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这小小的陈府,里头的水深着呢
晴子还是似懂非懂。
吴氏在一旁笑而不语。
沈嬛拍拍晴子脑袋:“可别为难你这小脑瓜子啦,睡吧,明天还有得折腾呢。”
他们倒是睡得安稳了,府里其它人,却辗转难眠。
贾氏脸色铁青,砸了手边的细颈瓷瓶:“你说说她到底想干什么?那陶老妇是跟在我身边多年的人,不过是一时糊涂,拿了厨房里的东西,他她就问也不问一声,把人打了发卖了,到底这陈府是姓陈还是姓沈?!”
已经听她念叨一个晚上的陈平扔了手里的瓜子皮:“你自己心中知道那个陶老妇是什么样的货色,还怪老太太咋罚她?要我说,不当场打死就算好的。”
她这无疑是在贾氏的脸上扇了两耳光,贾氏气急败坏:“我知道你和那老娼妇是一条心,她放个屁,你都觉得是香的,但你陈平别忘了,你就是把你自己塞到他脚下,他也不会踩你这块厕所里的石头。”
陈萍最烦她说这些:“又来了,又来了,天天念叨你,不烦我都烦了。”
“你烦什么?你烦,你一天就知道从我手里拿银子去嫖,去喝,去赌,怎么就不想想那些银子都是从哪儿来的?莫非你陈府的天上头会下银子不成?”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自个儿干净,我从府里捞的那些钱不都还是用在你们身上。”
“得,你念吧,我走了,随你念。”
他说的这些话,陈平当然知道,但知道归知道,在他心里,这些事都是贾氏自己愿意做的,他没有沾染半分,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关他的事情。
望着陈平离开的背影,贾氏简直恨毒了他,一个茶杯砸过去,碎了一地。
她望着房门,默默念叨:“别人没要你的命,你偏要往我手里钻,那就怪不得我了。”
风吹得蜡烛摇了摇,烛光在贾氏脸上明明灭灭。
第二天一大早,明辉堂里就站满了人。
大房,二房,三房的主子小辈都来了,人员众多地来给沈嬛请安。
被吴氏从被窝里挖起来的沈嬛看着屋里这么多人,笑了笑道:“实在不必摆这么大的排场,就和以前一样就行。”
阎氏这个马屁精凑上去:“老太太昨儿办的事真真好,要不是您,我们都还不知道吃的燕窝是次的,吃的人参竟然是萝卜。”
“从今以后,我看谁还敢阳奉阴违。”
“二弟妹好灵的一张嘴呀,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太太是你亲娘呢,给了你多少银子用。”贾氏不阴不阳地道。
阎氏一张嘴呛回去:“老太太是没给我银子用,但有老太太在,咱也用不着吃那些烂东西,呦,说起来,那做了丑事的陶老妇是嫂子身边的人呢。”
第25章
“我只求老天开眼, 让老太太长命百岁。”阎氏双手合十,一副再虔诚不过的样子,好像求神拜佛的老神仙。
旁边小辈都被她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唬的一愣一愣的, 但看到上面的沈嬛, 才知道这是自己学不来的本事,看看人家,几句话就把老太太哄得开开心心的。
沈嬛手指往她的方向点了点,端坐在椅子上, 对众人道:“今天这阵仗仅此一回, 大冷的天,也不必劳师动众。”
贾氏来的时候忍了又忍,如今确实忍不住了:“老太太昨天发了好大的火,不知道今天消了没有?”
原本还有些声音的屋内瞬间安静, 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全都竖着耳朵听动静。
沈嬛喝了口茶:“你不说我还忘了, 昨天处置的那个陶老妇口口声声说你是她的靠山,要我饶了她就回。”
“可我一想, 你在府中素有贤名, 谁都知道陈府大奶奶有副菩萨心肠,谁若有什么难事, 跟你说准能解决。”
“那陶老妇在厨房办事多年,以次充好, 吃拿卡要, 贪的银子万两不只, 你们是没看见, 他那两个儿子拉去发卖的时候, 手上脖子上全是金咕噜, 比你们还像爷呢。”
“这样的人,我想贾氏你也定不会留在身边,坏你名声。”
“竟然有这么多。”
阎氏惊呼出声,其他小辈也交头接耳,陶老妇的事情,他们都有所耳闻,但没想到会贪了这么多银子。
陈府公中也才几千两的活钱,她一个人是怎么弄到这么多钱的?
沈嬛放下茶盏:“就这还是他们的现银,那些穿的戴的用的吃的再折算下来更是不少,指不定大家现在房里喝的茶就是他们喝剩下的茶沫子呢。”
阎氏一副开了眼界的表情:“可不得了,可不得了,再让这人在府里呆下去,得把所有东西都吞下去不可。”
坐在贾氏大儿媳身边的勤哥儿天真懵懂的扬着头问自家娘亲:“娘亲娘亲,这个人是不是你跟我说的不知廉耻的人呀?”
童言童语在屋里响起,贾氏跟被点的炮仗一样,猛的回头吼大儿媳:“不会教就不要教,这么小的孩子教的什么东西?”
她给儿媳立规矩惯了,大儿媳也怕她,连忙捂住孩子的嘴,缩着肩膀坐在椅子上。
小孩子不懂事,见自家娘亲被骂,抱着贾氏大儿媳呜呜直哭。
陈萍觉得丢脸极了,当着众人的面下贾氏的面子:“还不嫌丢人,说是给老太太请安,让大家在这里听你的数落。”
“你治下不严也就罢了,不想着查缺补漏,反而盯着个小孩子不放,你还有点长辈的样子吗?”
“我丢人,我丢什么人?”
“我看你陈大爷才丢人,不帮你枕边人也就算了,反而在这里给我难堪,也不想想,若不是老太太非要追究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我怎么会来这里说这些话?”
从昨晚上起,贾氏的心里就憋着一团火,现在这团火被大孙子和陈平轰的点燃了,他先给沈嬛行了个礼,掷地有声的道:“老太太,今儿有些话我是定要说的。”
“嗯,你说,我听着。”沈嬛温声道
贾氏环顾四周,腰板挺直:“自打老太太进府,除了每日吃吃喝喝,从不打理府中杂务,都是我亲力亲为,您说,是也不是。”
“你没说错,这么多年确实都是你一手打理府中事务。”
“好,只要老太太承认这一事就行,我辛辛苦苦打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是用这么多年的功劳换陶老妇的命也够了。”
“可老太太你是如何做的,打了我的人到现在也不告诉我一声,从来没把我这个儿媳放在眼里过。”
贾氏说得眼角带泪,仿佛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今天都要把心里的委屈说出来。
沈还望着他:“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和贾氏你想象的可不一样,她看着面色平静的沈嬛,又挤了两滴眼泪:“没有了,儿媳想说的都说完了,若老太太还是觉得儿媳不对,儿媳认罚。”
“砰!”
手环突然一巴掌拍在描金矮脚几上,秀丽到眉毛蕴含怒火:“我竟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你是长房长媳,是陈府女眷中的顶梁柱,我刚入府时就与你说过,以后陈府都是你和平儿的,就当给你先练练手。”
“我还跟你说过,错了没关系,咱们怕的就是不错,你历练出来,以后我和你爹百年归天,也能放放心心的把整个陈府交给你。”
“可你是怎么做的?任由陶老妇之流把府里搅得乌烟瘴气,可能在你眼里,她贪的只是一点燕窝人参,但那人参若是谁出了事儿用来救命的,岂不是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死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陈府上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也莫把大家都当傻子。”
陈枋跃就三个儿子,其余姑娘除了陈妙仪,都早早出嫁成了家。
陈平是没了争的心气儿,陈展则背靠着妻子卢氏的娘家,平时不缺银子花。
可陈展的三个儿子都已长大成人,对府里的分配不是没有怨言,无奈他们是小辈,怎么都轮不到他们来说,现在捅了这层窗户纸,陈展的大儿就道:“就因为陶老妇是大伯娘身边的人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往自己腰包里拿东西,反正我是不信大伯娘糊涂到这个地步,连手底下人手长不长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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