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那便由太子妃安排。”
李晟景是何等精明之人,谢意颜那么两句话他就听出来有问题了。
那位神医那边定然是有什么差池,不如太子妃先前预料那般顺遂。
不然以太子妃如此着急的样子,赶着非要见人,哪里还能等那神医慢慢领略邺京风光?太子妃可不是那等好脾气之人,他能这么说,只能说明,那个神医多半就是吹出来的,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不敢贸然前来所以故意推脱。
李晟景也不觉得意外,这种事情以前自然也是发生过的,而且不止一次。
这样也好,只希望那“神医”赶紧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别再让太子妃在他身上耽误时间。
小景上朝去了,谢意颜自己枕着胳膊,却怎么都合不上眼睛,他干脆又爬了起来,直接去找了华大夫。
天蒙蒙亮,华大夫这儿也才刚起来,收拾了一下药材,太子妃就亲自登门拜访了,他还非常诧异,忙着端茶倒水,不知道太子妃这一大早就过来到底是什么事。
“太子妃可是身体不适?差人叫我一声便是,怎么亲自过来了?”
“不是,有事儿问你。”谢意颜也顾不上寒暄,直接上来就点题:“我找到木神医了,眼下他就在别院住着。”
“找到师父了?那可真是太好了,殿下的腿有救了!”华大夫也很激动:“不过,怎么住到别院去了,请师父过来与我同住不好吗?可是殿下要去别院治疗?”
“暂住别院。”谢意颜略过了帮绑人的那一段,只把后面木神医的话说了一下:“他说不给官府人治病,连官府的猫猫狗狗都不治,你是他的徒弟,我想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不给官府人治病?”华大夫也有些茫然:“我从未听过这一茬呀。”
“你不知道?”谢意颜拧眉:“你不是他徒弟吗?怎么会不知道这个?”
华大夫也很为难:“我是跟着师父学过几年的医术,承蒙他老人家指点开恩也叫一声师父,可从未听师父提起过,而且我们当时都在南边那一带,师父平时为人是乐善好施的,每逢初一十五他都会出来义诊,从来都没听说过什么不给官府人治病呀。”
“你的意思是,他看出来我是官府的人,故意拿这个推脱我的?”谢意颜脸色很不好看。
“不是不是,我师父不是那种人,他说有就肯定有的,绝对不会是推脱。”华大夫仔细想了想:“不过也有可能的,师父治病救人大部分好像都是百姓,剩下的就是江湖上的人,他自己也算是半个江湖人,那江湖人跟朝廷官府自然是两个世界的,彼此都恨不得离对方远远的,官府人就是生了病,应该也不会找他吧。”
华大夫很为难:“可能真的有这么回事?之前广招名医的时候,我要来,师父还对我甩了几天的冷脸,现在想来可能真的是有这么一回事,所以我说上邺京的时候,师父他才不高兴,不过倒也没为难我,只说人各有志,只是自打那之后,我们便断了联系。”
“凡事总要有个因果,你能帮我想想官府跟木神医之间能有什么恩怨吗?”
“这个,实在是想不起来呀,他就是一个大夫,平时治病救人的,能跟官府有什么恩怨?”
而且这恩怨看起来还不小,能是什么恩怨?
“对呀,一个大夫能跟人有什么深仇大恨,除非是……”谢意颜话说到一半立刻惊醒起来:“你师父有没有什么家人?妻儿?”
连官府里的猫猫狗狗都不救,猫狗何其无辜,他一个素有善人之称的大夫,怎么能恨到连无辜的猫猫狗狗到不救?
“妻儿?不曾听说师父有过妻儿。”华大夫摇头:“不过师父这些年都是一个人的,平时有些媒婆跟他开玩笑说让他寻门亲事,他都说惧内,怕往后见了夫人没法儿交代,要是这么说的话,那确实可能有过师娘,只是师娘已经不在了。”
“可有说过原因吗?”谢意颜急切地追问。
华大夫无奈摇头:“师父很少会说他的私事,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从华大夫这里得到的讯息并不是很多,就那么一条还是模棱两可的,不过谢意颜觉得就算发生过是什么事情,这个事情也一定是发生在邺京城的,不然木神医不会说他这辈子都不进邺京城,在邺京城就好办了,到底还是自己的地盘,要查总能查出来点线索的。
之后的几天,谢意颜就每天都会往别院去一趟,好吃好喝地供着木神医,也不管木神医跟他说什么难听的话,他全都接受,然后拐着弯儿地想打听打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木神医跟官府的恩怨又是什么,可惜木神医除了对他不假辞色之外,别的有用的东西是一点儿都不跟他说。
要说还有什么值得谢意颜欣慰那么一下的,也只有他每次送去的好吃的,都被木神医留下了,并没有给他直接扔出去。
事情走到这一步,好像就停在了原地一样,根本就动弹不得,谢意颜着急,可着急他也丝毫都没有办法,他甚至还回家摆脱了他爹,到底是个大首辅,就是想他爹走走门路,看看能不能查查这个木神医到底跟官府有什么仇什么怨。
然后被他爹骂了一顿。
“你什么都不知道,大海捞针一样怎么查?好歹知道是时间,或者知道个大概的事由?就说有仇有怨,那万一是他自己单方面这么觉得呢?还官府,官府这么多,邺京城大大小小的官府有多少个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万一就是他家的什么猫呀狗的丢了,怪官府没有尽心给他找回来,这难道也算吗?”
谢首辅真是骂起儿子来一点儿都不带嘴软的:“你就是蠢的,直接问他去,这样兜兜转转,你打听到猴年马月你也打听不出来。”
“他不说呀。”谢意颜更为难:“明显就是伤心事不愿意多提,我这都打听多少天了,真要能问出来早就问出来了。”
谢首辅气:“笨死你算了,他不说你就不会换个法子再问?”
“儿子,你试试用激将法。”谢夫人好心提醒:“那神医听着也是个直脾气的,你用激将法试试看,说不定能套出话来。”
“激将法?怎么激将?”
“蠢,这还得人教?自己想!”谢首辅显然是不愿意再教了。
谢夫人舍不得儿子辛苦,便拉着他如此这般教了一会儿,然后带着几分忧心地问:“那个神医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真的能治好太子的腿疾?”
“娘,太子的伤在筋脉,他又精通筋脉上的伤势,试试看总是好的。”谢意颜对木神医还是抱着很大的希望:“肯定能治好的。”
“但愿吧。”谢夫人想到了什么,又提醒谢意颜:“儿呀,你请神医的时候,太子是什么反应?”
“什么什么反应?”谢意颜不是很懂:“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问你,太子他是积极主动呢,还是淡漠以对?”
谢首辅闻言也问:“你那神医不愿意给太子治病,太子是什么反应?”
“小景不知道神医不愿意治病的,我没告诉他。”谢意颜答得理所当然:“至于我娘说的,当然是积极主动的,治病呀,怎么会不积极主动。”
谢夫人叹气:“就怕这个,你这孩子心大,太子便是有什么心思,我怕你也看不出来,你回去以后,小心观察下太子的反应,可千万别弄巧成拙了。”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谢意颜拧眉:“太子能有什么心思是我看不出来的?我肯定都能看出来。”
谢首辅闻言也是叹了口气:“你不懂,那太子的腿伤了这些年,早年也是看过各种大夫的,可惜都没有成效,只是这几年便再没了动静,瞧着像是放弃了一样,你这会儿冷不丁地弄个大夫过来,太子那边会不会配合还是两说。”
“为什么不配合?”谢意颜更不理解。
“失望太多次了,便不再抱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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