何加固轴承。”阿二比划道,“或许用不上轴承,先头是我们想岔了,既然不需要推拉,便能固定住,既然固定了,定是有法子的。”
宋问笑说:“有道理。你帮着算算,需要多少木头。”
他话音才落,就听到有人来的动静,脚步挺沉。抬眼望去,只间前头拐来的是萧略,身上扛着一条大杉木。人拐进来,大杉木整个进了后宅,萧略猛地一抖肩膀,杉木嘭一声砸落在地上。
萧略往这边走了几步,指着地上的大杉木说:“宋大人,我想起,我那还有些早前备下的木材,当时没用完,你这边既然需要木材,就送来,省了你再去找。”
宋问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长长的眼睫压下来:“有劳将军了!”
他没说,其实找萧略问木匠之事,就是想着木匠萧略给了,那听说木料贵,肯定是要送的。这会儿他还没提呢,萧略主动送来了。再看眼前这个眉目都好看的,还心地特好的将军,宋问多少有了那么一咪咪的惭愧。
萧略没有多言,只问说:“可规划好了?剩下的木头,苟头那边负责送过来。我先送了你说的杉木,你先看看是否得用。一会儿他们送木头来,正好帮着锯了,打打下手。你要是找衙役做,怕那些御史又要参你一本了。”
他这般说,实际上想的却是,万一被御史参了,宋问肯定又提辞官。朝廷一直有三请辞官,皇上定是要应下的说法。虽那都是针对老臣的,萧略还是决定要防着一手。
在将军府时,只听宋问说,就深觉衙门肯定是动静不小,萧略心有不安,生怕叫宋问又抓着一辞官的机会,于是亲自搬了一条杉木,过来镇场。至于木料,那肯定不是将军府剩下的,是他硬从同僚家中强买的。
宋问倒是没从萧略的话里听出什么背后之意来,只忽然想到了一个赚钱的法子,喜上眉梢道:“将军与同僚关系如何?我近日听闻京师驻军李校尉家中在修葺,改建……”
萧略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脸上神色僵硬,平日里无甚表情的脸上硬是勾出个上扬的唇角来。这、这是被发现自己强买李校尉家中木头了?怎么发现的?
他这会儿有些慌!
第20章
日头打眼。
萧略猛地后撤一步,脸色一层一层苍白下去,瞬间就从透着粉意的绢布成了送丧的苍麻布,扯了几下嘴角。敌军压阵之际都没能让他皱下眉头,这会儿他却只有逃这么一个字在脑中盘旋着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