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进士科一样,明经科的考试内容也分为三个类目,一是帖经、二是试义、三是时务策。不提时务策,帖经与试义的考试内容根据考生报考的具体经书会有所区别,这其中又分了三档,分别是五经、三经与二经。
以简穆简怡的目标——「三经」来举例。所谓「三经」,就是考生需要在大、中、小经中各选一部出来进行考试——九经中《礼记》和《左传》被归类为大经,《诗》、《仪礼》、《周礼》是中经,《书》、《易》、《公羊传》和《谷梁传》则是小经。
简穆简怡这二十天的田假哪里也没去,窝在家里把背过的经书和疏议全部过了一遍,直到考完年中考,简穆都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无时无刻地回响着那些之乎者也。
在等待成绩的空档,简穆接到了凌云阁新的一次任务,而简怡则跟着卢氏去莲慧寺见了叶四娘和她母亲。
先说简穆这边,简穆这次要画的人物着实让他吃惊,竟然是昭景泽的祖父,而且是活着的昭老侯爷。
这其实是个盲区,简穆一直以为昭景泽的祖父早就去世了,也就没问起过昭景泽关于他祖父的事情,简穆是真没想到老人家还健在,而且活蹦乱跳地在安北过得十分逍遥自在。
唯一有问题的地方在于,老人家记不住人了,除了他的两个亲卫,他谁也不认识。就算今天记住了,隔不了两天,就又忘了。
简穆猜测,昭老侯爷大概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俗称老年痴呆。这病别说现在,就是搁在千年后,也是个无解之症。好在,老人家除了不记人,对以前的事也记得颠三倒四,但身体十分健朗,骑马打猎完全不在话下,得了圣人的恩准,就在安北一带四处旅行兼养老。
昭老侯爷这病在如今这个时代,就被当成了「老糊涂了」,这么说也不能说错,但对于一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豪门世家的家主而言,昭老侯爷这个情况,着实让人唏嘘。以这个时代的某些贵族的观念而论,甚至是在昭家内部,昭老侯爷都成为了某个难以启齿的存在,而另一些和昭家不对付的人家,则暗暗嘲讽,这都是报应。
昭景泽说起这些事时,声音平静,表情也没太大的起伏,简穆也看不透他对昭老侯爷的病的看法,但心里就有些心疼他。
年纪轻轻就是侯爷又如何?常在太子左右、受到皇帝赏识又如何?昭景泽现在也不过就是大学毕业的年纪,背后这一大家子却都要靠他一个人撑着。
简穆将画好的昭老侯爷的肖像放在一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昭景泽一个问题:“昭侯爷,您没打算成亲吗?”
说实话,对于昭景泽这种情况,简穆一直有些疑惑,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成亲生子。昭景泽若成亲,不仅可以得到一个能够帮他打理内宅、对外交际的妻子,同时还能有一个与他的家族势力相当的岳家,另一方面,昭侯府子嗣单薄,这件事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一件小事。
昭景泽听到简穆的话,有些讶异,但并不觉得唐突——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和简穆都可以没有顾忌地谈起彼此的私事了。
“我母亲希望大娘的孩子姓昭。”
听到昭景泽这句话,这下换成简穆吃惊了:“这……是打算要大娘招赘吗?”赘婿可不是好招的,想从与昭家地位同等的人家挑人不太可能,从地位稍低一些的人家挑人倒是没问题。但是,所谓的「赘婿不好招」不是说没有人愿意当,而是很难挑到品行才德俱佳的人。很多男人就想靠着入赘人财皆得呐——大齐的赘婿虽然同样会被歧视,但这「入赘」也不一定就是一辈子,按照《齐律》规定,入赘之人只要在女家「服务」三年,也是可以选择分得一部分「嫁妆」,然后带着妻子回去自己家的。对于女方,招赘唯一的好处,就是,孩子可以随自己的姓氏了。
昭景泽却摇摇头:“也不一定,只要是大娘的孩子,过继一个孩子姓昭也是一样的。”虽然这事同样很难。
简穆皱起眉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确认道:“所以,伯母是希望,大娘的孩子能继承昭侯府的爵位?”
昭景泽这次没再说话,也就是默认了。
简穆了然,昭景泽是想等昭大娘有了孩子,定了世子之位,再谈自己的婚娶之事,以免他这边先有了孩子,以后昭家大房和二房因此事产生龃龉。
简穆想问“凭什么?”
就算那是昭景泽母亲的希望、就算昭家这爵位本来就该是昭景煜的、就算昭景泽也不在乎是不是自己的孩子继承爵位,简穆还是为昭景泽委屈。但是,看着昭景泽沉静坚定的眸子,简穆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沉默许久,简穆语气肯定地说:“昭侯爷,以后一定会有一个人把您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的。”
一丝光亮滑过昭景泽的眼眸,昭景泽弯起唇角:“长含。”
简穆没反应过来:“什么?”
“长含。我的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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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
“长含。”两个字在简穆的舌尖转了一圈儿, 出口时还带着主人心间的丝丝迟疑和不为外人道的甘甜。
称呼是一种定位双方关系的方式,简穆一直称呼昭景泽为「昭侯爷」,一是习惯, 二也是为了提醒自己双方的身份,告诉自己不要越界。可, 真的改口时,简穆又觉得,这感觉很不坏。
昭景泽听到自己的字由简穆唤出, 心中也有些微妙, 仿佛简穆不是在叫自己的字, 而是在用他手中的鹅翎管笔的羽尾轻轻扫着他身体中的某一处似的。
不过, 很快,昭景泽的这种感觉就被简穆一声又一声的「长含」给湮灭了,昭景泽拿了手边的一颗荔枝,甩手就向简穆丢去,笑斥:“简穆, 你这是叫魂儿呐?”
简穆轻松接住荔枝,默默地想:不叫你的字,我可能就想说些别的了。
简穆三两下剥开外面的果皮, 将莹白的果肉塞进嘴里, 然后, 鼓着一边腮帮子,含含糊糊地说道:“叫了四年的「昭侯爷」,你总要让我习惯习惯啊。”
昭景泽的就餐礼仪一直十分规范,见简穆这样, 又想笑, 又忍不住教训他:“把东西吃干净再说话。”
简穆又拿过一颗荔枝, 低头剥起来,这次,他只剥了一半,然后就托着下面的果皮,以进贡的姿态将荔枝递到昭景泽面前,笑望着对方——诱惑的源头就在身边,还时不时给自己一点儿甜头,想要忍住非分之想真是一件难事啊!
简穆心绪起伏不定时,简怡正在莲慧寺的寮房里,一边听着自己的婶婶和叶四娘的娘亲互夸自家的孩子,一边盯着叶四娘的帷帽看。
简怡微微侧过身,低声问道:“你不热吗?”叶四娘的帷帽上镶着的不是那种只掩盖脸部的围纱,而是几乎垂到了脚面、能盖住全身的薄绢。
叶四娘当然热啊,但她娘非要她戴着,说女娘不能随便抛头露面,就算是来相亲的,也该矜持些,这样才能得到未来婆家人的敬重。只是这理由,她又不能对简怡说,听简怡问她,也只轻轻摇了摇头。
简怡才不信,京城的夏日并不好过,就算屋角放着冰盆,从门窗灌入室内的风,仍是燥人的。简怡逮着卢氏与叶夫人说话的空隙,对着两位长辈拱了拱手:“婶婶、伯母,我想邀叶四小姐去那边看看花。”简怡指着院外的一池睡莲,池塘旁有一棵三人才能环抱的榕树,树下有桌有凳。
叶夫人眉心微蹙,心下觉得简怡不够尊重,卢氏却接过话头:“去吧。”说完,又看向叶夫人,“总要孩子们熟悉一些方好,离了他们,我和夫人也好说说话,您说呢?”
卢氏出身世族,父亲又是四品高官,出身小官之家的叶夫人下意识就有些怵卢氏,听卢氏如是说,只得点头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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