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楚予昭的心也沉了下去。
诚然不管洛白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他也不会松手,但毕竟情感的不对等,会让他痛苦难受。
“哥哥,我真的很爱很爱你。虽然我娘不准我喜欢任何人,但我没办法呀,我好喜欢你呀。”
洛白还在用那些滚烫的话倾吐心意,他说得很随意,仿佛就那么平常地说出来,但每个字落在楚予昭耳里,都如同重石坠入湖心,发出剧烈轰响,再溅起滔天巨浪,让他的心在战栗,身体也跟着微微发颤。
但随着那股令人眩晕的激动而来的,就是更深的,让他自己都不愿去深想的恐惧。
“行了,我知道,不用说了。”他有些仓促地打断洛白的话,将人从背上放下来,“快到了,自己走。”
前方就是乾德宫,已经能看见那些宫人的身影,洛白笑嘻嘻地伸手进楚予昭宽大的袍袖下,牵住他一根手指。楚予昭便任由他拉着,一起进了寝殿。
用过晚膳后,楚予昭去书案前批阅奏折,洛白就坐在他旁边自己的那张小书案前,开始练字。
他翻出自己的那本画爪印的册子,琢磨着今天该画个多大的爪才行?毕竟亲了的啊。
想到那些个吧唧,他一阵心旌神摇,忍不住咬着笔头,看向一旁的楚予昭。
楚予昭正在专注地批阅折子,眉头紧锁着,虽然没有往洛白这边看一眼,嘴里却道:“专心写字,别东张西望。”
洛白也不愿意打扰他,便转过头开始画爪。
——画了个大大的爪,差不多占据了一整张纸。
画完爪,他将册子收好,开始写这几日学会的字,一手撩着衣袖,一手持笔,认真地涂画一个圆圈,再跟个白,如此反复数遍。
楚予昭半天没听到洛白动静,见他在认真写字,忍不住探过上半身来看,又指着那些圈问:“这是什么?”
“这是洛。”洛白说。
楚予昭皱了皱眉:“你不是会写洛字了吗?为什么又开始胡乱写了?”
洛白说:“那个洛字不好写,我就用圈代替,我其实知道那是个洛字。”
楚予昭刚想说这样不行,必须把洛字写出来,洛白就已经放下笔凑上来,
在他脸上飞快地啄了下。
楚予昭愣怔,看着洛白得逞般的狡黠微笑,又低下头道:“继续写字吧。”
洛白小声哼哼:“不想写字。”
“那你想做什么?”楚予昭问。
“我想做什么——”洛白伸手扣住他后脑勺往下压,想用行动来表示没说出口的话,但连压了两次,都没能压得动,只得道:“再让我亲两口。”
楚予昭盯着他看了片刻,将他手摘下:“别闹,我还要批完这堆折子,明儿上早朝要用。”
洛白虽然不情愿,却也知道不能耽搁他正事,便听话地退后,拿起笔继续写字。
楚予昭开始批折子,过了半晌后,才想起不准洛白用画圈代替洛字的事。
刚才洛白莫非是猜中了他要说写字的事情,所以才突然会亲他?楚予昭此想到这儿,心里一沉,便伸手敲了敲洛白的书案。
他绝对不会允许洛白使用这种方式来达到目的。
洛白正在吃力地写字,眉头拧在一块儿,嘴也小幅度努动跟着在使劲,他抬头问:“怎么了哥哥?”
“你刚才这样做……是为了让我允许你写这样的洛字?”楚予昭示意他去看那满纸的圈。
“啊?”洛白根本没懂他的意思,茫然地微微张着嘴。
楚予昭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唇,又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啊?”洛白还是没懂。
楚予昭暗叹口气:“没事,你继续写字吧。”
“哦。”洛白毫不介意地转头继续写字。
楚予昭刚拿起一本折子,洛白终于明白过来了,他大声问:“哥哥,你的意思是问我为什么亲你吗?”
他也做了个摸自己唇的动作。
门外就站着伺立的太监,楚予昭轻咳了声,微微有些不自在,洛白却两眼发亮地道:“因为我想亲你呀,原因就是我很想亲你呀。”
楚予昭问:“不是因为想我允许你这样写洛字?”
洛白惊讶地看了眼自己面前的纸:“你不允许我这样写?”
楚予昭沉默了几瞬,道:“允许,你就这样写吧。”
洛白放下心来,嘻嘻一笑:“那我继续练字啦。”
楚予昭转回头,不再说什么。
别说洛白将洛字画个圈,就算将楚予昭三个字画成三个圈,也随他去。
高兴就行。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留评有红包呀,谢谢大家留评。
第60章 两只玉冠
洛白写完字, 楚予昭还在批折子,他便自己去了浴房洗澡。
一个人泡澡时必须唱歌,不唱歌的泡澡必定是残缺的, 不能算是一次完美的洗澡。
“板栗花开球对球, 豌豆花开秧对秧,哎呀我的天,哎呀我的娘,哎呀我的哥哥, 你的嘴怎么那么香……”
洛白仰靠着桶沿,唱着村里听来的俚俗小曲儿。楚予昭听着浴房内传出来的鬼哭狼嚎,手肘支在案上, 以拳抵住太阳穴, 表情十分复杂。
洛白洗完澡出来, 径直走到楚予昭身旁, 递给他一根干帕子, 便在他旁边盘膝坐下。
楚予昭接过帕子后, 自然而然地开始给他绞湿发。
洛白身上还散发着腾腾热气, 伴随着澡豆的清香, 一股脑涌入楚予昭鼻腔。他穿着白色寝衣,中规中矩的长袖长裤, 只是领子一圈被头发濡湿,隐约透出下面白皙的肌肤。
这让楚予昭有些心不在焉, 也略微有些烦躁, 一时手里力道没有控制好, 扯得洛白开始发出嘶嘶声。
“哥哥你轻点呀, 我的头皮被扯痛了。”
洛白头发绞干后, 还有些水气, 便去到窗边吹风。方才浴房里有些闷热,现在吹点晚风正舒服。
楚予昭从案下取出两个精致的木匣,拿着其中一个也踱到窗前,往洛白眼下递了递。
洛白打量着那个木匣,有些惊喜地问:“里面装的什么?”说完就要去揭盖子。
楚予昭缩回手不让他揭,道:“先猜猜。”
“杏仁酥。”
“不对。”
“桃片糕。”
“不对。”
“玫瑰糕,金银蜜饼,樱渍梅饼,油酥枣泥糕。”洛白兴奋地一口气报出一堆点心名。
楚予昭问:“你怎么全猜糕点?”
“不是糕点吗?”洛白眼睛亮晶晶地问:“那是蜜饯果子?”
楚予昭沉默一瞬后道:“不是吃的。”
洛白的表情淡了下来,声音也小了很多:“那总归是些什么新毛笔新纸新砚台吧?”又勉强挤出一个夸张的笑:“我好喜欢哦。”
“撒谎精……”楚予昭又好气又好笑,也不再卖关子,示意他揭开盖子看看。
洛白便伸手去揭盖子,盖子打开的刹那,他瞪大了眼,又惊又喜地哇了一声。
木匣里铺着一层浅色绒布,其上放着一顶华美的小玉冠。冠身用上好的白玉雕成,中间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湛蓝色宝石,像是凝结的海水,在烛火照耀下,光华流转,璀璨夺目。
“哇!哇!哇!!”洛白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的震撼,只能一声接一声的哇,一声比一声激动,响亮。
楚予昭微笑着看他因兴奋而涨红的脸,说:“拿出来戴下试试。”
“是送给我的吗?哥哥,是送给我的吗?”
“是的,送给你的。”
洛白刚想伸手拿,又将手缩回怀里,两只脚飞快地原地踏着小碎步,发出既兴奋又尖锐的声音:“哥哥拿,哥哥拿,我怕摔坏了。”
楚予昭放下匣子,取出那顶玉冠,给洛白戴在了头上。
整个过程里,洛白僵着脖子不动,生怕还没系好碰掉了。等到楚予昭说已经好了,他也不敢大动作,木偶一般走到铜镜前开始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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