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予昭在床边坐下,抚了抚洛白的头,又轻咳一声道:“小白,这床的主人,他可能不会允许你将窝放在他枕头旁边。”
洛白心道,这床的主人就是我,我非常允许我自己把窝放在枕头旁。
楚予昭伸手就要去拿窝,洛白却叼着窝往床角落缩,还整个身子趴在上面将窝护住。
楚予昭有些无奈:“你们怎么都是一样的性子呢?想要什么东西就非得占住。我再给你做一架床好不好?你到时候把窝放在那床上。”
洛白别过头,明显不答应。
楚予昭又好气又好笑,直起身道:“那先说好,要是他要吵闹的话,我就要将你窝拿走。”
他只要想起洛白一旦发现自己的地盘被侵犯,那副不依不饶的耍泼模样,就有些头疼的按住了太阳穴。
洛白眼珠一转,我怎么会吵闹呢?我肯定不会啊。
于是他坐起身,对着楚予昭重重点头。
依你,如果我要吵闹的话,就任你将窝拿走。
“真乖。”楚予昭微笑着挠了挠他的下巴。
洛白两只前爪抱着楚予昭手轻轻咬,楚予昭就伸着手由他啃,有些心不在焉地频频转头去看窗外。
外面的天色已黑了下来,月亮爬上了梢头,楚予昭再次望向窗外时,便转身喊了一名内侍的名字。
“陛下。”内侍推门进来,恭敬道。
楚予昭说:“你带几个人,去园子里找找洛白,让他回来了。”
“是。”
内侍退到门口,楚予昭又道:“如果园子里没见人,就去玉清宫看看。”
等到内侍推出门后,楚予昭察觉到小豹突然没有了动静,抱着他的手也没有继续啃。
“怎么了?”他侧头去问。
小豹愣愣看着他没有回话。
楚予昭低声道:“别怕,洛白也是个喜好玩乐的性子,你俩会玩到一块儿的。”
洛白陡然回过神。
内侍找自己去了,可他在这里,让人家怎么找啊?如果去玉清宫也没见着自己,那元福姨也会着急生气的吧?
楚予昭以为小豹是在紧张洛白就要回来,正要再安抚两句,就见他突然从床上站起身,对着窗户一个纵跃,中途落在圆桌上借了下力,再跃上窗台,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窗户外。
楚予昭愣怔了一瞬,急忙走向窗户看外面,只见着幢幢树影,哪里还有小豹的身影。
“刚不是还喜欢这个窝和床吗?这就走了……”楚予昭有些失落地喃喃着。
洛白匆匆将衣服穿好,钻出了林子,找到那几名正在寻他的内侍,跟着又回了乾德宫。
他刚跨进寝殿卧房,便看见正站在窗旁的楚予昭,在听到脚步声后转头看向他,微皱起了眉。
“天都黑了还不回来——”楚予昭话没说玩,便见洛白对直冲了过来,一头扎进他怀中。
楚予昭看着他乌黑的发顶,有着刹那的愣怔,却那些教训的话都咽了下去,神情变得更加严肃。
他伸手拍了拍洛白的肩,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谁给你委屈受了?”
洛白双手紧紧环住楚予昭劲实的腰,再慢慢抬起头,眼睛眯成了月牙儿,笑嘻嘻地说:“没出什么事,我就觉得哥哥你真好。”
楚予昭一言不发地垂眸看着他,洛白又将脸埋回他胸口,边蹭边发出撒娇的哼哼声。
楚予昭伸手捏住他下巴,抬起来问道:“没出什么事?”
“没有啊。”洛白的下巴被钳住,含含糊糊地回了声。
楚予昭松开他下巴,又观察他脸上神情,确定的确没什么事后,便将箍在腰上的手掰开,对着外面喊了声:“传膳。”
“是。”门外传来内侍的回应。
洛白腻腻歪歪地又要往他身上靠,被他用手挡住推开:“站直了,别跟没长骨头似的。”
“哼……”
等待传膳时,楚予昭去浴房净手,并勒令洛白也一起。宫女分别打好两盆水放在架上,楚予昭不紧不慢地挽起衣袖,将手抹上檀香胰子,揉出泡沫后伸进水盆。
洛白的手泡在自己水盆里,眼睛却一直盯着楚予昭的手。
楚予昭的手骨节分明,带着习武之人的力量感,但手指根根修长,让洛白看得目不转睛。
楚予昭扯过宫女托盘里的干帕子擦手,嘴里淡淡道:“衣袖快要掉水里了。”
“啊?”洛白愣愣地问。
楚予昭将干帕子丢回托盘,将洛白的衣袖挽了上去,再转身往浴房门口走:“洗干净点,不洗干净不准吃饭。”
“哦。”
洛白出了浴房后,房间的圆桌上已经布好饭菜,他却没有急着去坐下,而是回到自己床上,拿起那个白狐皮豹窝抱在怀里,再去坐在楚予昭对面。
楚予昭刚端起碗,看见洛白怀里的豹窝后,微微一怔。他怕洛白又要耍横,便开口解释道:“这个窝——”
“我好喜欢呀。”没想洛白却一点不介怀,还珍惜地用手摸了摸豹窝。
楚予昭看着他将窝抱起来亲了两口,有点诧异地挑了挑眉。但他纵使好奇,也不会去询问洛白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免得提醒了他,又来场不依不饶的大闹。
“吃饭。”他夹了块鱼肉放进洛白碟子里,开始安静吃饭。
第48章 猎场围猎
用完晚膳, 楚予昭按照往日习惯,会去看折子,折子批完, 便在一张铺开的宣纸上作画。
洛白也跟了过去, 就站在旁边,他知道这时候不能做声,因为稍有动静,楚予昭便有可能将他赶走, 便屏息凝神站在一旁。
楚予昭作画时神情专注而沉静,浓密的睫毛低垂,侧脸被烛火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洛白看一会儿画, 又看一会儿他。
“夫子这几天教你画画了没?”楚予昭一边画着远山, 一边头也不抬地问。
洛白说:“教过了。”
“那你画得怎么样?”
洛白沉思了会儿, 回道:“没有我的琴弹得好。”
“你还学会了弹琴?”楚予昭侧目看了他一眼。
洛白抓了抓自己手背, 道:“会一点点吧, 夫子也教了好久了。”
楚予昭今晚似乎兴致颇好, 对着窗户下的琴抬了抬下巴:“去弹一曲给我听听。”
“啊, 你要听我弹琴?”洛白惊喜地问。
楚予昭的笔顿了顿,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 犹豫着没有回答。
但洛白已经自顾自走到琴旁,撩起衣摆款款坐下, 楚予昭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洛白双手抚上琴弦, 举手抬足间看上去颇似那么回事, 让楚予昭心里安稳了些。
铮……
他挑动一根琴弦, 发出声响后, 又转头看向楚予昭, 露出个略微忐忑和羞涩的笑,颊边浮起了一个小酒窝。
楚予昭轻点了下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并在心里暗忖,等会不管他弹得如何,还是要夸奖那么一两句的。
大意了,终归还是大意了。
在听见洛白弹出一连串的琴声后,楚予昭脑海里只浮现出这一句话。
整个乾德宫,都响起了尖锐且毫无章法的琴声,像是一把锉刀,狠狠锉过所有人的耳膜,再直直灌入脑中,反复搅拌,将脑浆搅成了一团浆糊。
洛白双手在琴弦上激情拂动,身体跟着前倾后摇,微微阖目,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中。
楚予昭这才明白,他根本就没从夫子那里学会弹琴,只学会了弹琴的动作和神情。
他几次伸出手想要打断洛白,可看到他沉醉的模样,终于还是没有出声,只当他弹一小段便会收手。
可他这次又猜错了。
“鸡叫头声雾沉沉,提起花帕难开声……我是猫猫王啊……呜呜呜……猫猫王洗啊洗啊……香香呜呜呜……”
洛白开始边弹边唱,且声情并茂情难自已。
楚予昭没有犹豫,拔腿就往屋外走,刚出门,就看见成公公急急忙忙迎了上来,更远处还有几名面露痛苦的小太监在探头探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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