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郑元彬,跟赵禀年纪差不多,也是贵族子弟出身,不知道怎么回事,历来跟赵禀不对付。
也不在大处找麻烦,专找鸡毛蒜皮的小事掰扯。
吴夫人见怪不怪:“那皇上什么反应?”
“皇上的意思,陈枋跃为朝廷办事多年,要驾临陈府。”
“什么!”吴夫人手停了,“皇上要去陈府!?”
“你也觉得奇怪不是。”
相比吴夫人,时常能见到皇上的赵禀更是惊异。
他们这些跟了皇上多年的人都只能摸到他一二点脾性,生性多疑,手腕强硬,极善驭人之术。
在边关驻军的时候打了不少胜仗,手底下的军汉被他**得嗷嗷叫,登基初期没少受世家朝臣的钳制,现在那些钉子被他拔的拔,敲的敲,成不了什么气候。
大家的脖子都是软的,脑袋只有一颗,眼看着大势已去,都老实了。
陈枋跃就是皇上养的一把对付世家的刀,给皇上办了不少事。
但像他这样的人不止他,死的时候也没见皇上去看望。
莫非,陈枋跃的死有点什么?
赵禀动动腿:“我知道你和沈太太有些交情,但皇上驾临陈府,他不能不在,跟你说是让你有个准备。”
吴夫人皱着眉头:“什么时候?”
“就这两日。”
“这叫什么事儿!”吴夫人是一万个不想沈嬛再回那腌臜地方,可也知道这事谁也拦不住,只盘算盘算给沈嬛带些什么东西。
看她满脸担忧,赵禀安慰她:“别瞎操心了,沈太太福气满满,是富贵命儿。”
吴夫人眼前一亮:“你看出什么来了!”
吴夫人知道自家老爷有个别人不知道的本事——看相,看得还不错。
她笑着凑过去:“跟我说说,他是什么面相。”
赵禀就喜欢在她面前显摆,摇头晃脑地道:“沈太太的面相,是寻常可见的美人煞,小美人煞,不解自除。”
“但沈太太的美人煞可不同,非得用富贵气儿才能压住。”
“陈枋跃是吏部尚书呢,嬛儿现在还不过成这样。”吴夫人撇撇嘴,觉得自家老爷这次可能看走眼了。
赵禀看她:“陈枋跃面相清贵,少年家贫,乘风而上,哪里压得住他那么重的美人煞,就我看过的,就没有——”
赵禀突然住嘴,像是想起了什么。
吴夫人推他:“是不是想到人了,说说是谁,我想尽法子把人拐到嬛儿身边待一段时日。”
赵禀缩着脖子,手指指天。
吴夫人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看着他挤眉弄眼的,捂住自己的嘴,凑到他耳朵边小声道:“那位?”
“你怕是看错了。”
“我还能看错,”帝王到面相赵禀不敢说,只对吴夫人道,“那位相貌你是见过的,绝顶的好,且有谁贵得过他呢。”
吴夫人白他一眼:“尽说些没用的。”
皇上今年二十四,沈嬛三十七,沈嬛比太后也小不了几岁……
当他说了废话,吴夫人转头就把这些话忘了,带着丫鬟给沈嬛准备东西。
——
皇上驾临,太监先到陈府交代他们礼数,再确定参拜的人数。
府里除了陈枋跃,所有人都没见过皇上,听着太监略显阴柔的声音,如在梦中。
问他们话没人应,太监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府上的人都在这儿了?皇上的安危是顶顶重要的,若是出了差池,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站在最前头的陈平身体一抖,支支吾吾地道:“府上的老太太……没在府中……”
“陈老太太是陈大人的正室,必须要在,明天之前需得把老太太接回来。”
“……”
陈平等人只得点头,等宫里的太监一走,又是欣喜皇上还念着陈枋跃的功劳,驾临陈府,只要他们给皇上留个好印象,泼天的富贵说来就来。
另一面又发愁谁去接老太太。
吴夫人那天的所作所为他们还没忘,去她府上,不是找罪受吗。
一屋子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落在阎氏和陈实两口子身上。
阎氏呵呵一笑:“不该我去接老太太,拿着老太太的铺子庄子的人才该去。”
“二嫂,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卢氏常年没有血色的脸上浮现浅浅的笑:“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哥二嫂也听到宫里人的话,若是不把老太太接回来,获罪的不止我们三房。”
“三弟妹,我读书没你多,见识也没你广,但我这人认一句话,人不能失了良心。”
“是,我和老太太亲近,但亲近归亲近,不是拿着这点亲近当筹码,要老太太把委屈吞下去。”
“要我接老太太也可以,只要抱翠楼和霓裳阁,还有城外几处庄子都还给老太太,我套上马车就去。”
卢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捏着帕子的手慢慢捏紧:“铺子和庄子在谁的手上都一样,都是孝敬老太太,短不了他的吃喝。”
阎氏扬了扬眉:“照弟妹这个说法,不如待会儿就把你手里的银子全拿给我保管,反正都一样。”
阎氏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颠倒黑白的人,还什么在谁手里都一样,自己兜里有钱和手掌朝上向人要钱能一样嘛。
“阎氏!”卢氏终于绷不住面儿,露出了原样。
她出身官宦之家,从来没把除了陈枋跃的人看在眼里,尤其是商贾之女的阎氏。
被阎氏驳了面,她接受不了。
有陈庭芳撑腰的阎氏一脚不怕她了,脆生生地答应:“唉,卢氏你叫我做什么。”
眼看着两人针尖对麦芒,陈平插进来打圆场:“这时候自己家人就别吵来吵去的了,赶紧商量出章程才是要紧事。”
他看向卢氏:“抱翠楼和霓裳阁本来就是老太太的嫁妆,大房三房只是代为管理,还给老太太是理所应当的。”
卢氏冷笑,还想说话,陈展拉住她。
陈展道:“大哥说的是,只要老太太回来,霓裳阁里的人我就让人撤回来。”
卢氏甩开他的手:“陈展你——”
“少说几句!”
“好你个陈展,我——”
“出去!”
陈展跟陈实一眼闲赋在家,卢氏强势,他也不敢反对,突然硬气跌破了几人的眼睛。
卢氏猛地撕心裂肺地咳嗽,一副气儿都喘不上来的样子,丫鬟赶紧扶住她,掐人中喂药丸。
陈展却不理他,只对陈平和阎氏夫妇道:“抱翠楼和霓裳阁的事情我和大哥处置好,二嫂去赵府接老太太吧。”
阎氏却怕他们反悔:“大哥和三弟先立个字据,以后不再插手抱翠楼和霓裳阁,以防以后有什么意外。”
陈平和陈展面面相觑,面上有些讪讪的,他们没想到阎氏这个无知妇人会想到立字据,片刻后答应了,写了一份字据,按了手印拿给阎氏。
得了字据,让陈实确认无疑,阎氏迈着步子离开。
轮不到上场的陈实对自家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厉害呀,怎么想到立字据这招的?”
阎氏翘着尾巴,美滋滋地看着手里的字据:“老太太说,多读书没坏处,我这些日子都找人给我念书呢,里面有则故事的妇人就是靠一张字据保住了自己的豆腐铺,我这是照着葫芦画瓢,没想到还真有用。”
“没想到,我家奶奶还有这本事呢,”陈实笑得跟弥勒佛一样,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我房里有几本书,赶明儿叫人给你送去。”
“只叫我学,你呢?”阎氏望着他。
陈实没想到这火能烧到自己头上:“我就不用了吧。”
阎氏还望着他。
陈实赶紧把手从肚子上拿下来,端正态度:“学,非学不可,五十岁考个秀才回来,让我奶奶当秀才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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