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贯满盈重生男[直播](163)
首先,要趁着边塞军情尚未传回,让母亲和家人立刻找机会离开京城,躲藏起来,等父亲干掉蛮酋,京城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借大赦之机洗白。到时隐居也罢,找个地方盘踞也好,哪怕是占山为王,待得世道乱起之时,他们一家也不会无立锥之地。
周家这帮子只有自已,狼心狗肺的家伙,根本不必对他们愚忠,为他们死过一世已足够。
然后,便是恨与爱都刻到了骨头里,此生此世都不可能分开的那个家伙——厉弦!
仲衡仰头灌下一碗苦药,心中冷笑,那小畜生如今还不知人间疾苦,只有待得他经历黑狱之磨难,才会长出真正的人心。
待到彼时,待到彼时……仲衡紧咬着牙根,胯下滚烫火热,多忍一息都是煎熬。
无妨,无妨。
前世那般苦楚都熬了十几年,再熬上几年,一点一滴都会从那人身上讨回来。
温夫人担忧地为儿子小心地擦了他狰狞脸庞上的冷汗,心头一阵痛,忍不住泪水又涌将上来,她连忙转头拭去,笑着安慰儿子。
“阿衡,颜面上的伤……男儿也无需太过记挂,母亲将来必为你找个贤惠的媳妇。”
仲衡忙连声安慰母亲,男儿哪里会在乎这些小伤,只是终究颜面有碍,将来,有缘再说罢。
想起这辈子注定的“媳妇”,仲衡心中歉疚,忽地又想起那个“阿弦”说过,他与“自己”有亲生孩儿?!
虽不知这般古怪的孩子是怎么弄出来的,更不知在那世“阿弦”怎么就成了个半神仙似的法师,竟然能天降雷火灭了突厥。仲衡觉得,不管是为了全天下的百姓,还是为了自家一辈子的幸福,还是该让那个混蛋好好受受磨炼,至于那些机缘,且看上天了。
想起那个“阿弦”说过,在那个世界里,他在意的亲人们都好好活着,越胖子……仲衡眯眼磨了磨牙,脸上一阵刺痛,哼!就教训这死胖子一顿算了。
还有那些剑衣、入画……仲衡阴沉着脸,深觉有必要防止那小畜生祸害好女子!
至于郑家,他抿唇思量,彼此相助,来日……狄丘,那个“仲衡”与“阿弦”同甘共苦一手建起来的桃源地,他又为何做不得?!
十日之后,躲在厉相府中瑟瑟发抖的厉弦听说,仲家那夯货一家子居然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越胖子被人闷了脑袋打断了两条狗腿,却险险逃了条命。
厉弦大松一口气,看了几日没什么风声,又开始了耀武扬威的纨绔生涯。
只是不知为何,每每他要干什么恶事,总有莫名其妙的事来捣乱,到得后来,竟是家中女娘们住的好逑庄也闹起了鬼!
彼其娘之!厉大公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鬼!
迫不得已,他将一园子女娘,甚至剑衣入画两个都放了,只待风声过后再寻摸几个绝色的。
哪里知道,这一放,他就再没迎来好日子。
仲家叛国了,还没等他喝上一顿欢庆酒,他已稀里糊涂撞破了什么突厥人的事,被厉相大义灭亲丢入了黑狱。
突厥围城,仲大将军竟然万里之外干了蛮酋,退了蛮胡之围!
郑家舅舅们失踪了,没来救他。
觊觎多时却没机会下手的周敦成了皇帝,虐得他要死要活。
那一日,被折磨得鬼哭狼嚎的厉弦被带到了一个奇怪的牢狱,遇到了一个古怪的狱友——钟恪,没等他和那狱友菜鸟互啄几日,钟恪却在一次刑求中被弄断了脖颈。
厉弦难得生了一丝好心,兔死狐悲,想为这死不瞑目的家伙盖上眼,一丝电光突地钻进了他的脑海。
“什么鬼?!啊——”
戴着鬼面,混得风升水起的仲将军来了,拎走了失魂落魄,见到他更吓得魂不附体的厉弦。
奇异地,被毁了容的仲衡却没把脸上的伤放在心上,更没把厉弦往死里整,只是幽幽望着他,轻声问:“阿弦,你可悔了?”
“嗷嗷嗷嗷!患难见人心啊!阿衡,我悔了,我早就悔了,我他娘悔了一辈子了!”
厉弦感激地望着善良不记仇,还将他舅家都好好弄到西北的仲衡,真心觉得,这才是该一辈子相交的好兄弟!
狼一般幽幽的眼神,盯着坐在他胯前马上的好兄弟,仲衡心满意足,心头的空虚终于填得满满的,暖暖的,他低声应下了好兄弟间的承诺:“好,我们相交一辈子,至死不渝。”
“仲衡”,我会比你过得更幸福。
第163章 番外03
瑞者, 玉凭也。
预兆吉祥。
厉瑞自出生起身体就不好, 留着一把长胡子的柳爷爷总是喜欢摸摸他的头, 然后开上一大堆苦药汤, 说是要固本培元,缓先天之亏。每到这时候, 阿舅就会变成一张苦瓜脸,好像要喝苦药汤的是他。阿舅最怕吃苦了, 连给他起的小名都是甜甜的——果儿。
阿舅说, 他是颗甜甜的圆果儿,一生都会吉祥如意, 圆满安泰。
厉瑞不知道阿舅说得准不准, 但打从记事起,最亲密的,最爱他的,便是他的阿舅。
人人都称呼阿舅为大王, 阿舅威风凛凛, 却只怕两件事,一件是将军呷酸,一件便是他的身体微恙。
为了阿舅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不要在日理万机之余还要担心他的小身板, 厉瑞自觉地练出了闷头一口干药汤的绝技, 每次喝完, 他都会面不改色地悄悄吞下一颗殊娘子给的奶糖,然后安慰阿舅——不苦, 药汤一点也不苦。
除了阿舅,他最喜欢的就是豆子。
青苗妹妹虽然也很漂亮,但是小小年纪,嗯,比他小了整整四岁的妹妹,居然天天一脸威严,好象那位威武得吓人的仲将军,她不爱哭,生气了就眼睛一瞪,瞪得果儿小心肝扑腾腾的,好,好吓人!
豆子就不一样,豆子长得象阿舅,一双桃花眼总是笑眯眯的,象春天最漂亮的粉桃花。豆子表弟也最喜欢他,每次看到他就咧开没牙的小嘴呵呵地笑。
阿舅嫌弃豆子笑得傻,豆子才不傻呢!豆子表弟聪明又可爱,是天下第一可爱的小孩!
是的,豆子表弟,青苗表妹。
他虽然姓厉,其实他知道一个秘密,他不是真正的厉家人,他的父亲姓周,是故燕的皇帝,是一个狠得下心杀妻灭子的男人。
他生来便带的胎毒,是这男人让母亲吃下的。
阿舅不希望“厉瑞”知道这些阴私的恶毒,希望他做个纯真乖巧的孩子,那么他就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乖孩子。
从他有记忆以来,就生活在西北的赤禾堡中,城堡很大,人人都很忙碌,听说他小时候极爱哭,把阿舅烦得抓心挠肺的,后来他就有了几个小伙伴。
铁锤、铁链,还有尖尖。
尖尖是柴司长的宝贝女儿,名字叫“蒹葭”,可是这名字好难念,大伙都叫她尖尖。但是一喊这个名字,她总是翻白眼,把平时那付大家闺秀的样子丢到了九霄云外,于是大家就更喜欢叫她尖尖了。
再后来,殊娘子搬进了城堡,好多医护队的女娘们也搬了进来,照顾殊娘子的起居。
每个人都说,殊娘子慢慢大起来的圆肚子里,住着神赐之子,大王的亲生孩儿。
那时,他总是瞪着殊娘子神奇的肚子,惊叹舅舅的本事,阿舅是怎么把神的种子放到殊娘子的肚子里的?!
他悄悄问了一位熟识的医护队女娘,阿姨红着脸吃吃地笑,说,你长大就知道了。
为什么长大才能知道,现在就不能知道呢?
他约了尖尖和铁家兄妹,晚上悄悄去殊娘子那时探险,然后,他和小伙伴们都听到了两个女娘悄底下的议论。
“……大王便是太心善,虽说是亲外甥,但他那样一个狠毒又皇帝老子……”
“嘘!噤声,不要命了,大王严令不得私传这些。”
“……他这身份,日后还不知如何呢!”
从那个晚上起,厉瑞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变得更乖了。
其实殊娘子身旁的女娘们对他的态度也十分微妙,仔细留心了才发现,她们总是有意无意地隔绝他与殊娘子,牢牢护卫着她腹中的孩子。
果儿知道了,他该做些什么,不能做些什么。
自此,他就远远的,笑眯眯地看着殊娘子,不惊扰她,更不会再好奇地冲上去摸摸那好神奇的圆肚子。
不知怎地,宫中的流言被大王舅舅知道了,阿舅很生气,很生气。罚了一大批人,还开革了几个医护队的女娘。
再后来,豆子和青苗出生了。
那一日,天降祥瑞,满室神光,人人跪拜,感谢上天赐予西北神子。
他静静地跪在地上,看着舅舅笑得象个傻瓜,看着仲将军浑身都发颤,两人一人一个,小心翼翼地抱着神赐之子,笑得一点大王将军的形象也无。
厉瑞悄悄地也祈求上天,请老天爷保佑阿舅和他的一家人,都永远平安幸福。
是的,谁都知道,仲将军和大王是一对——西北人尽皆知的秘密。
只是大伙都有点不明白,以大将军的酸醋劲,一向是连宫中有些清俊的男侍都要黑脸的,如何会同意让大王纳了殊娘子?
为了西北,为了大王的承继,将军真是太委屈了。
好在厉大王除这事有些对不住将军之外,他也确实洁身自好,什么莺莺燕燕,男色女色一概不近,到得后来更是宣称为天奉躯,不纳后宫。
那时天下人敬慕已称帝的皇上,只有一路跟着皇上从西北走出来的老秦人才悄悄感叹,将军能得皇帝如此以待,这一辈子也算值了。
豆子和青苗出生后,厉瑞远远地看着,看着可爱的表弟表妹笑而欢喜,看着他们哭而揪心。
殊娘子看到他总是远远的张望,她让宫人把他带到表弟和表妹身前,握着他的手,微笑着将表弟的小手交到了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