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烦我,我超凶(78)
疼仍然是疼的,但是当人反复经历那种痛感之后,会形成麻木的状态,而并不是不疼了。再加上时周一直以来比别人能忍,所以他们知情人都以为他的情况正在好转。
它们反复研究前线传来的视频资料,根据寻找出来的规律判断。
随着精神力驾驭机甲需要输出的能量越高,时周每次行动前的迟滞时间会越来越长,虽然肉眼微不可见,但仪器的眼比人眼更加锐利。
巧的是,安插在帝国的卧底恰好拍摄到时周出入军医院和偶尔几张按住太阳穴似在头疼的照片。
一切忽然连接。
帝国啊帝国。
自诩为高级唯我独尊的生物也同样手段下作到卑劣,比他们这些受到唾弃的种族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堂堂正正活在阴沟里,而帝国像是戴上面具伪装正直的蛆虫。
时周满身脏污,破碎的布料和伤口混在一起,黏腻的难受,有点不耐烦听它的长篇大论,在它喘气休息的档口直接询问:
“你挺聪明的,所以我会怎么样?”
专家老迈的脸挂上了叹息之色,吃力地动了动嘴唇:
“你会死。”
时周觉得很有意思,于是给面子地朝它笑了笑,转身搜寻空间里可能隐藏的秘密。
大概科学家有着大同小异的习惯,他凭着从前对安达的观察在大致的位置找到了记录辐射的本子。
“司凛,过来。”
司凛闻言走过去,临走前最后深深望一眼那位科学家。
本子上了繁复的密码暂时打不开,时周丢给司凛之后继续翻,陆陆续续翻出一堆东西,比一旁后面进来汇合主动坐上电脑前破译防火墙的同伴更加有效率。
“你真是拆家小能手。”同伴笑着打趣他,又嘿嘿地咧着一排牙齿望向司凛,胆大包天开着他们上级的玩笑。
支援的军队已经到达,这一带位于虫星的边疆,帝军空降也算不上虫族与帝都开战的信号,出现问题他们虫族只能自认倒霉,毕竟如果基地里面的内容曝光,虫族可能会遭到整个星际的讨伐。
“元帅,我们……”副官收拾整顿完毕想要告诉司凛可以离开,但硬生生止住自己的脚步。
我们可以走了。他把没说完的话默默吞了下去。
从他到来时他就发现司凛和时周之间的氛围有些诡异,好像小心翼翼地害怕打破了勉强维持的平静。
“我们走吧。”他扭头向身后其他人说道,决定给两个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听见身后众人无声无息离开的动静,司凛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我们走吧。”时周说了和副官一模一样的话,“随便逛逛。”
上一回坐着“雪狼”到星际兜风,没多久时周就有了专属于自己的机甲。
一黑一红两道身影飞驰,快成两道闪电。机甲敏锐感觉到两人的状态不对,根本不敢像平时一样打打闹闹。
最终停留在远远看上去景色不错的一小块土地,其实黑不溜秋根本看不见什么,就是时周单纯听见了流淌的水声莫名觉得悦耳。
他和司凛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两个人跳下机甲,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湿润的土地上。他发现自己的运气真的很不好,要不然怎么会挑选到的景色又不怎么好看。想和司凛说一句“对不起去,让你走得那么辛苦”,没想到话到嘴边,喉咙被一双手狠狠扼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途径一片开阔的草地,头顶的天空星屑碎碎铺陈在深紫色的黑夜里。
时周忽然起了兴致找了个地方坐下,以手抱膝,抬头仰望星空。
好像很久都没有这种闲情了。
出乎意料的,在听到“你会死”这句话时,他一点都不难过,反而平静得可怕。
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现在的心态。
一直以来活着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为了活着进到这个世界之中,为了活着扮演别人的人生,为了活着求医问药。他的生命因为某些执念实在显得没有意思。
后来脱离了剧情,做了自己希望实现的事情,愿望清单似乎完成得七七八八。
他应该知足的。
时周这么安慰自己。
“我达到过别人不曾达到的高度,见过很多不同的风景,为帝国增了一份荣光,我的人生挺圆满的。”
司凛不说话,时周的心脏忽然莫名被攥紧了一瞬,为了强迫自己忽略这种难受,他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荒原逐渐起了风声。
风声滔滔,听着比海浪更加汹涌。
“怎么了?”
时周反问,其实他知道司凛很难过。
他窥视到司凛内心的一角,想要安慰却无从下手。
“你有白头发了。”司凛终于哑着声开口。
时周的黑发细软,可是柔软发梢之中几根刺眼的灰白,暗淡得和时周格格不入。
忧思过重,神伤太多。
时周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头发,尔后又讪讪将手放下,不知所措地笑了笑。
司凛幽幽注视他,手指探入时周细软的黑发,大力地揽住了他。
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甚至让时周感觉到了痛意。
他用力埋进时周的颈窝,心中生起难以言喻的剧痛,突如其来的悲伤令他的眼前消失了最后一点光,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唯二剩下的感知里,是耳旁呼啸得仿佛哭泣一样的风声和鼻尖时周身上一直存在的淡香。
他回到帝都以后问了好多人,闻过很多香气,才知道是忍冬的味道。
他的呜咽终于消散在旷野的风中:
“我不想你死。”
第60章 退任
因着虫族专家的话,时周回帝国又被拎到了克雷尔的私人医院。
这回克雷尔脸上的笑减少了许多,皱着眉望向眉眼隐藏不了疲惫的两个人:“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你们不要命了吗?”
“有人说时周不太对劲……”司凛试图想让克雷尔对时周再做点检查。
克雷尔直接叹气了:“司凛,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检查完找不到治疗的方法一样没有用。他的情况我清楚,我已经花了心思去研究了,你放心,一旦有突破我马上告诉你。但在此之前,你们好好吃药,能放松就放松。”
时周抱着一大堆药瓶神情里有微微的不耐烦,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站在一边聆听他们讲话,突然发现一个疑点:“你们?司凛要吃什么药?”
“那些药里有些是司凛的。”克雷尔带上嗔怪的责备,“他常年拼命不怎么睡觉,身体怎么可能好。”
时周若有所思,坐上司凛的副驾驶座前多嘴问了一句:“你肾虚吗?”
司凛的眼神变的十分危险。
时周顿时讪笑:“开玩笑,小玩笑而已。”
手头安排的任务大致完成,就算有司凛可能也不会再让他参与,时周又一次回到首军的课堂上。
此时的首军刚刚过了期中,学业压力一般大,时周就是借口去养老顺便被人观摩的。但架不住格林给他安排的几门课程难度过大,好不容易从冗杂的任务中脱身已经到了一周后。
时周挑了间咖啡店决定和久未见面的朋友们碰头,并邀请转到隔壁学校念书的埃里克特意请假出来和他们一起小聚。
也许是找到了自己人生努力的方向,他眉宇间原先的畏缩怯弱转化成自信的内敛,整个人一扫灰扑扑的气氛变得坚定又明亮。
见到时周对他欣慰的笑,埃里克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好久不见。”
柯克和胡恩虽然原先对埃里克不待见,但时周和埃里克的关系一直不错,久而久之相处下来发现他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快,于是卸下心防。最重要的一点是,埃里克是学霸,学霸对于学渣的吸引力是一种冥冥之中的牵引的力量,因此他们愉快的接受了他。
“学霸好。”胡恩笑的一脸亲切,这回期末全靠埃里克carry帮他划重点才让他的文化课侥幸低分飘过。
埃里克羞涩地点点头,坦荡又大方的接受了这个称呼。
他就算再怎么一无是处,可是他成绩好这件事就是事实啊,不会被人说几句就就改变。
从前他害怕别人夸奖他之后他就会重重地摔落,因此总是习惯性地谦虚,没有想到落入其他人的眼中就变成了虚伪。现在他完全想通了,如果别人随便说几句他就会丢掉自己的学霸光环,只能说明自己的实力没有达到那个扎实的境界而已。
“看起来你过得不错。”时周用吸管戳碎混在一起的冰沙,慢吞吞地吸上来。
“一般般吧。”埃里克下意识回复,看见时周望过来的眼神,连忙补充道,“没有贬低自己,我最近真的很热爱我的生活。”
柯克啧了一声:瞧孩子被心灵鸡汤给吓的,就差喊口号举旗子高呼生活美好了。
埃里克喝了一口水,摆出分享故事的模样:“我的导师最近在带我研究一个项目,关于‘如何进行基因回溯’,但是陷入了僵局,我们团队愁得头发都快秃了。”
柯克感兴趣地凑上前来:“基因回溯?那不是让人返老还童吗?听上去貌似有点不靠谱啊。”
埃里克摇头:“虽然一样是作用于医学上,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救治病人,具体解释起来很麻烦,不过也不一定能实验成功。”
“对了。”埃里克抬起头,“听说安达教授最近也在研究这个题目,不过小道消息说双方的进展大同小异。”
“啊?”胡恩疑惑,在他眼里安达代表了新生最前沿的科技力量,连安达都没有进展……
“你要不要换个课题?”
埃里克双手托脸苦笑:“我也不清楚,实验分两部分,一个是仪器一个是药物,我们缺了很重要的观测标本,就是别的星球的五行草,那种生物每天晚上能完成细胞的转换,到了第二天表面样子没变,但按照基因而言又是一株新的植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