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主持人点了点头,“这将是如同闪电般的一击,所有人都无法及时作出反应;而这样的一击必然是简单的,那些故作高明的阴谋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他们过于复杂,有时候简单的反而是最好的。”
“可我们那次失败了,您为什么认为您会比我们的运气更好呢?”
“那是因为我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运气之上,况且我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而不是如同一个点燃干草堆的五岁孩子一样,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那干瘦男人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那主持人微微点了点头,再次环视了一圈房间。
“我想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凯撒之后是谁呢?在爱德华国王之后,下一位国王,或者准确的说,下一位女王会是谁呢?”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大约半分钟的时间,大多数人都眼神都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主持人,那位说话的老者,和对面一位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中年人身上。
主持人停顿了片刻,微微清了清嗓子,“现在谈这个还为时过早。”他的语气听上去十分不自在,“无论如何,至少在反对爱德华国王这一点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众人纷纷点头,很显然,这个同床异梦的联盟在除掉国王之后就会立即分崩离析,但至少在如今这个时点上,他们还是站在同一边的。
“我想我们可以达成共识了?”主持人低声说道。
并没有人说话,然而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赞同。
“感谢诸位。”主持人朝着全场鞠了一躬,“为了不引起怀疑,我们的女主人会安排大家分开从不同的出口回到晚会上,祝大家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那位刚才关上房门的夫人站起身来,重新拿起了那盏刚才被她放在门口的油灯,那浸泡在有些浑浊的灯油里的灯芯发出如黄豆一般的黯淡亮光。
“诸位,请跟我来。”她用一只手提起裙摆,优雅的屈了屈膝。
在他们头顶上两层楼的地方,霍利黑德男爵和温特利爵士重新在餐厅里碰面了,他们光洁的额头上,那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烁着光亮。这一半是由于闷热的空气,一半是由于内心的紧张。
“您有看到刚才提到的那些人吗?”他拿起一杯冰镇的香槟酒,一仰脖子就把杯子里的液体喝了个精光,“真见鬼,这屋里热的像地狱一样。”
温特利爵士拿起一杯酒,小口吮饮着。他摇了摇头,沉默不语,仿佛是在考虑什么事情。
霍利黑德男爵又拿起了一杯酒,还没等杯子凑到嘴边上,他突然轻声惊叫了一声,“那不是加德纳主教吗?”
温特利爵士看上去也吃了一惊,他抬起头来,先是愣愣地看了自己的同伴几秒钟,而后才转头看向霍利黑德男爵所看的方向。
加德纳主教那张有着硕大鹰钩鼻子和花白头发的脸果然就在餐厅的入口处,带着他平日里那幅故作高傲而又洋洋自得的表情,他穿过人群,以一种施恩似的姿态朝着四周认识的人不断点着头,看上去如同一只正在橡树上打孔的啄木鸟。
“我们去其他房间看看。”温特利爵士将杯子重新放回到椅子上,于是他们重新朝着餐厅的入口处走去。
“去哪里?”霍利黑德男爵问道。
“沿着原路走一圈吧,从客厅去花房再回来。我想我们一路上应该会碰到不少老相识的。”
“去花房也好,这屋子里热的像个烤炉,简直要把人活活烤熟了。”霍利黑德男爵如同一个得了肺病的人一样大口呼吸着,“相比起来花房里还清凉一些。”
果然如温特利爵士所说,他们在一路上碰到了好几个刚才遍寻不着的人物,他们仿佛是被魔术师从帽子里变出来的兔子一样,一个个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他们重新来到了花房的入口处,那里的人比起刚才更多了。两人被裹挟在人群当中,顺着人流被冲进了花房里,他们眼前满是男人和女人帽子上五颜六色的装饰,空气被汗味和香粉的味道弄得污浊不堪,令人反胃。
首席大臣正站在那尊雕像下,若有所思地观赏着丰收女神那优美的曲线,围绕着他的是那些奴颜婢膝的献媚者,他们一个个看着首席大臣的眼神,仿佛他比起丰收女神更要风姿绰约。
霍利黑德男爵拉着自己的同伴从人流当中挤了出来,来到一处小喷水池前,旁边是几棵瘦小的紫杉和柏树。
“他又是从哪冒出来的?”霍利黑德男爵低声说道。
“我想我们今晚已经没有什么可看的了。”温特利爵士说道,“无论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干什么,这件事想必已经做完了,我们也该去向我们的女主人告辞了。”他微微笑了起来,“想必现在她也回到了她的岗位上。”
他们重新回到第一间客厅里,果真看到了女公爵的身影。她站在房间的正中央,一头高耸的黑色长发一路下垂到背后挽起,在脖子上围成一圈漂亮的云鬓,而在她的头顶上也插着一朵漂亮的白色玫瑰。那从衣服花边当中露出的白皙肌肤,令那些围绕着她的男人们目不转睛。
霍利黑德男爵和温特利爵士走到女公爵面前,微微鞠躬。
“您举办了一场无与伦比的晚会,夫人,我们要向您表示祝贺。”霍利黑德男爵说道。
女公爵似乎对他的这句恭维颇为满意,赏给了男爵一个淡淡的微笑,“很高兴您享受这场晚会。”她点了点头,那用一根金线挂在耳垂上的钻石在空中不停摇晃着,如同一颗晶莹的水珠在风中飞舞。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告辞了。”男爵再次躬身致意。
“这么早就走吗?”女公爵的语气听起来颇为遗憾,然而对话的双方都知道她并不在意,“您可真是残忍,亲爱的乔治。”
“请您相信,没有什么比离开您的身边更令我感到痛苦了。”霍利黑德男爵接过女公爵以一种赏脸的姿态伸过来的一只玉手,弯腰轻轻吻了一下,“然而遗憾的是,对于今晚的安排,我已经做出了承诺。”
“是哪个女人这样幸运?”女公爵眨了眨眼,“既然您有这样神圣的理由,我就不留您了。”她说着专向温特利爵士,“至于您,爵士,我知道您从来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我也就不强留您让您为难了。”
“感谢您的周到,夫人。”温特利爵士朝着女公爵深鞠一躬,女公爵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开始和另一位等候已久的绅士说话。
两个人步出房间,重新踏上楼梯,他们从门口的仆人手里接过自己的毛皮斗篷穿好,迈出大门,让夜间那微冷却清新的空气涌入自己的肺中。
“我们现在去哪里?”当他们等待马夫把自己的马车驶过来时,霍利黑德男爵轻快地看向自己的同伴。
“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我相信您的某位女友已经等候多时了。”温特利爵士回答道。
“的确是的,”霍利黑德男爵笑了起来,他的马车刚好停在面前,他打开车门,“那报告的事情……”
“交给我吧,我晚上回去就开始写,就如同平时一样。”温特利爵士哼了一声,就朝着跟在后面停下的自家马车走去。
霍利黑德男爵满意地吹了个口哨,坐进自己的马车,“真是个好朋友。”
他关上车门,敲了敲窗户,马车立即疾驰起来,他伸手在马车的座位上摸索了一番,满意地从座椅靠背和坐垫之间的缝隙里摸出来一个银质的酒壶。
“还有您,您也是我的好朋友。”他说着拧开盖子,大口吞咽起里面的液体来。
第120章 秘密报告
“阁下的伤口恢复的很好。”在汉普顿宫罗伯特的套房里,国王的御医帕格尼尼博士小心翼翼地解开缠绕在罗伯特肩膀上的白色绷带,“现在我终于可以祝贺您,您的伤口已经完全康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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