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龙:“随意。”
槲乐啧了声,犯难道:“世上哪有随意这种东西。”
很快他便双眸发亮,蹭得起身往外走:“你等着吧,我有个新菜式,保证你喜欢!”
玄龙望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唤住他:“槲乐。”
“嗯?”槲乐回身。
玄龙移开目光:“我想离开此地。”
槲乐愣了愣,他何等机灵的狐狸脑袋,一下就明白过来为何:“也好。”
“让那狗皇帝找不到你,便没办法缠着你了。”槲乐走到玄龙面前,蹲下身,轻轻握住他发凉的手,心疼地搓了搓。“否则你这般心软,老是叫他欺负,我要杀他,你又不肯。”
“你放心吧,不论你去何处,我都陪你。”
玄龙心中动容,木讷地开口:“谢谢你……将我当作亲人。”
槲乐皱眉:“我可没将你当作亲人。”
“……”玄龙喉间微动。
槲乐懊恼拍了拍脑袋,站起身:“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我、我就是……”
心悦你。
玄龙茫然的绿眸追随着他,显然在等答案。
分明是很简单得一句话,可槲乐就是说不出来,他头一回真正喜欢上一个妖,内心远比表面更加挣扎,若被拒绝了,他是会很难过的。
再坚强的人,若喜欢上谁,心就会变得很脆弱。
失了脸面不要紧,最怕的就是玄龙因此疏远他,要真这样,到时候他找谁哭去。
“我就是……”槲乐踌躇许久,看着玄龙这般迟钝的反应,又羞又急,最后给孩子逼得炸毛了:“你个笨龙,你愚钝,你……小爷不想与你说话了!”
遂转身跑了。
“……”
玄龙从未觉得有人真的会喜欢自己,所以即便燕鸢误会他与槲乐之间有什么,他也不会认为得槲乐会对他产生除去亲人以外的感情。
在他看来,槲乐就是将他当作兄长而已。
见对方如此说,玄龙愈发不解,待槲乐身影消失在门外,收回视线,低喃道。
“不是……将我,当作兄长吗。”
那是什么?……
或许是朋友吧。朋友亦是好的。
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几乎都是槲乐在照顾他。他未尽过做兄长的职责。
屋内寂静,燕鸢来此待了不过两日,再离开,便觉得好像少了什么,玄龙心中空荡,掌心幻出那块与之前有了变化的鸢尾玉坠,微微失神。
今日之后,再不相见……
这段毫无意义的感情,该是结束的时候。此后不论是有关那人的任何事,他都不再管。
都不再管。
小半个时辰后,玄龙走神间感到心脏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脸上骤然褪去血色,他幻去手中玉坠,闷哼着捂住心口,手掌出现强烈的灼烧之感。
张开手心,只见一道蓝光闪过,缓缓绽开一朵漂亮的鸢尾……
跟燕鸢手中那朵分毫不差……
玄龙愣愣盯着那淡蓝的花瓣,不明白为何自己掌心会忽然出现这朵花,他撑着桌子站起身,心中莫名出现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与此同时。
三十里外的官道上,一群黑衣死士与燕鸢的便衣侍卫缠斗成一团,黑衣死士来势汹汹,武力高强,不多时功夫,经过严苛训练的侍卫们便接连倒下了一半,地上血流汇成小溪,将泥土染成暗红,暗处匍匐着蓄势待发的弓箭手。
“快,护送皇上离开!”
侍卫长大喊着帮助陈岩掩护燕鸢撤退,车帘被掀开,燕鸢面色阴沉地下了马车,混乱间,一只淬毒的箭带着如破势竹的气势袭向他的心脏——
第五十一章 你莫要死
“咻——!”
“皇上!!”
对于习武之人而言,一切刀光剑影都会变慢,陈岩瞳孔扩大,大喊着张开双臂挡在燕鸢面前,燕鸢一把将陈岩推开,掌心凝起内力,那支箭立刻在空中静止不动了,内心凝成的透明圆球越来越大,待到超过掌心之际,内力夹着箭羽朝不远处的屋顶飞去,埋伏在瓦片上的死士滚了下来,箭羽倒插在脖子上,双目瞪大,死不瞑目。
在情敌那里吃瘪也就算了,没想到半路回宫又遇上刺杀,燕鸢心情本就不虞,这些人算是触到了他的霉头。
从小便被册为皇储,这样的身份相当于无时无刻处于腥风血雨之中,多少人觊觎那个位子,多少人盼着他死,燕鸢从小养尊处优,娇生惯养,但习武这件事从未落下,他不爱用兵器,刀剑练多了手心会磨破结茧,因此他只修武功和内力。先帝为他觅遍江湖能人,寻了一位极厉害的师傅,师傅自创一套内功心法,叫?心掌,掌中凝着内力,拍到敌人胸口,便会震断心肺血管,暴毙而亡。
燕鸢最是讨厌打打杀杀,有辱身份。侍卫在侧,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亲自出手,今日他实在是需要寻一个发泄的出口,将陈岩那把老骨头推到马车下面去躲着,避过左侧死士刺来的长剑,掌心在偷袭者手腕一拍,死士手腕立刻出现个漆黑的掌印,长剑应声而落。
燕鸢一脚踹过右边冲来的另一人,在空中翻腾而起,白色衣袂翻飞,落地时脚底踹在一名冲上来的死士胸口,死士惨叫一声倒下。燕鸢借力跃起,长腿接连蹬歪五个死士的脑袋,踹得死士面颊变形,吐出一口老血纷纷倒了下去。
他这回出宫低调得很,身侧不过带了十个侍卫,乔装一番跟在马车旁边,就跟寻常富庶人家的小厮应当看不出区别。那要刺杀他的幕后黑手对他行程如此了解,若不出意外,便是他身边出了奸细。
十个侍卫死了一半,此刻只剩区区四五个围在燕鸢身侧拼命厮杀,倒下的死士其实远比侍卫多得多,只是因为他们人数太庞大了,刚死小批,便有更多的死士源源不断从旁边幽深的树林中涌出来,那树林就是他们主要埋伏点。
这里荒郊野外,远处有座废弃的破院子,半个人影也无,这场刺杀声势浩大,看来对他的性命势在必得,周围皆已被包围,唯有杀出一条血路。
燕鸢掌风夹着内力落在死士胸口,一掌闭命,血花从死士口中喷出,在空中飞溅,零星落在他眼皮和睫毛上,原本纯良的桃花眸阴冷如蛇。
这场刺杀幕后操控是谁,他心中已有了考量。
身边知晓他真正实力的人其实不多,包括侍卫恐怕都以为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帝,而如此大费周章,派那么武力高强的死士来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帝,便代表那人必然很了解他。
不是他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好皇兄,还会有谁?……
燕祸珩。
燕鸢将那名字在口中咬碎了,手下越发狠戾。
侍卫们见他如此身手,自是惊诧,许是受了士气鼓舞,雄心大振,燕鸢带着他们硬是拼出了一条血路,地上尸体逐渐堆成小山,燕鸢杀红了眼,夺过身侧小侍卫手中的剑,双手握剑,由上斜斜挥下,一剑剐在疾冲过来的死士脖子上,鲜血四溅。
最后一个死士,倒下了。
众人皆已精疲力尽,侍卫们从惊险中回神,双腿发软,喜从中来,看着燕鸢,颤声道。
“陛下……我们胜了!”
“哼。”燕鸢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纤长的睫毛沾着红,衬着苍雪俊容,竟如同妖魅一般,他勾唇一笑,鼻中哼了声算是回应,扔了手中脏污长剑,转身,声线有些略带疲惫的哑。
“走。”
陈岩哭丧着脸从马车地下爬出来,死士的目标本就是燕鸢,倒没注意他这老不死的阉人,就算注意到了也懒得花力气在他身上,他幸运地成为本场最佳,毫发无损,扑上去问燕鸢有没有事。
燕鸢手臂上中了几剑,其余地方未受伤,然而那剑上似乎淬了东西,以至于他浑身发软,头脑转动的速度变得很慢,隐约好像听到身后传来厉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他身形顿住,还未来得及回身去看,便感到心脏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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