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的确是生了些气,可静下来想想却又着实觉得不妥当。
他虽说是永王府的管家,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签了死契的奴才,本就不应该心生妄念,光是对主子生了心思就该万死谢罪了,怎么还能锦衣玉食在主子面前使小性子,跟主子赛脸呢。
他明明知道爷终究是要成婚的,即便不是赵翩翩,也总会是高门大户的哥儿小姐。对他唐玉而言,能够留在王爷身边做事,受王爷差遣,便是天大的福分了。王爷不拘小节,为人虽然粗犷却粗中有细,善待他们这些下人,可这万万不是他能蹬鼻子上脸的。
他想起最近这些日子都忍不住脸热。
他描眉打鬓涂粉抹脂的,一副含羞带怯的小媳妇儿样在爷面前晃悠,难道就真没一丁点歪心思?
唐玉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昏了头,定是王爷一向善待他才给了他幻觉,永王骂他以色事人,也不算全错。
他头脑发热一般的在期待什么呢?
唐玉偷偷回头瞄了一眼一脸纠结的唐景武轻轻偷笑了起来。
他唐玉怎么配呢?
他的爷值得世上最好的人作夫人。
而他只要恪守本分,当好他的奴才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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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永王一向大大咧咧惯了,可争辩不过唐玉这成天叭叭的小嘴。
“那既然如此,你是不是桩桩件件都该听本王的?”永王伸出胳膊一拦,就把收拾床铺的芋头给挡住了去路,脚下一出溜坐在了床沿上。
下人坐主子床,这可怎么使得!
唐玉吓了一跳就要起身,可还没能使劲就被按住了肩膀,给生生压住了去向。
“爷……”
永王对芋头的示弱视若无睹,依旧把人肩膀捏住不肯放手。
“本王让你坐着。”永王想不明白芋头的小脑袋瓜里到底是又发什么神经,这么多年别说坐床了,就是搂着睡床也不是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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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带兵凯旋,还没进城就看着之前还一丁点高的小芋头抽了个子,睁着一双清凌凌大眼泪盈盈的望着他不肯言语。
他先前心里还为了他亲哥敬王带着王妃一同回封地的那股子不爽尽数散了,打马上前一把子把芋头抱上了马背。
永王让军队先行,自己晃悠悠拉着缰绳慢行。
芋头乖乖窝在他怀里,却还是不说话,只看得见他小口小口呼出的热气,把永王身上的寒铁甲胄晕出一团一团雾影。
他这场硬仗一打就是两年,他走时芋头还是个半大孩子,如今已经长了个子,之前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软乎脸颊肉也退了好多,跟那破土而出沾染了晨间霜露的嫩笋一样清脆。
“怎的不吱声了?”永王见芋头一直不说话,忍不住笑话他,“才多久不见就跟本王生分了不是。”
“……没呢。”
唐玉一开口,永王才发现这小芋头已是个哭包芋头,竟然哭哭啼啼起来,一点男子气概也无。
回了府听嬷嬷说永王才知道,芋头得知自己先前受了暗算被人砍了一刀之后天天在王府里有多担惊受怕,世间的神佛都要被傻芋头求遍了。
“爷您要笑便笑吧。”芋头被说得脸颊绯红,“小的无用,帮不了爷领兵打仗,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永王他嫂子能策马扬鞭,在大雪堆里找自家男人。芋头做不到,只能怀着满心担忧替永王守好王府,操持后方。
好饭好菜,热水暖寝,在外行军不觉得苦,可回了自家才知道何谓生活。
永王舒舒服服躺在床上,身上穿的是今年新纺的蚕丝里衣,盖的是才弹出来的长织新棉褥子,芋头却还在团团转,恨不得把酒水点心都放到永王手边去。
“行了芋头,你也别忙了,赶紧去休息吧。”
这个小陀螺被叫住还不大好意思的摸了摸脸颊。
“爷……您回来了,小的高兴过头,不想休息。”
他光是看着永王就开心得要命,根本忘乎所以,哪里还知到疲倦呢。
唐玉兴奋太过,以至于觉都不睡就傻兮兮捧着脸坐在床边脚踏上望着他的爷。
“我说小祖宗,你这直勾勾盯着,要老子咋睡得着?”
永王无奈睁眼跟芋头对视,还不是只能把芋头移植到怀里拍拍。
“是真的回来了,你安心睡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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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可是在他床上睡了一个月才罢休的,如今就坐上一坐又怎么了,永王揉芋头圆脸。
“你晓得我不懂那些七拐八弯的心思的……”永王拉着芋头手腕轻轻晃了晃,“好芋头,你就跟爷说说呗,怎的就生了气,我不是已认了错嘛……我不是不让你穿好衣服,是你穿着好看,见着旁人总打量你,本王生气,恨不得挖了那些乱看的眼珠子!”
可气死王八狗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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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玉何时听过这么羞人的话,一下子从天灵盖臊红到脚后跟去了。
“爷!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唐玉羞得跟糖稀一样直往下溜,身子都坐不正,要不是被永王圈着,怕不是坐都坐不住了,“哪有,哪有什么人打量奴……”
“不许在自称奴才了,本王不爱听。”永王非常霸道,拍了一把芋头小嘴,触感非常软糯,“你没接触过那些腌臜事,不懂是正常的。反正那些人眼神里就没好货,就这么站在他旁边他都跟要把人生吞活剥一般,心中不知道想了千万次把……”
永王突然住嘴,任由芋头怎么问也不说了。
“究竟是把什么?”
“你还是不知道为妙。”永王深呼吸了几下,嗅到的都是芋头气,也是奇了怪了,明明用的都是一样的胰子,这小芋头为什么就能比小哥儿还香软,跟个东洋布偶一样卖乖,永王越想越气,又发了脾气,“你说你这小媳妇儿样子,日后要本王怎么给你找相好?结个婆娘回家都不知道是谁照顾谁呢!”
“小的……”芋头怕不是也被永王身上的热气熏昏了脑袋,“小的不想找相好,小的只想……”
永王一个用劲,快把芋头种进被子里去。
“只想什么?”
只想为王爷分忧,只想伺候爷,只想守着爷,只想在爷身边侍奉,只想能日日夜夜见着爷……
唐玉想了一千一万句原因,最后木愣愣脱口而出的却只有几个字。
“只想跟爷相好。”
天!菩萨!
芋头两只手一起捂嘴都没捂住,差点气得要把自己嘴给撕烂。
完了完了,他头脑发热说得什么大逆不道的鬼话!
“娘希匹的!”
果不其然永王一把捏住他的肩头,跟要生啃了他一样目露凶光。
“爷!我错……”
芋头还来不及道歉,就被永王狠狠责罚!
罚得他口不能言,罚得他泪眼汪汪。
连小舌头根都被吸得发痛。
可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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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饶,饶了小的吧。”
芋头差点被吸溜晕过去,通红一张小脸奋力抵着永王胸口直喘粗气。
永王不搭理他,跟个大狼狗一样护着食,这里看着顺心嘬一口,那儿看得喜欢啾一下,亲得唐玉觉得自己都要馊了。
“嘿嘿。”永王跟着傻缺一样笑出声来,“就知道本王魅力无边,你这小芋头定然是被本王的英明神武迷得五迷三道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哪怕是在老子身边当个小猫小狗都心甘情愿呢。”
不是,这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被臭王八狗爷这么一讲,怎么就这么不动听呢。
“你不点头称是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皱眉?”
唐玉还没发觉自己蹙眉就被亲了一口眉心,腻歪得他直哆嗦。
爷怎么这般……这般轻浮,对待他这么不讲分寸的!
“爷!”唐玉现下说话都觉得嘴里刺痛,王八狗爷果然是属王八的,咬到人就不松口,“小的不是以色事人的那种奴才,即便是对您有几分逾越之情,也万不是做得出爬床卖宠这事的……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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