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嬷嬷还安排了人给他上妆,可唐玉实在觉得承受不住,只是浅浅的抿了一丁点儿口脂就罢了。
脚上的素布鞋也换成了锦布织的小靴,弄得唐玉忍不住走路时还直盯着脚看。
“哎哟我的乖小玉。”嬷嬷挽着他直笑,“你这稍稍一打扮,真是比那些个娇客更俊俏呢。”
“嬷嬷说笑了。”
唐玉推辞,可是脸上却忍不住发了烫,比那些胭脂还红几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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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永王正值沐休,被嬷嬷安排演练起初遇之礼来,他烦不胜烦,又实在是不好拂了长辈的好意,只能想着一会儿跟傻芋头两个通力合作赶紧糊弄完事。
“怎么还不来。”
永王忍不住起身往院里走,就见着一位清丽佳人踏步而来。
明明是寒冬腊月,可见着对方身上的鹅黄褂衫灵动飘逸,仿佛一下子到了繁花盛开之时了。
“抱歉……”佳人对他福了福身,“王爷久等。”
永王站在原地愣了老大半天,才拍手快意道。
“厉害呀芋头,真像那么回事儿!”永王喜滋滋拍了拍唐玉的肩膀,“老子刚刚第一眼都没认出来人,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小美人,话都说不利索了。”
心都跳漏一拍呢。
25
唐玉被永王拍得人一激灵,他心里头的那些羞涩给全拍得稀碎。
唐玉无奈道。
“爷,您得按嬷嬷的册子上来。”
“哦哦哦。”永王搓搓手,正色道,“来吧来吧,首先该干啥。”
第一步当然是问安了。
唐玉清了清嗓子,退了几步重新福身说道。
“王爷金安。”
永王先是一愣,然后拿起嬷嬷的手册对着看了看,又丢回桌上迟疑念道。
“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他们俩就这么一动不动干坐着好一阵子,唐玉才又不得不败下阵来。
“然后您得给对方斟茶。”
“本王亲自斟茶?”永王眼睛都瞪大了,吃惊道,“老子只给先皇母后斟过茶,就是当今圣上都没喝过。这人谁啊,配喝我斟的茶?”
唐玉犹犹豫豫指了指桌子上的小册子,吞吞吐吐道。
“可是……嬷嬷写的。”
“也罢,咱们看下一步吧。”
永王嫌弃这册子太小,他们两人一人一边坐着,谁也看不明白,干脆起身直接坐到了唐玉身后。
他人高马大,几乎是严严实实把唐玉给包了起来,永王浑然不觉这姿势暧昧,还伸手拿起那册子念叨。
“下一步是,与对方闲聊,拉近关系。”永王挠了挠头,“能聊个什么啊?”
芋头被身后源源不断的热浪烫的舌头打结。
“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唐玉掐了把自己胳膊里的嫩肉,好让自己冷静一点,才提议道,“不过,我看哥儿小姐们一般对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有兴趣些。”
“诗词歌赋?”永王很是不屑,讽刺道,“真是闲得蛋疼,有这时间多吃两口饭不行嘛。”
“爷……”
永王被芋头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得败下阵来,只得妥协。
“行吧行吧,你说吧,怎么诗词歌赋,”
唐玉侧着身子微微仰起头,一副被整个圈住的小可怜模样,好半天才想出个法子来。
“咱们来对对子吧,也算有来有往了。”
永王一手撑着头看着他,点点头。
“嗯,你说呗。”
唐玉想了想,两只手在身前抠来抠去,缓缓说了个最简单的。
“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
永王伸出手把芋头打着死结的两只手拆开,无事可做一般的捏着芋头的手玩。
唐玉身量不如他,手就更小了,光是指节都比他的短上好长一节,又细瘦又白软,怪可爱的。
永王想了想,开口道。
“大对小,黑对白,老子对芋头。”
“爷,慎言!”
芋头要羞死啦!
讨厌。
26
今日大雪漫天,永王封地的城郊更是千里冰封,几乎没有人会在这个天气出门找什么不痛快。
偏偏这破天气里,竟然还有两匹好马,打着响鼻被栓在树上打晃,身上配着马鞍脚蹬,一看就是有主的。
而这四周根本不见一个人影,要仔细瞅着,才能从地上看见快被覆盖的脚印,最初还有一大一小两双脚印,后来小些的脚印直接消失不见,只剩大的那双脚印留在地面上,似乎还添了重量,雪踩下去的厚度都变深了。
这脚印一路连续,直停到一处狭窄山洞前。
呼呼雪风中,还夹杂着人声。
“爷,我错了。”唐玉在永王怀里缩成一团,“您放我下来吧。”
“笨死了你。”永王小心翼翼把人放到了一块干净大石头上,还在骂人,“脑子怎么想的?白教你这么多年,下个马还能摔大马趴的?”
“我没想到这个衣服它这么碍手碍脚的。”
唐玉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广袖轻纱,这是嬷嬷给他特地做的新衣,今天他跟往常一样跟随王爷去视察封地外的农户今年过冬的储粮情况,嬷嬷非要他穿这个出门,搞得唐玉怪不适应,不巧回程又遇到大雪,马儿跑不快他想着下马牵着走一段,结果一个脚滑就把自己扑通摔地上了。
饶是永王就在身边看着,也没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芋头栽葱,好在雪厚摔得不疼,只是衣服脏了看着狼狈,人没事。
永王看着唐玉扯了扯身上刚刚不小心划破的衣服一脸心疼,觉得这芋头呆兮兮的,又开始笑话他。
“哈哈哈哈,就说你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永王一边脱下身上的虎皮披风给唐玉裹着挡风,一边调侃,“穿个纱纱衣服就觉得自己是小公子哥儿啦。”
唐玉一怔,睁着大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又垂下头去,搞得永王心里毛毛的。
“咋啦?怎么不说话。”永王伸手去抬人家下巴,皱眉道,“这么容易就生气啦,你是小气鬼吗?”
唐玉不说话,就坐在大石头上掉起眼泪来了。
他眼睛大,落下来的眼泪跟珍珠似的一大颗一大颗,一点声音没有,看着可怜又委屈。
永王和芋头相处这么多年,很少见人哭,一下子就慌了。
“别别别,别哭哇。”他着了急,伸手去给芋头抹泪,“老子跟你道歉,跟你道歉还不行嘛。”
永王能屈能伸。
“是我不对,惹你生气了。”
“没有,不怪爷。”唐玉一张嫩脸被永王的大粗手抹得通红通红的,他平日里管天管地的跋扈好像也被抹掉了,他被裹在厚披风里显得小小一团,跟个小孩似的,“小的只是觉得自己没用,一点忙也帮不上。”
唐玉吸了吸鼻子,感慨道。
“爷都这么大岁数了,别人家这个年纪孩子都定亲了,爷还没有一个知心人呢。”
“什么叫孩子都定亲了?!”
永王感觉自己脑门上的青筋直跳。
他是半截身子入土了吗?
生气!
27
永王生了芋头的气,后果很严重。
他们为了避风雪躲在这个山洞里,从天亮都待到了天色转黑,永王还是不与他说话。
“爷,你搭理我一下成不?”
唐玉也没想到永王生起闷气来如此幼稚,居然跟个小孩一样耍脾气。
他叫一声,永王就看他一眼抬抬眼皮也不说话。
“爷?”
永王背过身去不看他了。
芋头冤枉啊,芋头也不知道王爷对岁数这么敏感呀。又不是哥儿小姐的,还能因为自己岁数大了两岁就生闷气的?
永王不搭理他,手上的活计却停不下来。
他一会儿去洞口捡了些枯柴,一会儿又在山洞里搭了个柴堆,一会儿又用石块在柴火周围圈出一个地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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