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林枭的诧异,齐陵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寸一寸地把人硬生生地提了上来,因为重量的原因,他自己也在崖壁上开始一点点下滑,脸色越来越难看。
林枭看在眼里,心疼的不行,又开始张口阻止他。
“我现在真的没力气了,你别这样抓着我,先用绳子把我绑在飞虎爪的铁链上,然后自己上去......”
“我让你闭嘴!”
齐陵的怒吼让林枭再次哑了声音,默默地垂下了眼睛,头一次他感觉齐陵发火的模样真的挺凶的。
见某人终于安静下来,齐陵强行用出最后的力气,解下了腰带,在林枭肩膀下缠了两圈,然后结结实实地绑在了飞虎爪末端的铁链上,做完这一切之后,只觉得左手已经再也用不出半分力气,彻底松开了飞虎爪,全靠着脚下的短刃卡在山崖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林枭像条风干的死鱼一样独自挂在半空,身体晃了两下,然后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张口出了声。
“你还有力气上去么?”
齐陵摇了摇头,整个人正面都紧紧地贴在石壁上面,不敢有半分松懈,左手臂仍在颤抖着,用不出力气,从侧面看过去,除了狼狈之外,还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
林枭盯着他看了许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声骂了一句:“笨蛋。”
齐陵心中火气还没消呢,听见了他这话,简直要被林枭气炸,紧紧地抿着唇,小眉毛倒竖,就连腮帮子也微微鼓了起来,却让林枭又笑了出来,哪怕自己现在像条风干的咸鱼,也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让你躲远点,你不听话,现在傻眼了吧?”
齐陵原本差点都要忘了之前的事情了,被他这么一提醒,呼吸稍顿,眼中的怒火又呼啦啦地就烧了起来,苍白的脸上都被气出了淡淡的红晕。
“我又不是女人!凭什么只能站在你身后被你保护?!”
林枭挑眉:“所以呢,你选择现在跟我并排挂在这里吹冷风吗?感觉好吗?”
齐陵:......
他咬了咬牙,怒道:“你刚刚若抓住了我的手,又怎么会挂在这里?”
林枭半死不活地想要耸耸肩膀,只可惜他现在全靠肩下的绳子挂着,所以也没法动弹,于是只能歪了歪头。
“你最后抓住我了,我不是也只能挂在这?”
齐陵被他气得眼前阵阵发黑,别过头再也不想理他,又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在很久很久以前,两个人被谢家的人追的抱头鼠窜到处逃命的时候,林枭也是这般说话气人,只不过那时候他还不懂这些复杂的情感,自然也没有生气的感觉,后来林枭年纪大了,人也沉稳了不少,便不再这样逗他,现在他却觉得着实可恶。
见齐陵气鼓鼓地趴在石头上,林枭忍不住地想笑,可胸腔一震,又感觉到了那种钻心的疼,一边倒吸着冷气一边低低地笑,稍稍恢复了些力气,便费劲地伸出胳膊摸了摸齐陵冰凉的脸蛋。
“生气了?”
林阁主指尖磨蹭了两下,不想放开,故意吃着这人的木头,而齐陵气成这样也没反应过来他是在占自己便宜,老老实实地让他摸了个够,只是垂着眸子不说话。
“之前你两次违命,两次骂我,我都没气,你气个什么?等回去了我再收拾你。”
林枭笑骂了一句,指尖微微用力,捏的齐陵哼了一声,转过头看向他,黝黑的眸子里多了些认真和坚决,刚要说什么,就见林枭身子一晃,突然朝着上面慢慢移动起来。
“你们怎么样了?”
江小郎急切的面庞出现在二人上方,拉着绳子把林枭慢慢地拖了上去,又重新将绳子扔了下来让齐陵抓住。
看着刚刚林枭挂着的地方此时空荡荡的,齐陵脸上闪过几分遗憾和落寞,最终抓着绳子让人把自己也拉了上去,还是没有机会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我该乖乖日更了
第115章
“惨不忍睹啊。”
林枭被拽上之后,低低地咳了两声,嗓子里都是血腥气,全身的内力几乎□□,只是勉强地压制下来,急需要时间调息一下,而齐陵的状态也不好,之前打斗的时候受了不少伤,刚刚抓他那一下,左面的手臂恐怕也要修养几天。
可最麻烦的就是他们没有那个时间。
一行人随便找了处避风的位置,各自简单地处理下伤口,也打算稍作休息。
祝玉信是第一个与如意老人交手的,身上的伤也比所有人都要重。
先不说内伤,他脱臼的手腕虽然已经接了回去,可此时依然疼痛难忍,肿成了半个馒头,实力只有正常时候一半,若是真的碰到了高手,很难全身而退。
“这只是第一关,单单是如意老人就已经让我们狼狈至此了,不知道后面还能走多远。”
祝玉信脸色凝重地朝着树林深处看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林枭刚要张口说话,喉咙一甜,差点又吐出血来,好在齐陵一直观察着他这边的动静,发觉异样之后立刻跑了过来,将他身体扶住,毫不吝啬地将内力渡到他的体内,这才发觉林枭身体内的惨况。
“主上?”齐陵脸色发白,又惊又慌,抓住了林枭的胳膊,抬腿就要起身。
“我这就带你出去!”
“来都来了,不拿到东西怎么可能出去。”
林枭平静地摇了摇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瓶子,又倒出来一颗药丸咽了下去,脸色稍稍恢复了些。
“别一惊一乍的,虽然都受了点伤,不过好在几个人都没什么大碍,能这样完完整整地从如意老人手中活下来,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齐陵抿着唇不吭声,眼中依然满是担忧,林枭瞥了他一眼,直接把他拽到了自己身边,毫不客气地靠在了他身上,有些耍赖任性的意味,还有些松了口气后的疲累。
祝玉信揉了揉青肿的手腕,也勾了勾唇:“这话不错,你这小子深藏不露,竟然能将那老东西给逼死,确实厉害,不得不说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与你相差太多。”
林枭吃了药之后神色有些倦怠,再加上身上穿着的衣物不少,并不觉得寒冷,靠在齐陵身上没多久便生出了困意,而齐陵则默默地抱着他,眼底神色越发的复杂,指尖悄悄地摸上了林枭的头发。
“前辈之前与如意老人说起过护国盟,我见你们似乎素有旧怨,那是怎么回事?”
林枭昏昏欲睡,耳边依然能听到风声,只不过靠在齐陵身上后,身边便都是这人的气息,心里头喜欢的紧,于是不由自主地蹭了两下,迷蒙中感觉到有人轻轻地在自己头上抚摸着,心中发软,却还是不忘与祝玉信问着之前的事情。
“祝由族入侵中原的时候,玄尘观高手如云威震武林,寻常人根本无法抗衡,江湖中不少义士便自发地组建了护国盟对抗外族入侵,家师当初也参与其中,而我所在的师门中不少师兄弟就是惨死在他们手里的!只要是当初护国盟里活下来的人,都不会忘记那份屈辱和仇恨!”
直到今日,祝玉信依然清楚地记得那日自己早上看见的情景,像是人间地狱。
那个时候他不过十多岁,天还没亮便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走到外面便看见数百名同胞的尸体被人扒了衣服,赤条条地绑在架子上,高高地立在外面,微风拂过,直教人冷到心底。
这是威胁和恐吓,也是嘲讽和羞辱。
那几百名义士,祝玉信并不都认得,但是其中有人前几日还与他喝过酒,与他背靠背地战斗,有人曾经叫他兄弟,如今却被人扒了衣服,曝尸在外。
那副地狱般的场景,祝玉信死都忘不掉,哪怕他现在已被逐出师门成了孤魂野鬼,也绝不会忘记当初的仇恨!
说到这里,朱玉信咬着牙紧紧地握着拳头,姣好清秀的面容都变得扭曲起来,林枭见到之后,心底轻轻地叹了口气。
就像他之前想的一样,那段过往是两个民族之间无法化解的仇怨,哪怕几十年过去了,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也永远不会忘记这份国恨家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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