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种田(4)
说来说去,就是不肯自己出仕,觉悟实在太低!萧略盯着宋问,眉头深锁,黑云压顶。
皇帝在心里叹气,他有心成全宋问,但萧略…算了,就成全萧略一把吧。
“宋问,你言你失忆,不记得多年念的什么书,可是当真?”皇帝问道。
宋问答:“确实如此。”
“那你可还记得你殿试所做策问?”
宋问摇头:“没有印象。”
“何以慰伤兵?”
宋问惊讶抬眼,又觉失仪,赶紧颔首,动了动嘴,半晌才斟酌着答:“或可由朝廷发抚恤金。此难在要盯紧各处关窍,以、以重刑法惩处此项贪污?”他不确定地暗里飞眼瞟了皇帝好几眼。
皇帝再问:“朝廷国库空虚,又如何发抚恤金?”
宋问迟疑着,到底还是回道:“请皇上恕罪,草民一时不知解决法子。”
皇帝看了萧略一眼,长叹一声,知晓萧略脾气,定是不肯放弃,只得道:“宋问,你请回乡一事,朕不准。听闻你三岁便能读书,聪慧异常,便是伤了脑子,失去记忆,但朕觉你终有想起一日,朝廷不忍错过人才,因而朕许你长安县令一职,不日上任。另命方太医每七日为你诊脉一次,直至你伤好为止。”
宋问:“……”咬牙,“谢皇上恩典!草民告退!”
临走路过萧略身边,目不斜视,充分表现了自己气节,并且在内心之中对萧略家大爷进行了不可言说的play操作!
第6章
大理朝治下京都便是长安,宋问被派官长安县县令,那就是在天子脚下当县令。这绝对是个狼窝!传闻都说:京都权贵满地走,长安县令最烫手。
许是担心宋问再出什么幺蛾子,次日吏部就派人过来通知宋问去衙门交接,尽快上任。同来的还有来为他诊脉的方太医。
方太医乃太医院院首,在宫里稍稍不那么受宠的娘娘都不见得能得他诊脉。不过宋问不知道,反正他就咬死了自己失忆了。
于是方太医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人脑复杂,脉象上只能显示有伤并在恢复之中,其他便看不出,某再开一张调养药方,宋大人先吃上几日,等下回诊脉,再看伤势恢复情况,予以调整。”
宋问当然答应。
“听闻宋大人忧思太过,郁结在心,一夜白头,怎么?”方太医瞧了瞧宋问脑袋,那一头乌发,愣是找不出一根白的来。
宋问道:“承蒙皇上和萧将军开解,下官已然心胸开阔不少,又得知下官即将出任长安县令一职,实在是大喜过望,竟是从皇宫回到将军府一路上,银发全黑了回去,委实古怪。不知方太医是否知道这是何故?”
方太医:“……”
要不是知道眼前坐着的金科状元,深得皇恩,还即将出任长安县令,他肯定一句江湖骗子就要骂出来!没听说一夜白头,派个官就能好的。
但宋问神情实在正经,可以说是正襟危坐,方太医轻咳一声道:“人体复杂,这、倒是没有先例,若宋大人不介意,方某想将此例记入医案,以作研究。”
“当然不介意,方太医请便。”宋问进退有度道。
又是寒暄一番,方太医留下药方离开。
派官下来了,太医诊脉也诊过了,宋问吩咐阿眠去收拾东西,直接搬去衙门住。适才宋问问过,衙门后头有个官员休息的小院,要是宋问没地方住,可以收拾出来暂住。
毕竟在将军府住了这么多日,要走了,怎么也要跟主人说一声。等东西收拾好,宋问跟阿眠两人直接带着东西去与萧略道别。
“萧大人。”
宋问颔首道,“这些日子承蒙萧大人照顾,下官不甚感激。可惜下官身无长物,不能回报,但下官不是不知好歹之人,日后萧大人有需要,只管请下人去衙门通知一声,只要有用得上下官的地方,莫敢不从。”
“呵。”萧略呵了一声道,“说得好听。”
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眼睛一直盯着宋问满头黑发。昨日回府,也听下人传了几句,当时没在意,现在见着人了,就更气了。
萧略算是明白了,这宋问哪里是一朝白头,根本就是个骗子,还是个胆大包天敢欺君的骗子!现在他非常怀疑,宋问说自己失忆这一点,说不定就是因为不肯当官,所以随便找的借口!
宋问笑得一脸无辜。
他清楚着呢,这萧略是赖上自己了。想也知道,萧略身为将军最是明白将士兵丁之苦,更每一次打仗,万千伤兵更是苦不堪言。而原身所做策问,对三军,对伤兵之策,简直接近现代军人系统,如何能让萧略放得下。
可惜,原身已死,如今是他宋问,胸无点墨,虽有满脑袋原身记忆,但就像一本新书,每个字你都认识,可就是用不上。所以为求保命,失忆梗一定要长长久久地用下去。而且已经派官,想离开官场是不可能了,说不定还要萧略罩着,日后肯定要出点政绩,但原身有聪慧的名头在传说,也不怕什么。
宋问心理如何筹谋,萧略一概不知,在他眼里,这会儿宋问就是嬉皮笑脸,油盐不进,当即也就摆摆手道:“罢了,你走吧。”
“下官告辞。”宋问从善如流走人。
长安县衙,除了宋问这个县令,还有执掌文书、仓廪等管理的县丞,以及管治安捕盗一事的县尉。只是原来的县令是万事不管的,就是挂个职位,所以县丞基本总揽职务,县尉倒是只负责了他负责的那一部分,两人互不插手,也相安无事。
这县丞和县尉听说宋问空降县令一职,都不太舒服。县尉还好,毕竟体系不同,这县丞就嫉妒得烧心了,本就眼看着前县令任满要外放了,职位空出来,要举荐他的文书都写好了,好嘛,空降一个宋问,硬是挡了他的升迁。
县令是上官,多不舒服,宋问到县衙了,他们意思意思都要出来迎一迎。
“下官乃县丞郭开同见过大人!”
“下官乃县尉,胡林见过大人!”
宋问摆摆手道:“都是同在衙门当值,无须这般多理。”不等他们多说几句,他直接先表明立场说,“两位在这县衙多年,经验丰富,宋某年轻不经事,县衙大小事情还要你们多多操劳。原先一应事务如何分配的,就按照原先处理,不用改动。不过宋某也不好闲着,算来算去,宋某出身乡野,只对农事尚且知晓一二,宋某日后就负责农事这一部分,其余的就劳烦两位大人了。”
宋问这话一说,郭开同直接变了脸色,县尉因为不相关,倒是还好。
郭开同见礼道:“启禀大人,这仓廪一事一向由县丞负责,大人若是要执掌农事,这……”
宋问还真不知道这一点。毕竟现代县长和副县长都是分管经济、农业、旅游等等,农业一向是老大难,倒是忘记了古代是以农为首,于是一张口就抢了人钱袋子。
“仓廪还是由郭大人负责,我所言农事,主要是种地涉及的相关事宜。”宋问一幅大老粗的样子大包大揽道,“郭大人出身京城,怕是对田间的事不太了解。怎么种地,我清楚。”
郭开同咬牙笑说:“宋大人,这农事涉及税收,这……如何能与仓廪等事务分开。”
“也是。”
宋问露出思考的模样,随即笑逐颜开道,“农事如何,才能知道税收是否合理,百姓是否安居,这还真不能分出去。这样吧,税收就我一并管了,左右一年也就一回,等收上来入了仓库,后头便由郭大人负责。”
好你个宋问!入了仓库,都记录在册了,我负责个鬼啊!
这郭开同要是有胡子,能气得硬生生都拽下来!
第7章
既然已经走马上任,也搬到了府衙暂住,那吃的问题就要自己解决了。
宋问从平溪村上京,随身带了几十两银子,对平溪村来说已是很大的富户了。但一路上京,连番考试,加上吃住已花去大半,后来宋母故去,后事上阿眠也出了些,以及宋问病重……若不是萧略将人带回将军府,又帮着处理了宋母后事,如今阿眠手里那三两银子都是不可能剩下的,定还要欠上些银钱。
阿眠哭丧着脸,将手掌心里那三两银子给宋问看说:“少爷,咱们日后可怎么办?这京城吃的可贵,一小把子菜都要三文钱,咱们还要买米。我打听过了,米在京城可贵得厉害……”
宋问道:“怕什么,等下月,我就有饷银,只熬过去这月便是。”
“少爷,莫说这月,这几日都熬不过去。府衙里床铺倒是有,但咱们被褥什么的可什么都没有。而且咱们穷,最好能自己买米做了吃,厨房里也就一个空荡荡的灶台,咱们还要买锅碗、柴火、油盐……哪样不要银子的。”
阿眠告诉宋问这一残酷现实。
前头这个县令是不住在衙门里的,所以一应东西也没置办。
宋问也惆怅,叹气说:“灶头就是算了,咱们也没甚吃食做,用那么大的灶头平白浪费柴火。去买个陶罐,柴火、油和盐看着买些,菜也买一小把,够今日吃的就行,看看有没有绿豆,要是有之后菜就先不买了。剩下的银钱你看着添置些必须买的,其余的全买了面粉。”
阿眠,他能有什么意见,也就三两银子罢了:“如今天是热起来了,但晚上没被褥,还是冷。”
“那咱们先抱着睡几晚。将所有衣服都拿出来盖,总归能熬过去。”宋问道。
阿眠多少有些嫌弃,但看看宋问,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
他这会儿总算觉出点萧略的好来,起码老夫人的后事妥帖,少爷的病也养着了,还能让他们在府上白吃白住那么多日。萧将军其实是个好人啊!
打发了阿眠出去,宋问去了衙门外头的街面上捡些石头和石子回来,搭个临时的灶头,先将这两日混过去。
想着不能在衙门口丢脸,宋问出了就多走了些路,也没走出去多远,不过他觉得够了,没在衙门口不是。然后四顾一下装作不经意的模样,自我觉得不错,一点都不可疑自然,于是干脆蹲下.身去捡石子。
幸好这时候的路还是青石板路,想捡石子还是容易的,只再大些的石头就没了。
古代的长衫也好,随便一撩,就能拿来装东西。装了沉甸甸的一碎石,起身在四周看了看,没有大点的石头,只能先将碎石弄回去。
“大人,这是?”路过衙门口,一个衙役实在没忍住上前来问。
宋问一脸坦然道:“搭个东西。你可知哪里能捡到稍大些的石头?有个四块就行,也不用太大,就脑袋那么大就行了。”
衙役:“……”你不盯着我脑袋,我会比较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