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大长公主这才好像刚看见还在地上的苏怡,苏怡嘴唇咬得泛白,大长公主弯腰将人扶起来递给了身边的女官,好像没有看见那一身的血一样。
“今日天气甚好,本公主新泡了一壶白茶正想找个人尝尝,听说怡妃是懂茶之人,趁着大好景色,随本公主去尝尝可好?”
“可好”二字才落下,女官就架走了苏怡,根本就没有给她说“不”的机会,苏怡也有忠心的宫女,一脸惊慌且义愤地要拦:“公主要带我家娘娘去哪儿?娘娘现在要看太医,娘娘腹中还有小皇子,若是……”
“好大的胆子,敢在我面前放肆,丫头你进宫前家里没活人了是吗?”大长公主冷眼扫过:“滚!”
这么一行人就架着满身血的苏怡回了福寿宫,一路上好似都没人看见苏怡那一身的血一样,只有谢意颜跟在大长公主的身后,视线一直在苏怡的血衣上徘徊。
他在想,这女人是真的狠,怎么能狠到这种程度?
“宫门落锁!”
大长公主转身看着谢意颜,想说什么到底是没说,叹了口气:“太子妃受惊了,自去歇着吧。”
“太子妃过来。”是皇后。
“既然赶上了,那便看看,也不枉入宫一趟,进来吧。”
大长公主上前坐到了皇后右手边,女官将苏怡扔在地上,谢意颜感觉那苏怡的气息都是微弱的。
本来他是怀疑苏怡身上的血是假的,是早做的准备,现在看来像是真的,不免更是心骇不已,这深宫的女人,看似娇小柔软,可要狠起来,也真的让人心惊。
谢意颜坐在皇后下首,皇后看了地上的苏怡一眼,没搭理,反而跟谢意颜说话:“不是让你离她远些,怎么还是着了道?本宫都白教了吗?”
大长公主动了动嘴唇,显然是想说什么,但没说,给皇后打着扇子。
“是颜儿粗心,我认错人了。”谢意颜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哦,还能认错人?”大长公主很是诧异,显然也是没想到这太子妃竟然真能蠢成这样。
“当时还有谁,你防着谁呢?”
“有个苏娘娘,很是……我本来想走的,她嘴巴太厉害,我没走掉,才留下来的,我以为……是那个苏娘娘,就一直小心着。”谢意颜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后来那个苏娘娘走了,她又上来动手扯我腰带,我一时着急,就挡了一下,谁知道她就……流了血。”
“她流血以后你才发现认错人的?”大长公主点了点头:“你先前碰见的那是苏琪哈雅,是羌衣族进献来的,是个公主,娇宠得厉害性子跋扈了些,不过远不如我。”
“要是苏琪哈雅也不奇怪,她性子烈,又爱惹事看热闹,你不说走还好,你说要走,她不跟你刺上几句倒是奇怪,这宫里这么多人,我就喜欢跟她斗嘴。”大长公主解释:“苏琪哈雅入宫时间早,她与咱们外朝没有利益纠葛,所以很少把什么人放在眼里,也就当着凤儿的面才略微收敛一二。”
“所以,你防着苏琪哈雅时,咱们这位怡妃娘娘早就瞅准了,倒是好眼色,苏琪哈雅一走,她就发难于你,那会儿你正是松了一口气不防备的时候。”大长公主冷笑一声:“咱们太子妃单纯,又哪里是她的对手呀。”
“啧啧啧,就是可怜了这小娃娃,四个多月了呢,娘亲这般狠心,以后到了阴曹地府记得去找你娘索命!”大长公主略一颔首:“给她灌下去!”
“我不喝!你给我喝什么?我不喝!放手!”苏怡还在挣扎,浑身已经抖作一团:“陛下!陛下救命,我不喝,秦凤你动用私刑,陛下不会放过你的,我不喝!啊!”
“啧啧,还挣扎呢。”大长公主继续给皇后打扇,一边连连摇头:“我请你喝的茶,关我们凤儿什么事情?苏怡,我若是你,就自己惜命,躲着点走,可你是真没脑子呀,竟然还自己往上撞,啧啧啧,我见过不想活的,没见过贪生怕死还要招惹我的。”
皇后抬手制止了大长公主的话,沉声说道:“本宫只是肃清后宫,留着你肚子里的杂种,毁我皇家声誉吗?怡妃,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到底几个月,它亲父又是谁,你不清楚吗?”
“你……你胡说八道!”苏怡脸上血色已经褪尽,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直接打翻了药碗,褐色的汤汁洒了她一身,哪里还有之前半分娇俏的影子。
“呦,你怎么打翻了这药?”大长公主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这人,真是不识好歹,你先前给自己下了药,难为你撑着一口气还过来栽赃我们太子妃,可你这胎儿未除尽,若不快些,残余留在体内,伤的可还是自己的,别死在这儿了,我是不会给你收尸的。”
“公主。”皇后抬了抬手:“怡妃,你□□宫闱可认?”
“不认!你休想往我身上泼脏水,秦凤你敢这么对我,陛下不会放过你的!你害了我的孩子,陛下……陛下一定会为我撑腰的!”
“陛下?陛下知道那孩子四个月了吗?”皇后冷笑了一声:“四个月前,陛下可没碰你吧?若非你说有孕,陛下能再去看你吗?便是陛下老眼昏花不记得了,起居注上可记得明明白白,怡妃,你说陛下要是知道你前半夜侍寝后半夜招人,是给你撑腰还是给本宫撑腰?”
“内宫之中,胆子这么大的也就你了。”
“你胡说!”苏怡已经没有什么劲儿了。
谢意颜能看出来她是在挣扎,皇后说的全都是真的,苏怡就是在挣扎,大概是赌着皇后没有证据,毕竟她敢做这种事情,肯定也是有准备的,不然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还撑着呢,带奸夫让她死个明白。”大长公主一抬手就有人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进来,看不清楚脸,却让地上的苏怡抖了起来。
大长公主踱步过来,冲苏怡脸上扔了一方手帕:“唉,也不想想,若是行得通的法子还轮得到你吗?后宫多少女人,难道只有你能想到通奸?呵呵,真是好大的笑话,你要是只通奸也就算了,谁管你晚上跟谁睡,可你不该打孩子的主意,内宫有多久没有传出喜讯你知道吗?你知道原因吗?”
手帕一晃而过,谢意颜就看见上面好像有鸳鸯图案,剩下的都是血迹,应该是奸夫的血。
“我来告诉你,因为咱们陛下早就没了生育的能力。”大长公主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扶着女官的手笑个不停:“也就是你个丫头片子蠢得很,还打这个主意,这宫里哪个姐姐妹妹不比你有心机?争抢归争抢,抢的都是本公主允许的,知道什么东西不能碰吗?知道你姐是怎么死的吗?我跟你们苏家可是有仇的,不过看着蠢成这样的你,我报仇都下不去手了呢。”
“公主。”皇后喊了大长公主一声,吩咐宫女:“再给怡妃准备一碗参汤来。”
看着苏怡眼神无波:“怡妃,这孩子你便痛快拿了,今日你到我宫中只是与公主赏花喝茶,三日后自己像个法子遮掩过去,否则……”
皇后目光转冷:“安太医在这儿,四个月的孩子了,安太医可是能做滴血认亲的,到时候你上哪儿给陛下找个血脉来交差?本宫都替你发愁。”
那奸夫还押在苏怡的面前,染血的手帕依旧在地上,苏怡低着头,好一会儿终于笑出声来:“好,还是皇后狠,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竟然嚣张至此,将我掳至福寿宫,我今日便是死在这儿,怕是都无人知道。”
“那自然是有人知道的,就是你的陛下不知道罢了。”大长公主依旧在笑:“你还是太嫩了,当如今的后宫还是从前的后宫吗?单纯了些,你说如今我们是人证物证都有,连太医都能给你认个亲,便是说理你上哪儿说去?我也懒得跟你说理,凤儿的话你听清楚了,三日后自己解决了这个麻烦,至于今日,太子妃来了这些日子你也不来见见,害得太子妃都认错了人,只当今日是给太子妃送个见面礼,也让我们太子妃长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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